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精锐之师 二
李鸿章嚅动着嘴半天没有说话，想到五年前日本以台湾高山族杀害琉球渔民为借口，出动八艘幕府时代破的几乎快沉的舰船去侵略台湾。最后连日本人都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中国在战争中zhan有优势，但是却因为大清的军舰比日本的更破，几乎是有海无防的局面。最后以中国赔偿五十万两银，日本人撤回为结局。说来可笑，直到第一批幼童出洋时，中国水师的水兵还配备弓箭。日本侵略台湾，使清廷深感切肤之痛：自强运动以来，“人人有自强之心，亦人人有自强之言，而迄今仍并无自强之实。”现在中国的这批留学生的归来使李鸿章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鸿章安排学生们上了马车一直到了直隶总督署，一路上污秽泥泞不平的石头路颠簸的众人大部分头晕脑胀，神志不清，下了车，那晨曦凉风，让这些留学生们回到冷酷的现实。进入直隶总督署面前呈现的是一个古老虫蛀的木质结构的大楼。那些手持生锈的刀剑，及老式的前膛枪羸弱的士兵和仆役的奇模怪样。对他们而言，实无法接受这种恶劣散漫，不能原谅的松弛现状。他们如同进入了一个硕大的染缸，难道这就是他们以后要长期面对的吗，有些人不由得再度回味到太平洋彼岸愉快的时光。那崭新的军舰和美洁的仪容仿佛都还在昨日。
李鸿章命人安顿好这些学生们，嘱咐刘步蟾和林泰曾以及何心川三人换洗后到官厅去见他，然后才在一大帮随员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了。林泰曾三人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后，领到了北洋水师配发的海军服，几个人惊喜的发现这次的海军服装一改以往的那种中不中洋不洋的大杂烩似的军装样式，由于北洋水师是淮系创始人李鸿章创建，在派系上属淮军一脉，所以以前的北洋水师的军服大都沿用了勇营的样式。水勇的军服前有一圆形补子，上襟写北洋水师，下襟写隶属舰船的名字，水兵头裹包头，腰束宽带，足穿皂靴（夏天则赤足），放假时水兵穿白衣，青呢裤，作业时则穿蓝衣裤。此外参考西洋军服式样设计出了独特的水师军官服，炮手及以上官员均着军官服，军官服为镶边马褂、白裤、便帽、便鞋，遇有重大礼节时则改带红缨秋帽、青缎靴、佩带指挥刀，刀鞘系带镶金，军官服上以袖饰区别职位，炮手的袖饰是一条金龙，管带、大副、二副为双龙戏珠，区别是龙珠的颜色不同，管带为红色，大副为蓝色，二副为金色。给人的感觉是不伦不类的夹生饭。但是这次所发的制服完全是按照英国海军制服的样式仿制，只有帽徽和肩章仍旧是以前的金色飞龙。
几人看着手中的新式军装，惊讶之余才得知这是光绪皇帝亲自设计的海军军装，要求李鸿章马上照办，理由是历史上大英联合王国皇家海军有其长期强大的历史，经验丰富，大部分国家的海军制服都仿照它的设计，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学习。
林泰曾低头细看藏蓝色的军装，伸手抚了抚整齐的铜扣，惊喜的说道：“和这身军服比起来以前的服装可真是难看，真他妈的难看，看我帅不帅啊，子香兄？”
刘步蟾笑道：“帅，差一点就比我帅了，哈哈。”
三人在留美官学生嫉妒的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中迈出房门，朝着总督署的会客厅走去。
“坐，坐，来人给几位大人看茶。”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已经更换了大清海军军官服色的青年点头赞叹道：“你们刚从英国留学回来，成绩优异，老夫早就听闻，这次算是挖了沈葆桢的墙角了，经皇帝恩准，你们才得以到北洋水师效力，老夫真的是高兴啊，当然你们在北洋比在其他水师会更有一番作为的。”
“谢中堂大人厚爱和栽培”，三人虽然在英国呆了很长时间，但是国家特有的礼节倒是没有忘光，一齐单膝跪倒以洪亮的声音答道：“我等愿为北洋水师效犬马之劳。”
