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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回 苦情人绝尘而去 尊贵不再首施教2


徐夫人边抹眼泪边问:“老爷,对于婉儿来说,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学士瘫坐在椅子上,茫然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便宜了段世昌!”

        便宜了段世昌,我一个倾国倾城才华出众的宝贝女儿却嫁给你做妾;便宜了段世昌,我精心培养的要母仪天下的女子居然到头来嫁给你做妾。

        可学士很快站起身子,因为他得为这事收场。

        学士来到裕王府,这事裕王迟早会知道,与其他知道了来问,不如自己先说出来,如此也掌握了话语的主动。

        裕王恭敬迎进学士,问:“徐大人找我有事?”

        学士叹一口气,惭愧道:“殿下,老臣惭愧,对不住你!”

        裕王不解道:“你为何说这话?”

        学士说:“昨日我收到淮南的飞鸽书信,犬子因事入狱,臣恐是他们的奸计,想请段世昌去查明此事,玉婉和犬子兄妹情深,又念及和段世昌交情不浅,请来段世昌相告,二人饮了些酒,也不知何故,今晨老臣才发现玉婉和段世昌——”后面的话学士有点难以启齿。

        裕王焦急问:“他们怎么了?”

        学士痛心地摇摇头,再无奈地叹一口气,说:“他们竟然同床共枕了!”

        同床共枕,玉婉和段世昌同床共枕!裕王只觉晴天霹雳,脸色顿时黯淡无光,惊道:“啊!”

        学士道:“我知殿下对玉婉情谊深厚,也有心将玉婉嫁给殿下,怎知——哎——殿下,我没有看好玉婉,我对不住你!”

        裕王气恼地一拍桌子,道:“段世昌之前口无遮拦说玉婉是他的女人,已显轻薄之心,这回必是逮住机会逼迫玉婉,玉婉为了兄长,只能忍辱负重、委身于人!”

        学士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概不知情,现在我只能将玉婉下嫁给段世昌,望殿下不要怨我!”

        学士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情,但他的描述明显在把情况往书生趁机逼迫玉婉上推。无论如何,裕王都会恨段世昌,那么,就让他只把恨记在段世昌头上,别记在我徐家头上。

        裕王怅然道:“我怎么会怨你呢,你这也是被逼无奈!”

        学士说:“谢殿下体谅,老臣告辞!”

        裕王心绪低落而愤懑,但他不会像景王一样冲去找段世昌算账,他懂什么是大局,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忍,忍受着一切。

        裕王一杯一杯吞饮闷酒。

        裕王再要倒酒时,却被一只大手夺去了酒壶。

        高拱说:“恕我直言,殿下不可能得到她!”

        裕王问:“老师为何如此断言?”

        高拱说:“殿下之势力与景王相比如何?”

        裕王答:“远不如他。”

        高拱问:“殿下之强势与景王相比如何?”

        裕王答:“他步步紧逼,我从未为难。”

        高拱问:“徐玉婉对殿下的情意如何?”

        裕王道:“不清楚,但她从未像对景王那样厌烦。”

        高拱说:“不,很清楚,她不喜欢你,只是碍于徐阶她不愿与你撕破脸。她连景王都敢拒绝,何况殿下?”

        裕王不语。

        高拱说:“‘徐玉婉已是我的女人’,景王再也无法逼迫,且找不到话柄,段世昌这一招看似很浑,看似无赖,其实精妙至极。而他越浑,越无赖,说明他越不受斯文道德的束缚,聪明不可怕,聪明且不惧雷池才可怕。我听徐府的人说,段世昌说出这句话时,徐玉婉只是难为情,还配合着点头,这说明徐玉婉内心里根本就爱着他。不管昨夜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徐玉婉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裕王叹息一声,说:“请老师指点,我该怎么做?”

        高拱说:“别对段世昌有怨恨,你的宏图大志需要他,如果你的心只能容下一个女子,你又怎么容得下万里河山?何况小蝶若知你如此,会如何绝望!”

        裕王紧紧捏住酒杯,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切以大局为重!”

        至于大局已定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盈盈别无去处,只有回家,所以书生向南面狂追。向人询问,皆说不知,盈盈出发时才黎明,许多人还沉浸在梦想呢。追出五十里时,天降大雨,将书生一身淋透,此时的他心急如焚,哪还理会身子湿不湿,又追二十里,始终不见盈盈身影。

        董泰劝道:“段大人,我们追了六七十里都不见二小姐,也许二小姐没往这边走,说不定就在城中找了个地方住下。”

        书生摇头道:“不可能,她说走就一定会走!”

        书生再追出二十里,还是不见盈盈,马儿疲惫,步伐沉重。

        董泰说:“这般追下去,人受得了,马也不行了。”

        书生说:“那么她的马也需要歇息!”

        王海说:“二小姐可能真没往这里走,段夫人和小姐一定也在焦急等待!”

