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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虹计划


海军部衙门位于华府东城区一座滨江的花园之中,从铸铁的花园大门走进去,是一大片绿意盎然的草地,经常有白色制服的海军步兵在其上操演,他们喊着号子,排成种种队形,在帝江的衬映下,构成一道人的景观。一条笔直的木板大路通向草地那一边的故国秋海棠和北美雪松树林,海军部主楼的大屋顶就在这片树影中若隐若现。

        “甲板之路”始建于1787年,那一年在处理老一代“阳”字号战船的退役问题时,有将军提出要用特殊的方式来纪念这些船。于是经过讨论,海军修理所便拆下十二艘“阳”字号的最上层甲板,铺设了最初的道路,后来每逢军舰除籍,这条道路便延伸一截。时至今日,这条有英国橡木、美洲红松、非洲桃花心木、伊比利亚紫杉、台湾红桧……无数曾经浸透盐水、汗水和血水的木头所组成的道路已经远远地延伸出去,与花园外的帝江滨江路连为一体了。

        海军部的各个内设机构、直属机构都在这栋楼里,内设机构包括军务局、兵备局、军需局、经理局、人事局、法务局、教育局,直属机构包括舰队会议、舰政司、情报司、兵工司以及文书、军医、经理、运输、救难、演习等事务局。

        舰队会议又称海军将官会议,占据了海军部大楼里最好的位置,根据叶孟言的理解,是由八大舰队提督以上将官组成的,类似后来米帝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所在。主要负责全球性的海军资源分配以及协调(或称扯皮)。在这个无线电诞生前的时代,海军部无法控制到分散在全球的单位,舰队会议也就是每年年初确定一个大概的进攻范畴,年中肯定一下进度,年末确定表彰事项,外加处理高级将官的退休、待遇等等问题。

        海军部主楼从正面看,是一座普通的三层红砖楼房,铅皮的屋顶被设计者做成唐山北方宫殿式的歇山顶。但是走进去或者从空中俯瞰才会发现玄机:这是一座“田田”型的大建筑,两个田字的每一格都是一个水池,八个水池里分别铺满来自世界海洋的石头、珊瑚和细砂,上面种着睡莲。在水池的四周是一带围廊,是默认的休息室,每到下午四点,此地都有提供热藕粉给出来休息的工作人员。

        1820年夏季的一天,一群佩戴“金银梅花”的校官齐聚于第六号水池前,吞云吐雾。时不时的冒出“爱尔兰”、“法国人”、“芬尼亚社”等等,听的池中的锦鲤都不耐烦的躲起来了。

        这便是叶孟言等人。自从上一年度的华府大阅兵以来,叶孟言、郑思楚等人就被第八舰队分配到舰队会议,为第八舰队驻华府的次长工作了,这名次长负责为第八舰队在会议上发出自己的声音。用舰队长的话说:“他发出的是从虾夷到金山这么大一片海洋的潮声。”因为他关于鼓吹蒸汽船的牛皮、指挥英德返航的经验,以及华梅的关系,叶孟言被舰队会议导演处借去了。

        这个部门原本有十三个校官,全部由各个舰队调来的一线军官组成,他们在经历了大半个地球的风风雨雨后,如今安然地坐在阁楼里设想未来的战争,19年大演习后该单位进了四个人,其中就有叶孟言。他们最常用的工具是红蓝铅笔、海图、圆规等等,负责制定各种计划,从最极端的到最理想的,以颜色区别和标示。当中“红计划”是针对唐山故土,法国、拉丁美洲、俄国、奥斯曼突厥国、英国等分别为橙、绿、黑、蓝、紫,“白计划”则用来应对本土的叛变特别是山东地区原北美合众国地区的叛变。

        部门负责人是一个擅长马术,可以自地上一跃上马,身材瘦而高的少将,他姓蔡,本身即为海将会议成员,身兼海军部次长、第一舰队第二司令官、青岛海校次官等等职务。他不在部里时,所有计划都要用快件形式送给他,这其中也包括最新的对英国作战计划。

        海将会议一方面根据在罗马王到访明国后签署的《1818年明法密约》及法国提出的恳求,另一方面根据掌握的英国皇家海军重新武装进度的进度,确定了英国为当前头号敌人。

        根据海军情报司和来自爱尔兰“芬尼亚社”的情报,英国人已经在利物浦、布里斯托尔、伦敦、纽黑文建成干式船渠二十个,与各个船台一起,同时开工三等以上战舰四十余艘,预计搭载火炮一千门,水兵两万名。这些情报得到了有关英国钢铁工业、北欧海军军需品工业、伊比利亚柠檬汁工业(水兵防坏血病用)、英国港口小酒馆潜伏特务等渠道的证实。目前尚不清楚英国人的新式战舰是何种布局、威力如何,但是海军部都知道铁甲战舰春雨号在第二次特拉法加海战中给英国人带来的震撼力。同时他们毫不怀疑英国制造业和皇家海军的创造力,毕竟皇家海军也是明海军曾经的朋友。

