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

　　
“我只不过开个玩笑你急什么，就他姜锦莱那恶劣蛮横的性子臭名远扬，公主岂会不知晓怎会让你去受苦？从前你可没这么急切心思清着呢，今日怎么变蠢了？”
李元罗莫名有些心虚，吞吞吐吐：“我……这才刚清醒，哪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姜锦莱什么时候做了虎贲中郎将？”
平阳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宠溺无度，养成这么一个傲慢跋扈恶劣无比之人，横行欺凌弱小之事没少干，曾被上官玉狠狠收拾过，所谓的“陵安六霸”之一。
宋心慈道：“前不久。”
李元罗十分不屑，“那种人就该只有空爵，皇亲国戚就是好。”
“……你也是皇亲国戚。”
“我能和他相提并论吗？”
上官玉连忙微笑附和：“自然不能。”
“算你识相。”李元罗高兴了，兴致勃勃同二人议论起平阳侯府来，“那厮的官职自然是拼命向皇后娘娘求来的，平阳侯那一家子可真是无耻至极了，从上到下不论什么事都向娘娘求取，索求无度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这种人多不胜数，她们也没少见也就不感到惊奇，只是意外皇后娘娘竟然会这般纵容他们，宋心慈有些不敢相信，“娘娘事事都如他们所愿？”
“定是这样那一家子才会越来越放肆。”
“平阳侯也只是娘娘的叔叔而已，世家大族分了家还两不干涉呢，就是仗着娘娘母族只有他们了，真是恬不知耻！”
上官玉瞪了她一眼，“你又多嘴了。”
李元罗回瞪她：“你自己也是口无遮拦的嘴别尽说我。”
上官玉：“……”
宋心慈看了她一眼，笑着点头十分赞同。
“你这会儿倒有精神了？”
“背地里说人长短来劲儿了。”李元罗十分得意，丝毫不觉得羞愧。
上官玉心中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背地议论旁人的陋习谁都有，其她人在背后语人是非上官玉会不喜，唯独听她说心下畅快不已，也不知是为何。
“还有新岁大典那日，平阳侯夫人和她女儿一起又进宫去讨恩，不过娘娘这次连面都不见她们。”
和女儿一起进宫，上官玉也略猜到一些，平阳侯的长女因为妾室及庶子和丈夫起争端和离了，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她的一对儿女都留在夫家，想来定了为了儿女想去求娘娘帮忙。要官求爵也就算了，自己家事要堂堂一国之母去干涉，还真的恬不知耻。
勋贵之家，簪缨世族，百姓看来多么光鲜荣耀，尊贵无比。实际内里骷髅成堆，蛀虫无数，不知遮埋了多少腌臜之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又一日早朝，皇帝坐在龙椅上眯眼揉着太阳穴，全然不注意下边的臣子说什么。
有内侍快步出来悄悄凑到他耳边低语，原本魂游天外的高逸顿时睁大双眼高声问喊：“你说什么？”说完也没耐心再等内侍回答，立即起身走下去迅速出了大殿，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刘恩连忙告知诸位大臣今日早朝提早散朝。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明白了陛下为何如此失措，众臣都还未出宫消息就已传出来，媚婕妤有喜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位子嗣啊！陛下登基十多年宠幸后妃无数就是没有一人能怀上龙嗣，多少大臣私下里都暗暗担心，陛下如今年过半百若再无子嗣日后朝廷又该如何动荡。谁知突然喜从天降有后妃怀上了，难怪陛下方才如此惊喜慌张，那媚婕妤果真厉害，往后定是更盛宠无比了。
媚婕妤是武丞相献给陛下的美人，这么一来陛下该越发宠信丞相，一些臣子又赶紧上赶着巴结武道。
忠义侯见上官琰独自走在一边不与人交谈，过去同他一起，“上官老弟你等等我。”
“侯爷。”
“陛下即将有子嗣，朝堂终于要稳定了。”
