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机密
地下实验室外乱成了一团。门外传来那些小矮人奔跑的脚步声，转眼间，二十来个小矮人像是一群刚出生的小鸭子般，乱哄哄地挤在了门外。
“完了，怎么办，那些残忍的巨人们要冲进来了！”
“是啊！我们惨了，我们一定会被卖到马戏团，被逼着走钢丝，骑独轮自行车。不听话就会被鞭子抽。呜呜呜……太可怕了！！”
“据说，那群巨人最喜欢吃我们这样的小矮人。我可不想被切成一片一片，被煎着吃。主人，救我们啊……”
小矮人们吓坏了。他们相貌跟一个小老头般，心智和身高却跟六七岁的儿童相当，看起来滑稽极了。
“你们不要怕，他们发现不了这里。”吴绿安慰他们说，“你们继续回去工作，我会保护你们的。”
小矮人们长舒一口气：“是啊，主人会保护我们的。”
他们就像小朋友得到妈妈的安慰般，立马安静了下来，有序地离开了。
这时，叶子健恶狠狠地盯着大师兄，问：“是你捣的鬼，对吧？”
大师兄不屑地回答道：“你们早被警方盯上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进得来这个地下工厂？”
“我们的人里面，有卧底？”叶子健问。
“卧底？”大师兄笑道，“子健，有些时候，聪明过头了，就是糊涂，你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叶子健有些懵了。
“根本就没有卧底。”大师兄说。
“难道有叛徒？”叶子健怒问，“是谁？让我查出来，立马解决了他。”
“全部！”大师兄叹了口气说，“地下工厂那些帮你种植罂粟的农民，全部背叛了你！”
“不……不可能！”叶子健不敢相信地退了几步，跌坐在一张手术台上。
……
我和大师兄在那栋鸡屎民宿分别之后，他立马动身去了这条地道的终点。曾经他无数次地在那条地道中运输毒品，少年时代的记忆一幕幕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但他进入地道才走了二百米不到，前面就没有路了。
这么多年，一定是换了通道。他开始在这个山头中寻找新的入口。直到夕阳西下，大师兄仍然一无所获。大师兄坐在一块草坪上，呆呆地看着日落。他心说这叶子健一定比他老爸叶耀华要谨慎得多，不会让别人轻易地发现地下工厂。要是很容易就被他发现地下工厂的入口的话，那么警方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虽然大师兄看起来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三十七了。如果当年那些惨剧没有发生的话，他的孩子指不定都能打酱油了。
想到这里，大师兄心里一阵落寞。他信步走进山腰的一片松树林中。山虽然早已经荒了，但路他还记得。他拔开林中的草丛，树林深处，有两座一大一小的土坟。
夕阳照了进来，松树林内燃起了金色的火焰。但这种火焰是冰冷的，把大师兄那颗冰凉的心烧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大师兄跪在两座土坟面前：“君君，小野，我来看你们了。”
悲痛给大师兄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想：坟墓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地方，死亡带走了一切。爱也好，罪恶也好，统统都被带走了。
他站起来，静静地拔着坟头上的野草，锋利的茅草叶子把他的手划出了鲜血，一股钻心的痛从他的手上传来。
“疼痛对人有好处！”大师兄默念。
不多时，大师兄手上的血沾着黑色的泥土，像是魔爪一般吓人。
“如果当年，我不沾染毒品的话……”大师兄自责道，“或许现在，我们一家三口，还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他长叹了一口气。夕阳已经落山了，林子里面瞬间凉了下来。阴风呼呼地吹着。松树林内变成了一片冰冷的魔域。这一刻，他真想绝尘而去。
突然，林子更深处传来呜呜的哭声。
是鬼？还是人？
大师兄循声走了过去。林子深处，一位五十多岁的农村汉子在松树下痛哭。
他一边痛哭，一边把绳子套在了一根树杈上，然后结成了环。他踩在一颗石头上，把头伸了进去。
大师兄暗叫不好，本能地冲了过去，把老汉从树杈上救了下来。
“大叔，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大师兄问。
“你不要管我，”大叔悲痛极了，“让我去死。”
许久，老汉才平静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大师兄，见大师兄顶着一个光头，头顶上留着戒疤，以为大师兄是出家人，他向大师兄行了个礼：“大师，请你指点迷津。都说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不为自己的子女着想的，而我，却为了赚几个臭钱，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你说，我该不该死，该不该进地狱？”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大师兄说，“大叔，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哎，事情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大叔悲痛地回忆说，“当时耀华集团在我们村里招人。他们听说我是村里最老实的汉子，就把我录取了。我的性格很内向，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他们把我安排在大山里，负责采购。”
