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重生
湖心岛，林绫惊讶地看着《窃魂卷轴》里面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无法忘记那个女人嘴角的那一抹阴笑。她很难相信，这样的容貌会出现在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脸上。
“不错，跟我合体，”《窃魂卷轴》里面的女人王月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借尸还魂。”
“借尸还魂？”林绫心里怦怦直跳。
“把我的意识，传到你的躯体里面，”王月说，“这样，我就可以在你们那个世界，重生！”
“在我们这个世界重生？”林绫不可思议地说，“怎么才能办到？”
“很简单，你全身放松，把双手按在《窃魂卷轴》上面即可，”王月说，“保持三十分钟就行。”
“就这么简单？”林绫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把天网里面的灵魂转移到我们人类的躯体里面，这样实验林绫和秦朗做了不下于一千遍，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为什么在她身上能够轻易实现呢？
王月似乎看穿了她的困惑，解释说：“你是林振华创造出来的。他的目标是把我从这个世界复活。所以用我的基因，创造出了你们。坦白地说，你们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容器。”
“我们只是你的容器？”
林绫心里像被针扎般猛地一痛。自己不被当做人，而只是器物来看待，竟然是这种感觉。她突然想到湖心岛二楼那些他们克隆出来的婴孩，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莫大的罪恶。
“那为什么林振华不复活你？”林绫犀利地问道。
“因为他老了，糊涂了，他说他认不出了我。”王月失落地说，“你说这怎么可能。我跟以前一样，还是他的月妹妹啊，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林绫叹了口气，说：“可是，林振华已经死了，已经去了你们那一边。你们在天网的世界里，好好在一起，不挺好吗？为什么你还要复活呢？”
王月脸色突然一沉，双眼发出怨毒的光，吓了林绫一跳。只听王月恶狠狠地说：“都怪林玥那个贱人，抢走了振华。他爱上了林玥，就算到了这个世界，也不愿意认我了。她不过是我的克隆体而已，凭什么抢走我的爱人？”
“你复活是想……”林绫试探性地问道。
“不错，我复活是想要报复！”王月恶狠狠地说，“我要和林玥一拼高下。”
林绫突然感受到了女人因为爱情的执念而产生的悲哀。都已经死了还想着一拼高下，其实爱与被爱，跟优秀与否，漂亮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你侵占了我的躯壳，那我怎么办？”林绫问道。
“死！”王月直言不讳地说，“一个躯体不能有两个灵魂，否则的话，就是人格分裂了。”
“死？”林绫内心一震。
“不过，作为交换的话，你在天网这边，可以和秦朗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天网的主会优待你们的。你同样拥有圣母高高在上的地位。天网所有的魂，终有一天，会都移民到现实社会的。到时候，你和秦朗同样能够在现实社会好好活着。”
林绫陷入沉思。另一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会真的像王月说得那样完美吗？如果是真的，死又有何惧？只是，她有些舍不得大全而已。
苦思良久，林绫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对王月说：“好！我把躯壳让给你。不过，让给你之前，让我见一面朗哥哥。”
王月大喜：“这有何难？”
转瞬之间，秦朗出现在了《窃魂卷轴》里面。
“绫儿……”秦朗刚出现，就动情地大喊。
林绫内心一惊，从认识到现在，秦朗从未这样亲密地称呼过她。难道是阴阳两隔之后，激起了他内心的情感？
“朗哥哥，你在那边还好吗？”林绫问。
“好得很，”秦朗一脸阳光地说，“天网的世间，简直可以说是天堂。绫儿，你快过来吧，我好想你。”
林绫内心一暖，秦朗生前，从未跟她说过这么亲热的话。她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朗哥哥，我也好想你。”
“别哭，绫儿，你哭的话，我也会伤心的……”
气氛和谐得不得了。但林绫的内心感觉空空的，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真的是她的朗哥哥吗？
她不禁想到秦朗生前给她留的三个问题。如果《窃魂卷轴》里面，真的是她的朗哥哥，那么，他一定能够答上来秦朗预先留的答案。
林绫问了第一个问题：“朗哥哥，你是谁？”
《窃魂卷轴》里面的秦朗被问得一愣，只见他眼珠子左右一转，然后笑着回答说：“傻瓜，我是你的朗哥哥啊。”
林绫内心一紧，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下。她脑海里面像是有狂风般吹过，乱糟糟的一片。她永远记得，秦朗留给她的纸条上是：