上官琰丝毫没有其他人那般吃惊或是欣喜的模样，只微微一笑，“侯爷啊你不会这么天真？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哪有稳定的时候。”
“再如何争斗也要有储君依傍，没有子嗣陛下百年之后无人继位我大燕如何延绵？”
上官琰仍笑：“你忘了远在交州的怀王了？他如今已十五岁，媚婕妤才刚怀上，况且男女都还未知。子嗣，一切都是未知数。”
忠义侯停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见他神色莫名，心中打鼓，“你这话是何意？你……”
上官琰望着前方不远的宫门，转过来认真的看了忠义侯一眼，“侯爷，我知你比许多人看得更通透，不过有时候太过通透也会反伤自己，将来的事风云不定，你不论走哪步可都要好好想想啊。”接着回头继续慢慢往前走。
“此番话字字皆是我肺腑之言，望侯爷谨记于心。”
忠义侯愣在那儿，仿佛看到了上官琰的另一面，心中感到十分吃惊，面上极力压抑未表现出来。随后展露笑容提步跟上他，转了语气轻松回他：“上官老兄这番话字字珠玑，犹如醍醐灌顶，我定当铭记在心。”
皇后多年来一直重病在身，近来更是卧床不起，李元罗听母亲的话身子好了之后立即和上官玉一起进宫看望皇后娘娘。
又是巧得很了，遇上端王妃母女二人也进宫。端王妃对李元罗一番关心问候，对上官玉也是笑脸相迎，不过上官玉也看出来那笑脸维持的实在艰难。她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端王妃无故放肆无理过，也从未对她的女儿如何，也不知道这端王妃是为何看她如此不顺眼，不顺眼也就罢了，偏偏硬要装出一副对她极好的模样，虚伪至极。
皇后见了她们，原本卧在床上立即坐起来倚靠在高软枕上，脸上也露出笑容。
“娘娘万安。”
“都起来吧。”皇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上官玉道：“玉儿，快坐这儿来。”
上官玉依言上前坐下，李元罗自然跟在她后面坐着。那位置端王妃本来打算过去，结果她母女二人落坐到后边，暗暗的咬牙齿，娘娘当真是对她偏袒至极，自家的侄女不偏袒反倒去宠一个臣子的女儿，心里恼恨，面上自然不敢显现出分毫，一脸忧心忡忡：“娘娘前些日子身子不是恢复了许多？现在又加重了，莫不是那帮太医配药不足，如今太医院里都是一群庸医，要他们何用？该狠狠重罚！”
皇后摆摆手，苦笑道：“关太医们什么事，是本宫自己身子虚，冷也病热也病，一年四季没几日是好的。本宫这破身子能熬到现在实属不易，太医们亦是劳苦功高。”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总会好的，臣妇已在金光寺里为娘娘点了长明灯，日夜祷祝，佛祖定会看见臣妇的祈求，早日让娘娘康复。”
“有劳王妃，你为了本宫如此用心，本宫真的很感激。”
端王妃屈身恭敬道：“这是臣妇该做的，绮云也在家中日夜为娘娘祈祷，相信娘娘很快就会好了！”
高绮云听了当即羞赧的微微低下头，“愿皇伯母身体早日康复。”
皇后笑了笑，“好孩子。”宫女盛上来许多点心，单独拿了一份放在上官玉的小案上，皇后对她道：“玉儿你最喜欢吃的荷花酥多吃些，等会儿带些回去吃。”
上官玉笑盈盈道谢：“谢谢娘娘。”
李元罗立即捡了一块尝，举手道：“娘娘我也要带些回去！”
“好，都带，绮云也带些回去。”
高绮云扯了扯笑容：“谢谢皇伯母。”
这时候媚婕妤过来请安，一身明艳的紫色留仙裙，走进来摇曳生姿没有半分收敛。她刚怀了龙嗣越发肆意嚣张，说话轻佻的很，“臣妾给娘娘请安。”
皇后却是一点不曾恼怒，笑容满面的对她道：“你有孕在身不可劳累，往后无需再过来请安了。苎心，给婕妤备软枕。”
“谢娘娘体恤，娘娘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其她人也起身向她行礼，媚婕妤懒懒地走到另一边软席坐下，先慰问上官玉一番，“我听说清河郡主前些日子受伤了，可好些了？”
“劳娘娘挂心，清河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过不了多久你与武世子的婚期就到了，这些日子可要当心啊以免误了喜事。”
