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殇
午时后上官琰下朝回到府里,上官玉急忙去询问,走到厅中却看见武道和武钧龙叔侄二人,愣了愣收敛神色上前问候:“见过丞相。”
武道浅笑,对她道:“玉儿啊,我听你父亲说了……陛下已恩准婚期延后待你们从清河回来再定,此去路途遥远我让钧龙也陪你一起去。”
上官玉回头看武钧龙又看向她爹,上官琰点点头,“钧龙跟你一起去我也放心些,另外爹再派一名暗卫跟在你身边。”
武钧龙认真的向上官琰保证:“将军放心,我会保护好阿宁。”
上官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你在我很放心。”
“你上官叔叔如此信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玉儿,不要让你上官叔叔失望。”
“侄儿知道。”
“丞相说的哪里话,我对钧龙一向很信任。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准备出发吧。”
风姨和随珠早已等候在马车旁,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上官琰对女儿道:“她叫无心,以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
“无心?”
无心躬身行礼:“属下誓死保护郡主。”
上官玉回头向父亲道别,“爹也要好好照顾身体,别总是忘记用膳了。”
“爹知道,上马吧。”
目送马车离开直至消失在街头,上官琰看向身边的人,开口道:“多谢丞相开口跟陛下求情。”今日在殿上武道出言帮他皇帝这才轻松答应婚期延迟,如今又欠他一次人情,上官琰最不喜拖欠人情,直接了当再问他,“此次欠你一个人情,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武道哈哈大笑:“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在意,玉儿即将嫁给钧龙我们将要成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上官琰也笑了,“一家人也需明算账,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比较好。”
“既然将军如此,我还真有些事情不明白,不知能否在你这里得到答案。”
“什么事情?”
武道反而不急着回答,望着外边空荡荡的官道,慢悠悠道:“忽然想起来当年你和废太子曾去过青州,为了抓一个人。”
上官琰抬头看他一眼。
“那人搅得青州各地郡县不得安宁,他有个极为厉害的伎俩,易容之术。”
默了一瞬,上官琰状似忆起来恍然道:“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人是一名极为厉害的盗窃贼,擅长易容术,整个青州官府无人能抓住此人。我和废太子当年奉命前去缉拿他,追了有一个多月才把他捉住,后押入地牢。”
“只是关押而已?”
“终生监禁。”当时的武道还只是窦璋手下的长史,想不到他仍对此事有印象,上官琰暗了暗神色,“丞相为何问到这个?”
武道面色从容道:“钧儿之前追查一个盗窃贼,发现此人会易容术也是青州人,会此诡术的人不多,种种巧合我怀疑此人与当年你缉拿的那个人有些关系。整个青州他都能来去自如,区区地牢能奈他如何?”
上官琰故作惊讶:“这不可能,当时抓住那人之后打穿了他的琵琶骨,关押他的牢笼四面铁壁,他插翅也难逃。”
武道仔细盯着他的神色,不见丝毫破绽,笑了笑,“难说。”
“可有查出来此人叫什么名字?”
“文殇。”
“当年那名盗窃贼名叫袭青,听名字不相干,不过也难说,或许二人真的有某种关联。”
“袭青......哈哈哈,有意思。”
武道此刻并未注意到上官琰逐渐凝重的神色,稍作细想上官琰已经知晓了他说的那人是谁,正是偷了血玉蝉又假扮容棋进宫和阿宁关系匪浅的人。
袭青,文殇……那个人那个名字的深意,他或许知道了他的身份。
文殇,文帝之殇。
原本应该早已出城的文殇如今又出现在宋府当中自由出入,他实际上从未离开陵安,连日披戴面具堂而皇之晃荡在城内。目送上官府的马车出城门后回到宋府,府中的下人对他皆是毕恭毕敬,撞见一个小厮悄悄拿信带去给宋心慈。
信件来自清河她的舅舅所写,宋心慈看完即刻扔进碳火盆中焚烧掉,半躺在卧椅上静静冥思。她舅舅要动手了,宋心慈的面上生出了一丝丝纠结。
“你背地里究竟瞒着舅舅多少?”
身后响起声音,宋心慈惊慌下意识转身。
文殇慢悠悠走进来,“你不用紧张,我没兴趣去多嘴。”撇头看到旁边一只盘子,上面放置一只护腕镯子、一只簪子和几玫细细的银针,那几玫银针又细又长,还有那只簪柄十分尖利,文殇挑眉微笑。
“呵,你一个小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都被他瞧见了宋心慈也就不在乎了,拿起护腕将银针一只只插进去最后扣上左手,慢慢开口,“我要做的事情或许日后会对你有所帮助。”
“哦?说来听听。”
宋心慈抬头笑着看他:“你所行之事当前最大的阻碍就是武道和上官琰二人,若能先除掉一人,对你而言难道不是很有利?”
除掉一人?除掉......文殇看了一眼烧为灰烬的信纸,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们要对付上官琰?为什么?”
