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条件
月光像蜘蛛吐的丝，牢牢地黏住了整个世界。一阵风，激起了碧水湖上层层的波浪。碧水湖上，波光粼粼。
《窃魂卷轴》上方，王月婀娜的身姿在风中扭曲着。王月皱着眉，幽幽地说：
“林绫，只有你答应我，把身体借给我一用，我就让你和秦朗在这个世界内团聚。在天网的世界里，你不仅可以跟你朝思暮想的朗哥哥长相厮守，还可以与你的疯妈妈、教授爸爸以及教授妈妈团聚。而我，也可以实现天网的野心。这是双赢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呢？等到有一天，我们天网占领了整个地球，用人类的躯壳重生，你就是新人类的圣母，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林绫，不要犯傻了，人类这种物种已经无药可救了，你为什么……”
突然，大全夺过林绫桌面上的《窃魂卷轴》，双手猛地一合，“啪”地一声，关掉了《窃魂卷轴》。《窃魂卷轴》上方的雾气渐渐消散，王月那雾中的幻影也突然消失。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大全把《窃魂卷轴》狠狠地摔在了桌上。大全焦急地对林绫说：
“绫儿，秦朗已经死了。《窃魂卷轴》里面的秦朗，只是他的幻影而已。你不要忘了，是天网杀了他。也是天网，把你囚禁在碧水湖内，整整十年，十年啊……”
林绫捂住脸，痛不欲生，她抽泣着说：“大全，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好多次，我都像说服自己，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把自己的躯壳献给他们。活着太辛苦，太辛苦了……”
王月要借林绫的身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传说中的灵魂交换？难道说，真有办法，把王月从那个世界内引渡到我们这个时间上来么？
屋子内安静了下来，月光悄无声息地爬出了窗外。鬼屋内，又变得黑漆漆的一片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大全，“《窃魂卷轴》里面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大全看了林绫一眼。林绫长叹了一口气，说：“告诉他吧！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知道。”
大全掏出一支烟，点上后，站在窗边，像古人说话般，背对着我们，开始慢慢地叙述。
地下城内，林绫、大全以及秦朗三人，惊奇地得知，林振华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人王月，竟用王月的基因，克隆了三个人出来，妄图复活自己昔日的爱人。其中一人，竟是林绫。地下城内那个怪女人得知林振华去世后，也含恨自尽，临死前把《窃魂卷轴》转交给了林绫，并且吩咐林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打开它。
林绫没有遵守承诺，打开了《窃魂卷轴》。通过《窃魂卷轴》，她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那个世界如同桃花源般，没有争斗，没有死亡，没有歧视，甚至还能和逝去的人生活在一起。
林绫三人埋葬了地下城那个无名的女人后，立马投入了对《窃魂卷轴》的研究。很快，三人惊奇地发现，《窃魂卷轴》就像是宝物般，几乎无所不能。
大全在一次无意中抱怨说，资助他们研究的企业家对他们突然失去了兴趣，大幅度地减少了资金投入，他们研究经费吃紧。谁知大全话音刚落，实验台上的《窃魂卷轴》自动回应一声——“钱已到账”。
转眼间，大全的手机银行发来短信，一个叫天网集团的公司，给他转过来一笔巨款。
“一、二、三……七……妈呀，七个零！”大全惊讶地大喊。
大全这个小财迷喜出望外，叹道，这么多钱，要吃多少辣条才能花完啊！
林绫和秦朗开始对人类“灵魂”这件事情，开始了没日没夜地研究。大全对生物学一窍不通，只好打打下手。他闲来无事，打起了湖心岛中央的大理石的主意。
“大全，你小子天天盯着这块大理石做什么？”秦朗取笑说，“难不成，里面有美女？”
“不错，”大全头也不回，眯着眼睛看着大理石说，“我似乎看到了绫儿的身影，在石头里面。”
秦朗看了看光溜溜的大理石，疑惑道：“我怎么没有看到。”
“我看到就行，”大全说，“当初我和绫儿在黑石县忍饥挨饿时，我在一截木桩子里面，看到了绫儿的影子。我灵机一动，在木头上雕刻小人来卖。结果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我似乎在这块石头内，也看到了绫儿的身影。”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艺术家呢！”秦朗笑道，“我的米开朗基罗，我们下班了。走，吃烧烤去，林绫还等着我们呢！”