“是。”
“武世子人中龙凤郡主亦是才貌双绝，你们二人当真是最般配不过了。”
皇后听了亦点头赞同，“玉儿和钧龙确是般配，成了亲就是夫妻了，以后跟钧龙好好相处凡事说清楚不要堵着，夫妻之间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上官玉恭敬点头答：“是，玉儿知道了。”
媚婕妤笑盈盈，“娘娘对郡主向来很是关心。”看着端王妃一脸妒色笑容更加明艳，看了高绮云一眼道：“绮云郡主呢？可有中意的公子了？”
高绮云脸色变了变，而后羞涩回答：“回娘娘，未曾有。”
“可得抓紧了呢，清河郡主已有夫婿，就剩下你和元罗郡主二人都还未有，不过元罗郡主年纪比你们俩要小，也可以不必着急。”
李元罗听了立刻连忙点头赞同，“娘娘说的是，我不急！”
高绮云道：“元罗只比我们小一岁，定安公主也已开始为你选夫婿了，前几日你家中办的春日宴可有看上哪家的公子？”
李元罗吐出几粒橘籽，小碟子放下来抬头瞪了她一眼，十分不喜她的话，“不就是个宴会而已，能作什么数。”
“陛下不是让皇后娘娘为绮云郡主挑夫婿了么，不如您也办一个春日宴，让各家的公子小姐都来参宴，若是有互相中意的一对您正好给二人下旨赐婚岂不是很好。”
皇后果然认真想了想，亦点头赞成，“媚婕妤所言极是。”
端王妃见媚婕妤笑得十分得意，心中暗暗骂一声狐媚子，怕她打着什么鬼主意，当即开口想要阻止：“娘娘尚在病中怎能如此劳累。”
“臣妾可以协助娘娘。”
“你有孕在身也不能操劳，本宫让芳容华帮你，你二人也不必做得太繁琐，只是一个小宴一切从简。”
“是，臣妾知道了。”
端王妃在心中又记恨媚婕妤一笔，而高绮云不但没有不高兴，反倒隐隐约约还有些期待。李元罗不想参与的，前脚刚逃出一个后脚又要陷入一个，这种宴会实在是太危险，可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宫宴她拒绝不了，回头苦着脸看着上官玉。
上官玉笑盈盈回视她，这个宴会她自然可以不必去了，这种热闹留给其他姑娘们凑去。
出宫后看见容棋等候马车旁边，神色有些凝重，上官玉走过去，“容棋你怎么来？”容棋分别先向其她三人行礼，回头道：“郡主先上马车，属下路上再跟您细说。”
上官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点点头匆忙对端王妃和李元罗道别后迅速上马车。
马车一路快速回到上官府，一停下上官玉就立即跳下来片刻不停顿匆忙跑进府里，看见她爹后忍着哭意问：“爹祖母她……祖母当真病重了？”眼眶一下子红了。
上官琰看着女儿通红的双眼，叹气：“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免不了……”轻轻拍抚女儿，“传书来说她已病了许久，恐怕熬不了多久。她一直惦念想要再看看你，准备准备你明日出发去清河吧。”
上官玉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去！我要去清河见祖母！”
风姨是从清河陪嫁过来，从小养在老夫人院中跟小姐一起长大，听到这个噩耗也忍不住泪流，同将军求情：“将军，奴婢能否……”
“你也一同去吧，再去看看老夫人，有你跟着若有什么事阿宁也有帮手。”
“诶，多谢将军。”风姨感激道，忽然想起婚期，“可是，小姐的婚期……”
上官琰点点头，对女儿道：“婚事不必担心，爹明日去向陛下请旨将婚期延后，眼下媚婕妤刚怀了龙嗣陛下正高兴定会恩准。”
“谢谢爹。”
隔日上官琰早早就出门上朝，行礼已经装好整整一辆马车，上官玉在府里焦急的等待，风姨将披风拿出来为她系上，温言安抚：“小姐不必担忧，陛下一定会恩准的。”
“但愿吧。”
“随珠和瑞珠都带上吗？”
“嗯。”上官玉点头，又摇头改口，“不，明珠还有伤在身需要一人照顾，其她人我不放心，让瑞珠留下来照顾她。”
风姨点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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