        但皇家海军更是明海军今天的敌人。“除恶务尽”,海将会议计划在年内开始爱尔兰作战,即“紫色计划”。他们计划用一定的上网,在芬尼亚社团的配合下登陆爱尔兰,将英国人逐出该岛,到那时,在第二次特拉法加海战前法国海军剑走偏锋提倡的“小艇学派”就可以获得前进基地,便能够高效率的近距离封锁英国西部各个港口,变他们那位拿破仑皇帝的“大陆封锁”战略为英国的“家门封锁”,甚至进攻苏格兰,法国人据说已经在加莱成立了苏格兰人组成的“威廉·华莱士军团”。

        爱尔兰作战的“紫色计划”,被导演处冠以一个带有植物名称的伪装名,转称“紫苏计划”,进而对外称之为“苏作战”。

        自从熟悉了导演处的工作后,叶孟言在完成上级交付工作之余,致力于向同事们熏陶“统筹学”和“大战略”的概念。在他看来,导演处很多时候是在做舰队参谋的事情,而不是发挥全军参谋部的作用。他并不鄙夷他的上官和同事,因为他知道全球性统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八个海军舰队即八个战区,跨战区的协调在这个时代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见效。

        但是未来反攻唐山的计划提上日程,与其等到命令下达的那一天再开始从第一步学习和探索全球大战略,倒不如在此时就开始练手呢。

        正好有一个好的机遇,青岛海校1819年的士官生要下部队见习了,兼任青岛海校次官的蔡少将提出建议:为导演处调来了五十名见习士官生,名目就是熟悉环境,为未来的东洋作战储备人才。

        蔡少将很开明的允许士官生介入保密程度不高的一些计划制定。当然更多时间,他们担任着手动计算军需物资和查阅资料的活儿。

        叶孟言将分给他的士官生编成小组,布置了一些任务。当他们都能顺利的完成之后,其他导演处校官也发现了这些工作小组的好处。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他们中的某一组在叶孟言主持的一次推演后,坚持认定未来的战争将是一次全球性的持久战。面对世界大战的现实威胁,这些各自独立的国别作战计划不符合要求,该小组据此提出将各种颜色计划融汇起来时,这个建议也就被采纳了。

        校官们的步子更大,在该小组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推演报告后,他们不等提交海将会议通过,仅仅获得了蔡少将的许可,就开始制定联合的总体国家战略计划,因为牵扯到很多国家(也就是包含多种颜色),于是命名为“虹”。

        “虹计划”针对几种不同的可能的战略形势,而制定了甲乙丙丁共四套计划。这些计划的详细性,和原来的单色计划不能相比,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显得相当粗略。但是从战略高度来说,则远远超过。

        虹甲号,即同时对英法俄诸国开战,明海军独立控制整个海洋,“单枪匹马打两洋战争”。

        虹乙、丙号都是在法国支援明国,而主力在东洋。

        “虹”系列计划的制定是仓促的,并且根据实际情况在变化。由于海将会议确定了爱尔兰作战的大方略,导演处的主要精力转向“虹”丁号,这个计划的主旨是先解决英国。

        这一天正值蔡少将不在家,他随部长进宫陛见奏对去了。十七个校官偷得浮生半日闲,在水池边休息片刻,然而终于是职业病发作,上好的夏南雪茄也堵不住他们对纸上谈兵的热衷。

        在他们正在抽烟、说话的时候,讨论是否要更新“虹丁”的时候,天突然黑了下来。

        “哎呀,暴风雨就要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秋天,那是1819年秋季一个寻常的午后,突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而杂乱的鸣叫,他们抬起头来,只见庞大的鸟群,慢慢地遮盖了华府和帝江的上空,阳光不见了,大地一片昏暗。第四天叶孟言和华梅才从新闻纸上得知:16公里宽的旅鸽群,在他们的头顶,整整飞了三天。

        “天黑了,回去继续工作。”

        他们走回房间继续工作,就在那一天,这十七个校官和一群士官生形成了未来臭名昭著或是流芳百世(根据评论者立场而定)的“虹戌”计划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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