        书生长叹一口气,久久望向前方,怎耐路边不见行人或店家,无处询问,只能怅然若失地调转马头,神情恍惚地回往京城。

        书生猜对了,盈盈的确在朝南走;书生猜对了,盈盈的马的确也需要歇息,盈盈心疼马,沿途已歇了两次,所以盈盈虽早走一个多时辰,此时却只领先书生不到五里路程。

        书生追了九十里路,但在最后的五里转身了,那么不管他前面追了多远,只要没追到,就是失败,这五里路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也注定是他和盈盈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书生不知,在五里远的地方,那个深爱他的女子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会追上自己,把一切解释清楚。

        可是傻丫头,他已经转身。

        现在,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

        盈盈抹一把脸,自己也不知抹掉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刚抹掉,它们又迅速涌上来。盈盈突然拔出剑,将自己抛向空中,在雨中尽情施展着自己的剑法,斩得树叶纷飞,水珠四溅。这是一个女侠的发泄方式,现在的她只剩下这把剑。

        盈盈沉沉地坠下身子,跪在地上,朝京城的方向哭喊:“段世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秦盈盈待你一往情深,除了不是你的女人,我还有什么没为你做!”

        是啊,她几乎已经付出了自己的所有,除了身体,可女人的身体既是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女人最不宝贵的东西,因为它被心主宰着!

        盈盈的声音被风吹散,被雨打碎,渐渐哀沉。

        “你为什么要负我伤我虐我!”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好恨你!”

        ……

        盈盈跪在地上,呜咽不止,悲痛欲绝。

        大雨无情地抽打着她的身子,马儿低鸣一声,弯曲四肢,趴在盈盈身旁,身子紧紧挨着盈盈。

        它叫青梅。

        它想温暖它的主人。

        可它的主人已经万念俱灰。

        雨突然停下,不是天空的雨停了,而是一把伞遮在了盈盈头上。

        盈盈回头一望,竟是高胜。高胜自己站在雨中,将伞撑给盈盈。

        盈盈抹掉脸上的泪和雨,站起身子,说:“高掌门,怎么是你!”

        高胜望着盈盈,心疼地说:“你受苦了!”

        这一句关切的话摧毁了盈盈刚刚挤出的坚强,忍不住又流泪。

        高胜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盈盈突然抱住高胜,靠在他的肩头,哇哇大哭。

        高胜左手撑着伞,右手轻轻搂住盈盈,说:“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刻,高胜心疼盈盈,却也感受到无比的美妙,因为他最爱的女子正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盈盈很快移开身子,抽泣一声,说:“我哭完了!”

        高胜说:“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集镇,你赶紧去那边换换衣服吧!”

        盈盈感动地说:“高掌门,你真好!”

        高胜柔柔笑道:“好不好,只有你说了算!”

        盈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胜道:“我见完一个人,准备启程回浙江,遇到雨,在距这里三里远的一户农家躲雨,我看你在雨中赶路,心知你一定出事了,所以追来看看。”

        盈盈骑上马,说:“高掌门,反正我衣服也湿了,你不用为我撑伞了。”

        高胜笑了笑,说:“好!”收起伞,陪盈盈一起在雨中赶往前面的集镇。

        小豆整理了些玉婉和自己的衣物、首饰等用品,将玉婉的琴也搬上了马车,再回到院中,说:“小姐,我们真的要走?”

        玉婉坚决地说:“走!”

        她既然这么做,就没想过要回头,回头的结局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玉婉环顾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院子,不知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但至少现在,她可以彻底走出这个政治的牢笼。

        没有大红大紫,没有锣鼓喇叭,没有喜气洋洋,只一架马车,一个丫鬟,几个随从,一个穿戴如常的自己。玉婉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会是这样,甚至她像做贼一样,让车马的步子压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可如果有人现在拦住马车,问她:“你真的不后悔吗?”

        玉婉会肯定地告诉他:“我不后悔,永不后悔!”

        她积攒了许久的能量,在这一件事上再次爆发。

        玉婉和小豆来到旧宅,门开着,玉婉没有进入,先了叩门。

        这是她的院子,但不是她可以做主的地方。

        灵儿和黄大姐缓缓走来,灵儿脸上不悦,黄大姐多有怨愤。

        黄大姐责备道:“玉婉妹子,你这事做得——哎!”

        显然,黄大姐没说出的一定不是一句夸赞的话。

        玉婉选择承受,她只能承受。同行几日里,黄大姐就最亲灵儿,来到京城后,又朝夕相处几个月,她能不站在灵儿一边吗?何况,自己这事做得的确不光彩。

        玉婉努力酝酿出一丝笑容,用请求的语气说:“灵儿!”

        灵儿看着玉婉,真恨不得不要她进来,你滚!你的到来,我的家庭和生活里就将凭空多出一个人,多出一个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多出一个来与我争夺爱与幸福的人。

        但我不能说出这个字。无论如何,徐玉婉做出这个决定背负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如果自己说出这个字眼,她会被逼入绝地,以她的性格,以她的自尊,她很可能再走极端,香消玉损。

        我不知道相公是否深爱这个绝世佳人,但我知道,相公这人,除了对秦盈盈有明确的爱,对其他女子都是模棱两可,包括当初对自己。这是他很不好的地方。但他也有一个很好的地方,只要接受了,就会把你当做生命的一份子来疼爱,亦如现在对我。何况秦盈盈已绝尘而去,相公为他的贪婪付出了对于他来说最沉重的代价。

        至于自己,呵,明知他是这样的人,却还纵着他,这苦果自己只能吞下。

        灵儿平静地说:“进来吧!”

        对,是平静,而非她一贯的笑嘻嘻,因为这是一种允许,而非邀请。

        玉婉恭敬地说:“谢谢!”

        小豆指挥着下人将东西搬进屋中,动作亦很轻柔,她清楚,自己的小姐换了一个家,也就换了一种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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