第二天，大全带着梯子、绳子，以及雕刻的工具，开始干活了。林绫和秦朗一边对人体的内部结构做着研究，大全在大理石上敲敲打打，对人体地外部结构观察入微。一个月后，大理石上已经有了林绫的雏形。
“不耐啊！”秦朗赞扬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大全搓了搓手上的血泡，说：“通过这一个月来的敲敲打打。我好像渐渐明白了，灵魂这个东西……”
“怎么说？”秦朗饶有兴致地问他。
“灵魂这个东西，不过是一抹思念而已。”
大全颇具哲理地回答。他本以为秦朗会像往常那样，微笑着，然后拍一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加油，我亲爱的米开朗基罗同志”后离开。谁知秦朗愣在了原地，若有所思地重复说：
“灵魂这个东西，不过是一抹思念而已？”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涌入了秦朗的心田。秦朗一拍脑门，大喊：“我明白了……”
大全呆呆地看着秦朗。只见秦朗像个疯子般围着湖心岛的地下实验室跑了个圈。秦朗抱着大全黑黝黝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激动地说：
“大全，你丫的真是个天才。灵魂这个东西，本来就属于艺术的范畴嘛。我们的研究方向完全错了。”
林绫听到秦朗激动的声音，走出们来，问：“朗哥哥，怎么这么吵？你跟大全又斗嘴啦？”
此时，林绫身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白色的口罩。她那双白色手套上还沾着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气，估计是死人接触多了的缘故。
秦朗走到林绫面前，拉着林绫的手说：“林绫，我们去玩游戏吧！VR游戏，据说最近火得很。”
“玩游戏？朗哥哥，你一向反对游戏人生，怎么突然想起玩游戏了呢？”林绫不解道，“我们还是抓把劲做实验吧。刚才的实验又失败，一个活生生的克隆婴儿，死在了我的手术刀下。难道灵魂这个东西，不能强行注入，只能独立形成么？”
“我们先不管那么多了，今天休息一天！怎么样？”秦朗说。
“好吧！”林绫勉强答应说。
三人果然跑去玩了一天的游戏。晚上，他们来到秦朗的寝室。秦朗神色肃穆，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说到这里，大全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林绫，林绫含着泪，接过大全的话，说：“就是在这里，秦朗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在这里？”我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曾是秦朗的寝室，我的心砰砰直跳，我好奇地问道，“他决定了什么？”
林绫咬着下唇，悲痛欲绝地说：“他决定去死。”
“去死？”我惊呼，“他为什么要死啊？”
大全解释说：“当时我也吓坏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决定去死呢？”
大全边说边摇头，直骂秦朗是个疯子。
秦朗通过大全雕刻林绫的石像突然悟出，灵魂这个东西，或许只是一抹思念。而肉体的本身，只是寄存着对别人的思念。大全把林绫的石像雕刻出来，用自己的思念赋予了石像灵魂。这抹灵魂，究竟是属于大全的，还是林绫的呢？想到这里，秦朗的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化开一样。
天网究竟是怎么收集灵魂的呢？大全把林绫雕刻得非常美好，那是林绫美好的灵魂。麻风寨的村民憎恶林绫，把林绫视为巫女，那林绫的灵魂便是恶毒的灵魂。天网收集的灵魂，是取哪一个呢？还是两者皆取呢？
突然，他内心一震：如果天网，篡改了灵魂呢？
秦朗就像站在地狱的峡谷上，地下，是无数只恶鬼在血池中哀嚎，天上，美丽善良的天使亲切地向他招手。
尘世间，有阴阳两界；一个人，有善恶两面，灵魂，应该是他们的合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被爸爸批评后一肚子恶气，出去拿着竹剑斩杀了十多只蜻蜓。平静下来后，他懊恼不已，路上看见一只蜻蜓被粘在蜘蛛网上，他伸手救出了它。哈，多么善变的人类！
人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心理状态下，行为也不尽相同。灵魂的复杂度有多大，恐怕不亚于整个宇宙。
佛家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就是这个道理么？
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声音在他内心深处告诉他——灵魂的本质，比永生更加意义重大。
“我决定去死！”
秦朗长吸一口气，有一种宿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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