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问题
十年前，在这栋鬼楼里，秦朗做出了去死的决定。
林绫和大全吓坏了。
“朗哥哥，好端端的，你怎么……”林绫害怕极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们休息几天，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干脆实验也不做了。”
“是啊，秦朗，你可不要乱来！”大全劝道，“你们只是暂时碰到了困难，假以时日，你们一定可以成功的。现在实在没有必要绝望。”
秦朗铁了心，他张开手，同时握住了林绫和大全：“对不起，我很自私。我从小的志向，就是献身科学，解开生命的本质。如今，《窃魂卷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预感，《窃魂卷轴》里面隐藏着生命的秘密。林绫，大全，放手让我去吧！这将是我的归宿。”
“归宿么？”林绫喃喃道，“朗哥哥，难道，我也留不住你吗？”
秦朗闭着眼睛，努力让眼泪不流下来。
大全捏着拳头，指关节“咔嚓”作响。
“秦朗，你出来，我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大全走向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秦朗说。
大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气势。林绫心里砰砰直跳，她知道大全不是善主，担忧地问道：
“大全，你要干嘛？”
“绫儿，你先休息下，我有几句话对秦朗说。”
天台上，两个男人相视而立。
风呼呼地刮着，掀起两人的衣摆。大全和秦朗伫立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一道无形的墙隔在两人的中间。
终于，大全开口了：“秦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代替你去死。”
秦朗内心一震：“你代替我去死？”
“不错，”大全说，“你想通过自己的死，来验证《窃魂卷轴》，是不是？”
秦朗惊愕地看着大全，这个其貌不扬的小黑子，似乎看穿了一切。
“你死后，灵魂到了那边，你在那边做研究，然后通过《窃魂卷轴》，与这边联系，共同研究永生，是不是？”
秦朗笑了笑：“不错。大全，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你不做科学家，真是太可惜了。”
“你有没有想过绫儿？”大全怒道，“你死了，她怎么办？”
“不是可以通过《窃魂卷轴》联系么？”秦朗叹了口气说。
“那有个鸟用！”大全不客气地骂了出来，“如果不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日日耳鬓厮磨、疯狂地相爱、直到化为灰烬，那还叫爱情么？”
秦朗惊异地看着大全：“这是你的爱情观么？”
“是！”大全坚定地说。
“我也想这样！可是办不到！”秦朗在风中，远远向碧水湖上看去，“大全，我很喜欢林绫。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像你说的那样，和她疯狂地相爱，直到化为灰烬。但是，我办不到。”
“怎么会办不到？”大全不解地问，“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为什么会办不到？”
“因为你！”秦朗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大全，“因为我感觉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办不到像你这么爱她。我很羡慕你，大全，你能够抛弃一起，甚至是抛弃自己去爱林绫。可我办不到。所以每当看到你，我感觉很自卑！”
“自卑？”大全横看竖看，这秦朗没有哪方面是他大全能够比得上的。大全凶恶地吼道，“但是，绫儿并不爱我。我们只是亲人！”
“正是因为这样，你更加伟大。一个没有结果的爱，也愿意全身心地去守护。我少年得志，从来没有服过输。但这次，我输了，大全！林绫，只有你来守护，才是最幸福的姿态。”
“混蛋！”大全终于忍不住，一拳挥了上去，“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秦朗的嘴角流出血来。
“不是逃避，而是消极！”秦朗失魂落魄地说，“我无法在一个肮脏的世界，去爱一个圣洁无暇的人。”
大全有些搞不明白。爱一个人，是两个人的事情，跟这个世界肮脏不肮脏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介意林绫被那位新来的校长欺负过？不会啊，那位畜生并没有成功，就死了。林绫至今都是清清白白的。
风像是湖边上的波浪般，一波一波地袭来。风中，传来了秦朗沙哑的声音：