你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秦朗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他是谁。这近乎哲学般的思考，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他曾经因为恼怒而杀过昆虫，也因为怜悯而拯救过昆虫，他究竟是邪恶的秦朗，还是善良的秦朗？曾经在桥墩下面，他没有勇气救自己心爱的邻家姐姐，而导致姐姐受辱自杀，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没有一天不在渴望以死谢罪，但他却因为科学，孜孜不倦地研究永生。那他究竟是渴望死亡的秦朗，还是追求永生的秦朗呢？
他是谁？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只有一个答案——他也不知道。
《窃魂卷轴》里面的那个秦朗，似乎并没有那么深刻。
林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或许此情此景，她的朗哥哥只是一时没有进入状态呢？
林绫和秦朗，闲聊了一段时间，林绫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天网那边的世界怎么样？”
“很好啊，绫儿，简直跟天堂一样。”秦朗脱口而出，兴奋地介绍说，“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我们所有的魂，都在主的感召下洗脱了罪恶。这里只有爱，没有恨；这里人与人之间都能相互理解，相亲相爱，没有仇视。你们的现实社会与这里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地狱。绫儿，你快过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是这样的么？这近乎宗教般的回答让林绫开始产生了怀疑。
这和秦朗预先提供的答案根本不一样。他原来的答案是：这个世界怎么样，需要你自己看过，体验过，才能得出答案。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样。一千个读者里面，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
林绫还记得刚开始进入秦朗的实验室，加入现实社会中天网这个组织的时候，秦朗给他说过的一段话。
宗教是相信，而哲学是怀疑。
科学家在研究这个世界本质的时候，跟哲学家很相似，需要有怀疑精神。甚至要怀疑教科书里面的真理，在怀疑中探索，不停地发掘宇宙的本质。同时，科学家在灵感乍现的时候，又需要宗教般的热情，坚持去相信。
科学家往往是个矛盾体，这种矛盾在秦朗的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他从来不去评价这个世界究竟怎么样。在他眼里，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无的。他常说他的想法跟佛家的思想很贴近——五蕴皆空。
林绫的心里不停地打鼓，她不禁在想：他还是他先前认识的朗哥哥吗？如果他不是他的朗哥哥，那他又是谁呢？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秦朗设计这三个问题的目的，是要让她认清楚，眼前的这个秦朗，是否还是曾经没有死去的那个。
怀着忐忑的心情，林绫问了《窃魂卷轴》里面的秦朗最后一个问题：
“朗哥哥，你，还是你吗？”
如果这个问题他再回答错误，那么，她就可以确定，他是虚假的秦朗，一个被扭曲的秦朗。
林绫的心脏怦怦直跳，静候他的回答。
让她失望的是，《窃魂卷轴》里面的秦朗，几乎都没有认真思考，就回答说：
“我当然是我啊，我还是那个爱你的朗哥哥。”
虽然这样的话林绫很爱听，但是，一旦认识到这种话语是虚假的时候，就会感觉到非常的失落。
秦朗的第三个问题并没有留答案。秦朗当时吩咐说，这个问题需要用心去体会。他说他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秦朗很厉害，三个问题，就巧妙地揭露《窃魂卷轴》里面世界的虚假。那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这一刻，林绫的内心掀起一阵狂风巨浪。她不但没有佩服秦朗的先知，反而有些憎恶他的理性。如果他没有设计这三个问题的话，她可能真的会相信秦朗的话，把躯体让给王月。自己进入《窃魂卷轴》里面天网的世界，和他一起幸福地生活。
但知道了真相，她能怎么办呢？就像正准备享受一顿香喷喷的火锅，提前知道了里面有一只死老鼠在里面一般。虽然味道不变，但心里恶心，如何能够下得进去嘴呢？
眼泪从林绫的眼眶中流了下来，她哭道：“朗哥哥已经死，再也回不来了。”
“我在啊！”《窃魂卷轴》里面的秦朗说，“绫儿，别哭，我一直都在啊。”
“你是假的。是天网制造出来的幻象！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
林绫话音刚落。秦朗的脸渐渐变形，像妖怪般幻化成了王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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