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惜
胜利的欢喜,大捷的如意,一洗安康这座边远军港往昔的宁静气氛。军政单位都高高升起日月御纹旗,社区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国旗、军旗和红彤彤的灯笼。大小酒馆生意火爆,从早到晚,舰队和民间的庆祝者都是川流不息。
人们还在夜里点起火把游行,狂欢处处可见。只不过,即将等待返回加州荣军院的老兵也多了,荣军们他们耐不住医院的冷清,都涌到酒馆里欢庆,他们缺一条胳膊,少一条腿,胸前挂满勋章,一边盘坐喝着掺水的朗姆酒,一边高声叫骂敌人,攀比自己的功绩在拼酒。他们在酒馆里享有约定俗成的特权,早就是荣军的老店主含着笑意,摇着头念叨着“我们那时候,喝的比他们豪爽多了”,不停的指挥伙计上酒上菜招呼这些新荣军。
有的老兵拿个小本本,咬着笔头计算自己能在荣军院分到怎样的待遇,或者在远西地区能分到多少田地。有些殷族的水手愿意返乡,他们聚在一起盘算回去后凭着海军服役功劳能不能当上当地的基层保长。那些不甘心离开海洋的,聚在一起计划凑份子,商量合伙买条捕鲸船或小货船,继续在这片他们最热爱的北海上讨生活。
还有的兵士,喝醉了酒,就借着酒劲儿相互争吵对骂。这些海上人操着明国的各种方言,殷族的诸色土语,欧人的拉丁语系和日耳曼语系,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就粗野的互相投掷着,而借着水手们通行的不雅手势比划,对方却也能听懂七八分。
于是比划着,粗口着,就渐渐地撕扯起来,你送我一个三皇炮锤,我给你一记法式老拳。打累了,就抱在一起咬耳朵,掐胳膊。旁边的人们笑嘻嘻的也不阻止,只把这斗殴当作是下酒的娱乐。
路过的军官们虽然板着脸,却从不干涉这些九死一生过的勇士。只有戴着白头盔的基地宪兵,才会毫不客气的用军棍劈头盖脸的向他们热情招呼,将这些如胶似漆地家伙分开,让打了红眼的他们清醒清醒。
港湾里的舰列都挂了满旗,值班水手们喊着号子在清洁粉刷几个月鏖战留下的硝烟和水纹,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将开始,服役的军舰将以最庄严的姿态迎接。
那壮观的舰列比以前稀疏了,那些损失在北海波涛里的舰艇昔日满旗的雄姿,如今只是人们记忆里的影子。剑门,丹阳,灏月等大破的舰艇还在长崎海军第七舰队修造所整补。因为路远,新舰的身影很少,战中只有一艘乙巡“澜月”从南美调度过来,其余的补充舰艇还在路上。
不过战时征用的捕鲸船,捕获俄国的双桅船,满清的沙船,大大小小的排开,也有几分气势。港口十几个码头上都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海面上舢板来来往往穿梭如织。
英德舰凯旋归来,北国穷苦的山山水水,如今在胜利者眼里都分外美丽明媚。登岸的交通艇上,端坐的叶孟言笑道:“今日归来,安康山水分外美好呀。”
他嗅了嗅鼻子,用手扇了扇,夸张的道:“好香的酒菜味道,几个月都没吃过什么像样子的东西了。我闻出来了:是红烧肉,醋鱼,牛排,小鸡炖蘑菇。”
他边上余英男嘿嘿一笑:“可不,真怀念长崎的酒菜。”
内务长急忙附和道:“就是,全靠缴获的腌肉,捕到的海豹打打牙祭,没见过一丝新鲜蔬菜——只有些朝鲜辣白菜和什么萨摩大根,无非是萝卜。那些东西是人吃的么?我这内务也不好管,兄弟们牙齿都松动了,都在背后指着我骂。舰长可要向上面要些好东西啊。”
“是啊,小青菜,菠菜,莴苣,说来只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但没了它们,战力就要打折啊。”
叶孟言轻轻的说,享受着海浪和舢板的摇动:“放心,这次我们能要些好东西。这次可定能休息几个月,你们想做些什么?”