“你有仇未报,我也有恨未了,我们都一样。”
“不,我跟你不一样。”文殇立即反驳,“和一个人亲如姐妹相处了十多年,背后却时刻在算计着怎么除掉她父亲,我可学不会你这种。”
这话可真扎人心啊,宋心慈的笑容僵在脸上,“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你将来也只会做的比我更狠。”
做得比她更狠?文殇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的脸色也沉下来,看着火炭盆轻喃自语:“是非恩怨,哪有什么纯粹的情义。”
清河。
一路马不停蹄走了十日终于赶到了清河,宁府已得知消息下人们早早的等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三驾马车依次驶入,稳稳停在大门口,上官玉从第二驾马车上走下来。
等候在门口的众人皆弯腰低头行礼:“郡主康安。”
上官玉看见站在中间的两位管家,快步走过去扶起老管家,“安爷爷!周叔叔。”
“小小姐......”老管家忍不住亲切的唤了她一声,一旁的周管家笑道:“安叔,郡主如今长大了可不能这么喊了。”看到一旁的武钧龙,连忙问候:“这位是武世子?拜见世子。”
“不必多礼。”
“安爷爷,祖母呢?祖母怎么样了?”
“老夫人在屋里……”
“老夫人前些日子昏迷许久换了三个大夫终于醒了过来,现在每日不停服药就为了能等到郡主您来,如今只能卧在床榻上......”
上官玉听了鼻头瞬间酸涩,眼眶红了起来,武钧龙走在她身边慢慢握起她的手。
随管家走进内院,一路看着这些墙院,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熟悉的很,即使多年不曾来也不觉得丝毫陌生。
走到祖母的院子里,进了居卧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上官玉跑进里间看见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的祖母,顿时哭了出来。
“祖母!”
宁老夫人原本病恹恹黯淡无光的面容,看到外孙女儿的刹那间明亮了起来,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阿宁来了……祖母,阿宁不孝没能侍奉在您身边。”
“阿宁,我的乖孙女儿,祖母以为要见不着你了。”
“不会的祖母,您会好起来的,您会长命百岁,阿宁陪着您哪也不去了!”
宁老夫人的脸上浮起笑容,眼睛眯起来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慈祥又和蔼,轻轻抚摸外孙女儿的脸一直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发现旁边的武钧龙,眼睛亮了亮,“你是阿宁的......”
武钧龙也跟着上官玉一起,尊敬地跪在床边,浅笑开口:“孙婿武钧龙,见过祖母。”
“你是阿宁未来的夫婿......”宁老夫人转头慢慢笑着虚弱的问上官玉:“阿宁呢?你可喜欢他?”
上官玉被问住,愣在那儿不知如何回答。
“那你讨厌他么?”
讨厌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那么讨厌武钧龙了,愿意接受他的靠近,愿意和他相处不再怒眼相对,上官玉摇头:“不讨厌。”
武钧龙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来,隐隐浅笑。眼神坚定,诚恳的面对宁老夫人,“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宁,不让她受伤害不让她受委屈……护她永保笑容,百岁无忧。”回头温柔的看着她,“此生不负。”
上官玉面上仍是一派从容淡定,可心中早已惊涛骇浪,感受到自己跳动的那颗心脏急速加快。
“好,好孩子。”
婢女端药进来,上官玉抹了抹眼泪,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祖母,该喝药了。”一勺一勺轻轻吹凉了些再慢慢递到祖母嘴边。
马车上的行李收整好了之后风姨和随珠二人这才进来请安,一进到屋子风姨立即上前跪在地上扣头哭泣:“老夫人奴婢回来了!未能侍奉在您身边,是奴婢的罪过!”
“风??你也来啦。”宁老夫人见到她,脸上更是开心,“乱说话,一回来就给我请罪,你是不是平日里忧愁太多,看看多了多少白发。”
上官玉立刻同祖母告状:“可不是,祖母您不知道风姨她老操心了,我被她管得可严了!”
“她哪里管得动你?你呀就是一只顽皮的泼猴儿。”
“祖母我可乖了!哪里顽皮?不信你问随珠。”
“她是你的丫头,我可不傻问她能有用?我啊…得问问我的外孙女婿,阿宁这丫头可顽皮?”
武钧龙笑了:“祖母是的对,她很顽皮。”
“你听听,还犟嘴。”
上官玉瞪了他一眼,那目光毫无威慑力。
清河的冬天也是极冷,屋子里放置了两个火炭盆子,其中一个炭火渐渐烧尽,风姨立即动手端出去换火,阔别多年她对府里的一切都仍熟悉。
上官玉方才心慌急忙下了马车后即刻跑进来,路途上一路奔波带了一身风尘,此刻猛然发觉怕把寒气过给祖母,立即凑近火炭盆子去烘暖身子。
风姨端了火盆进来,对她道:“奴婢和随珠在这儿照顾老夫人,小姐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上官玉点点头,“祖母,阿宁待会儿再过来陪您。”回头看了武钧龙一眼,他笑了笑,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在这儿陪着祖母。”
走出祖母的院子看见老管家侯在外边,想来是特意在那儿等她,“安爷爷。”上官玉这才发现他脸色异样,脱口而出问:“我舅舅呢?他去哪儿了?”
老管家的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连说话也都隐隐发颤:“公子出事了......”
上官玉听了消息大脑空白了一瞬,“舅舅怎么了?”
“三个月前公子领商队去了漠北,在沙漠中遇上风暴,公子……不知所踪。商队五十六人去失踪了四十九人只余七人......老奴四次派人前去寻找公子也毫无消息,已经找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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