“采购？”大师兄好奇地问，“这穷乡僻壤的，又没有多少农产品，采购什么？”
“不是从这里采购出去，而是从外面采购东西进来，”大叔解释说，“我只负责把他们发送到手机上的清单买下来，然后运到我住的地方，通过一个管道投下去，就完成任务了。”
“这样啊？难道地下有人住？”大师兄问。
大叔点了点头，继续说：“他们跟我说，地下有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不准我对外声张我做的事情，还跟我签订了保密协议。我想，能为国家办事，也是无限的荣耀，所以也没有怀疑。我一方面怕丢了工作，做事非常小心，另一方面，又担心泄露了国家的军事秘密，所以我基本都是在晚上出动，从来没有被发现过。谁知，谁知，这一切都骗局！让我整整做了十多年的恶事……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
大叔老泪纵横，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大师兄一把抓住他：“大叔，你别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地下是毒品加工厂。天呐，我我老汉一辈子勤勤恳恳做人，怎么就做了恶魔的帮凶啊！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是人。”
“所谓不知者不罪嘛，这也不是你的错嘛。”大师兄安慰说，“你的女儿是怎么走的呢？”
“她……她沾染了毒品。”老汉说，“她上的是警校，前几年还好好的。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突然去了耀华集团上班。有一天她跟我借钱，我老伴去世得早，就她一个宝贝女儿，所以什么都依着她。此后，她借钱越来越频繁，我感觉不对劲了，就问她怎么了。她哭着说耀华集团的高层逼着她沾染上了毒品。她已经去过了戒毒所，但怎么样也戒不掉。我的女儿很乖。从初中起，我几乎都没有管过她。她独自一个人考上了警校。我很着急，我是一个没有能力，又没有文化的农村老汉，只能陪着她哭。她见我哭了，很心痛，给我保证说她一定能戒掉毒瘾。谁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撩开她的衣袖，大师，你知道吗？她那白皙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针孔印子。我的心都快碎掉了。她临终前，才告诉我说，我那栋房子地下，正是毒品的源头，要我不要再为耀华集团工作了。”
大师兄咬着牙，一拳砸在地上：“大叔，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们去报警。”
“我已经报过了警，警方说他们会处理，警方还告诉我说，我的女儿是他们派出去的卧底。”老汉说，“虽然我很为我的孩子而感到骄傲。但是，毕竟她已经不在了。她没有妈妈这么多年，一个人孤独地长大，想到这里，我就愧疚得要命。而现在告诉我，我一直服务的，是那群魔鬼。我不是人，所以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大师兄深受震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有着金子般纯净的内心。痛苦，伤害并不能成为堕落的借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曾经错事而忏悔。他知道警界的高层跟耀华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这里又是两省交界处，更加加大了处理难度。
曾经是混混儿出身的大师兄认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义可言。他当时在耀华集团的庇护下，明目张胆做了那么多坏事，也顶多被拘禁几天，耀华集团一来人，就把他领走了。
但这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试试，试试正义是不是掌握在高层那几个少数人的手上。他握住老汉的手，激动地说：
“大叔，你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们要为你的女儿报仇。我们要让这个地下工厂暴露在阳光之下。让毒品不再害人。”
老汉定定地看着大师兄，他咬着牙说：“对，大师，你说得对。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揭发他们。但是，警方说了，他们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行动。哎，虽然我老实巴交的，但我也知道这是官商勾结。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们呢？”
大师兄眼珠子左右一转，对老汉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大叔，你过来，听听我这个法子，看怎么样？”
老汉听罢大师兄的法子，一拍大腿：“泻药？啊！我看成，拉死那群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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