“还用说,赶快去找个温柔乡,一头钻进去,什么都不想了。”内务长道。
“就你的本钱?”余英男笑起来。
“说说而已,真是想家里的黄脸婆娘。在海上还只是微微的挂念,这眼看要上岸,魂儿却象要飞了一般。舰长,上岸我就回家去了。”
“嫂子在码头上呢,还有令公子。”叶孟言微笑递给他望远镜。这个内务长是老英德留用下来的,头发都花白了,却一直对他这个年轻人恭敬有加,不由不令他心生好感:
“休假期间还要辛苦老哥,尽快把值班人员名单和轮休方案拿出来。”
“舰长,我想请假,去加州看看将军的家人。”
水手长兰度闷在那里,此时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叶孟言点点头:“不急,英德过几天是要到加州萨克拉门托城维护的,你随舰过去,然后放你两个月假。”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光是你,作为英德人,我,大家,都要去看看将军。将军虽然是海葬,但是他的私人物品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除了一部分留在英德舰上供我等长久敬仰外,其余的,还有将军在安康的物品,都送回去给将军的家人。”
张澍说:“兰度你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以为叶舰长把将军的遗物送给了流鬼酋长?”
兰度抬起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叶孟言一笑:“不是的,只是送了粗大家具。将军的物品我都整理放在箱子里了。今天起,就由你保管啦。”
可以看到兰度那晶莹的泪花了,叶孟言温言道:“你知道齐将军家是怎样?将军有哪些家人吗?”
兰度点点头:“知道的,也去过。将军家在大河岸边,有着草地和森林……”
回到安康,后勤很体贴的考虑到了他们很久以来都没有休息,并没有立即进行欢迎宴会,而是体贴的给了两天休假。有家的各自带着一份礼物回家,叶孟言等单身军官都被迎到本部招待所。各舰的单身军官都在这里休息,见到英德人来了,都出来热烈的欢迎。
在这里还有一群女孩子朝他们甜甜的微笑着,她们明眸皓齿,纤腰束素,长发飘飘,热情洋溢,把几个月没见过女孩子的军官们都搞得手足无措。但是不多久,军官们就很好的恢复过来,最热情的余英男很快就和一个土著女孩子聊上啦。
“不要胡来。”叶孟言警告他,张澍刚刚小声对他说过,这些自愿从安康归化学校过来服务的女学生都是安康临近的酋长亲眷。
张澍却微笑说:“不碍事,只要英男你有本事,大家是很乐意看到,并成全年轻英雄和纯真少女的爱情故事。她们也是很期待找一位年轻有为的海军军官作人生伴侣的。而且,你会多出一位本地的酋长泰山啦。”
余英男大喜,敬了张澍一杯:“还是二哥最知道我。且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张澍和他碰杯,喝下这杯酒才慢悠悠的说:“但是,有规定说:考虑到安康实际,为了加强军地关系,增强归化融合。舰队将对破坏军婚者进行严惩。如果你,再找了其他的女孩子,那也要受惩罚的。”
“想一想,破坏军婚者的下场,你怎样处理你那些在长崎的,在流鬼的,在加州的……”
“不要!”余英男跳了起来,距离那些微笑的女孩子远远地:“我不要这样,我所顾惜的花儿比这里的还要多一打。”
“其实也没什么,像这样。”叶孟言招手换来一位斟酒的女孩子,并有礼貌的向她道谢,那女孩子大方朝他笑了笑。
“只要保持距离就好了。”叶孟言端起酒杯晃动,看那深红的酒液流光转动,如此总结道。
“对我来说,料理比女孩更可亲,更有吸引力。”兰度一贯懒洋洋的声音此时变的含混不清,因为他正埋头与一堆山一样高的猪排和苹果作战。
听到这句话,原本只是偷偷笑话他不雅吃相的女孩子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而作为回应,兰度将头更深的埋入猪排山里。
叶孟言朝女孩子们无奈地摊摊手,像是在说:“看清楚了吧,这人就是这样子的呀。”
当女孩子们上来给兰度灌酒的时候,张澍强忍笑意:“你吃好,喝好。养足精力,才去见后方来的亲人慰问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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