“听说，”李鸿章点点头，接着说道：“你们毕业于马尾学堂，在英国皇家海军军舰上的实习成绩优异，所以才提前回国。眼下皇上已经决意大办海军，和知你们有何看法？”
刘步蟾抢先回答道：“学生等自幼就学习海军的各种知识，知道海军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厉害关系。细观当今世界局势，但凡邻海之国，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有远洋作战能力的海军，势必国运衰微，遭人鱼肉。如今皇上和大人都有加强海军的决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你们认为，海军的组建最要紧的是什么呢？”李鸿章觉得刘步蟾的话甚是投机，就想知道这些喝过洋墨水的人对于这个关键问题的意见。
“中堂大人，”林泰曾在旁边开口说话了，“我等在英国时就组建海军一事也是时常的在一起反复议论，最后都认为，中国要创办一支新式海军，最上策就是要拥有大型的装甲战列舰也就是咱们称作铁甲舰的最新海军战舰不可。用铁甲船作中竖附以其他巡洋舰，组成几支水师，就可以同敌国在海上决一胜负，避免敌国占我领土，扰我百姓，威胁朝廷，到那个时候外国人在中国海港停上几艘军舰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林泰曾刚说完，刘步蟾趁机从口袋里掏出二人根据留洋学习心得共同完成的《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双手呈给了李鸿章，说道：“这是学生和林泰曾在英国一起完成的《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还请中堂大人过目。
李鸿章仔细的翻阅了几页，心想：我要是能看懂还这么费劲的把你们搞过来干什么，口中却称赞道：“好，不错，你们年轻人的看法很有见的，难怪老夫上次觐见时，皇上着重点你们的名字，提醒我让你们尽快赴京面圣。”其实我是交待过李鸿章要仔细看看林泰曾和刘步蟾合著的《西洋兵船炮台操法大略》的，因为北洋水师之所以最后被实力相当的日本海军战败，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林泰曾和刘步蟾在这篇文章里曾经提到过。
刘步蟾听了李鸿章的话，既惊又喜，没想到皇帝会对自己如此的看重，心想：难道是沈葆桢沈大人向皇帝推荐自己了？嗯，看来自己是沾了林泰曾的光了。毕竟沈葆桢是他的姑父，怎能不特别照顾那。
李鸿章道：“你们明日先到北洋水师报个到，然后就与我一同进京吧。今日就先行安歇，毕竟走了这么远的海路了。”说着李鸿章端起了桌上的茶碗。
第二天一行几人到了北洋水师舰船暂时停泊的大沽港报到，北洋水师建军之初就以英国海军为师，所以北洋战舰采用的是传统的维多利亚式涂装，即黑色舰身，水线下红色,白色上层建筑,桅杆和烟囱为黄色。在军舰艏艉的两侧装饰威武的飞龙纹。虽然这些舰只是些吨位不大不适于远洋作战的蚊炮舰和采用铁钉连接捻缝工艺制造的木胁木壳兵船，但是林泰曾看着这些自己的海军舰船仍旧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身边走过的那些戴着新式海军帽，身穿白色水兵服，蓝色细腿大腰前面不开口裤子的北洋水师的士兵让他感觉到熟悉和亲切，他当然知道在军帽后面飘着的黑色飘带是英国为了纪念在特拉法尔海战中牺牲的海军上将纳尔逊而留下的，各国海军为了表达对这位伟大海军上将的敬意大部分都照抄不误，让整个世界都为你骄傲，这就是成为英雄的好处。
为了祖国海军的强大，不惜牺牲生命，从小就梦想着像祖父林则徐一样成为民族英雄的林泰曾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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