“小时候，我爱上过一个人，她是我邻居家的姐姐。那一年，我十岁，她十五岁。我们一起偷偷下河游泳。暮色将至，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我们被一群当地的小混混堵住。他们的老大看中了姐姐，我眼睁睁地看着姐姐被拖到了桥墩下面。”
秦朗颤抖着，给人一种无助的感觉，他悲痛地回忆说：“桥墩下，传来姐姐撕心裂肺的声音。听说那群社会青年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我吓傻了，甚至连冲上去的勇气都没有。第二天，姐姐被家里人指责，在巨大的压力下，自杀了。”
“自杀啦？”大全内心一震，“但这不怪你啊！当时你还小。”
秦朗摇了摇头：“大全，这根年纪没有关系，而是跟勇气有关。我明白了，其实我天生就是那种懦弱的人。你别看我平时总是装作很阳光的样子，你知道吗，在我内心的深处，是一片黑暗。那无穷无尽的黑暗早就吞噬了我。所以我只能寄情于科学，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大全沉默了，他这才渐渐开始明白了秦朗。
“虽然那群社会青年得到了处罚，但我并没有。其实最应该受处罚的人，是我。”秦朗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经常在想，如果是你大全面临当时的处境，恐怕早就跟那群小混混厮打起来了吧！”
大全大量了秦朗一眼。只见他身高一米七八，遗传了他父亲秦建国优良的体质，像极了一名田径运动员。
“秦朗，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热血方刚的男儿，”大全安慰说，“这个世界也需要你这种理性的科学家。”
“但爱情不需要理性，”秦朗彻底陷入了自己的怪圈，“面对林绫，我连一声绫儿都羞于开口。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的懦弱根本就深入骨髓，无药可医。现在，我只能用我的方法去爱她了。能完成她的心愿，哪怕是死，我也愿意。我想，这是我这辈子鼓起的最大的勇气了。大全，你成全我吧！”
“你为什么连是的勇气都有，却不能牵着绫儿的手，好好地生活下去呢？”大全吼道。
这时，一抹白色的倩影出现在了天台的楼梯口上。她无声地听着大全和秦朗的对话。听到这里，她转折回到了寝室之中。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加的艰难。她有些不明白了，秦朗明明是一个渴望死亡的人，为什么非要去研究什么永生呢？她感觉，人这个东西，越来越复杂了。
大全和秦朗回到了寝室之中。林绫意外地开了口，她说：“朗哥哥，我支持你的决定。你先回家，跟你爸爸妈妈道个别吧。如果万一实验失败……”
林绫没有说下去，她本来想说，如果实验万一失败，她也会到那个世界去陪他。
“绫儿……”大全焦急地喊了一声。
“大全，我们尊重朗哥哥的决定吧！”林绫说，“况且，我们的实验并不一定会失败。如果成功了，一个新的世界会重新诞生。那时候，我们三个再好好地在一起吧。”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秦朗恢复了常态。
秦朗掏出手机，对大全和林绫二人道：“你们都关掉手机，我有话对你们说。”
大全和林绫关闭了手机。
秦朗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踱了几步，平时极少抽烟的他，向大全要了一支点上。
“有一件事，非常重要，”秦朗说，“我们的实验建立《窃魂卷轴》之上。《窃魂卷轴》有点像阴曹地府，能够收集灵魂。现在，我担心的事情有两个。”
“什么事情？”林绫问。
大全暗暗惊讶。十分钟前，秦朗在天台上，还软弱得像个孩子。一提到他的科学实验，立马就有了精神，充满了魅力。秦朗决定去死，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去参与实验，或许是为了林绫，但同时，也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古代的人总结说，人有三魂七魄，我在想，或许每一种魂魄，都是一种人格，”秦朗说，“我担心的事情有两个。第一，我们不知道《窃魂卷轴》收集灵魂的机制，《窃魂卷轴》收集灵魂，是否会导致人格的丢失？第二，《窃魂卷轴》究竟是什么来路？它会不会别有目的，而篡改我们的灵魂？”
林绫和大全内心一震，秦朗居然想到了这个层面。确实，如果《窃魂卷轴》是魔物的话，指不定它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
林绫突然想到地下城那个女人临终前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打开它，也不能把他转交给别人。难道另有深意？
“所以，我设计了三个问题，如果答案与我写给你们的不相符的话，大全，林绫，你们就要想办法摧毁掉《窃魂卷轴》的阴谋。”秦朗严肃地说。
他把三个问题写到了纸条上面，递给了林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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