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讯息X

晚饭前，彭渤和童贝贝回到冯宅。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今晚的晚餐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冯家的成员集体外出，冯家二老则是因为家庭成员都不在，就在别院用餐了。

下午回程的路上，彭渤并没有跟童贝贝说明他目前的分析结论。好奇的童贝贝便一个劲儿地追问，甚至晚餐结束后跟随彭渤回房。

“凑巧是小概率事件，但三次凑巧概率之小我认为可以忽略不计。一系列案件中，乔静和吴子皓被杀，尹超群和丁瑜只是失去了双脚。这也就说明，幕后黑手的动机一分为二，对于知晓他秘密的两个人，他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灭口，对于‘灰姑娘’，他则是因为憎恨而对他们实施惩罚。”彭渤跟童贝贝分享他目前的推测。

童贝贝非常赞同，“我懂了，乔静就是两种动机的交叉点，她是灰姑娘，所以被斩断了双足，她又是知晓凶手秘密的人，所以凶手要杀他灭口。”

“至于说秘密和憎恨灰姑娘的理由，我想，这两者之间应该也是有些关联的，但究竟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彭渤兴致高涨，他的直觉告诉他，真相绝对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童贝贝还想彻底开启提问模式，彭渤却下了逐客令，“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也回房休息吧。”

童贝贝知道彭渤说的自己的事就是他又要捧着手机摆弄个没完了，她一面不情愿地往门口走，一面暗暗下定决心，关于彭渤手机上的秘密，她一定得弄个明白。

凌晨三点半，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童贝贝被手机铃声惊醒。一看来电，竟然是童睿。

“哥，搞什么？大半夜的。”童贝贝冲哥哥耍赖撒娇。

“贝贝，你跟彭渤在一起吗？”童睿的语气很是急迫。

童贝贝马上无奈地说：“哥，你想什么呢啊，我们当然是住两个房间啊，佣人安排房间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嘛，你就放心……”

“贝贝，是你在想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跟彭渤都留宿冯家了，你现在马上去叫醒他，出案子啦！马队叫他来帮忙。”说到马队叫彭渤帮忙，童睿还挺不服气的。

童贝贝马上腾地坐起来，她知道案子一定非常棘手，否则马晋怎么说也是有点骄傲的，又怎么会主动寻求彭渤的帮助？

挂上电话，童贝贝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头发都没梳，脸也不洗，便去敲隔壁彭渤的房门，“彭渤，彭渤，快起来，出案子啦，马队叫咱们过去呢。”

彭渤在房间里仍旧是云淡风轻，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两分钟后，彭渤开门，他的穿戴要比童贝贝从容得多，他问：“什么案子？”

“不知道，但是我哥发来地址了，咱们快走吧。”童贝贝打开手机的短信页面，她这会儿也是才定下神仔细去看那个地址，地址竟然就是尹超群住的那个破小区的附近！

陆小虎就住在保安宿舍里，接到了童贝贝的电话，也训练有素地起床，在彭渤和童贝贝走出豪宅之前就已经发动了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场是旧城区的一条隐蔽的饭店后巷。

此时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尸袋，现场勘查工作还在进行。几个技术人员围绕着饭店后门的一个泔水桶，还有人在地上寻找足印。

彭渤走到马晋和童睿身边问：“死者是谁？”

马晋忿然用右拳去击打左手掌，“死者是，是，唉，罗兰！”

“什么？那个被冯延雇来的灰姑娘？”童贝贝捂住嘴巴，转头去看那只黑色的尸袋。

马晋介绍，“凌晨两点四十分，有一个喝醉酒的醉汉从后巷这里经过，路过泔水桶的时候想要呕吐，却在泔水桶里看见了一只从泔水里伸出来的人手。他本来还以为是塑料模特，就抓了一下，结果用力一提，竟然拽出了一条女人的手臂。”

童睿咋舌，“这个凶手太变态了，居然把尸体丢弃在泔水桶里面，这对我们警方的取证工作是个挑战啊。”

彭渤看了一眼尸袋，问：“罗兰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灰姑娘，毕竟她扮演了冯延的灰姑娘，而且很可能暗恋冯延，符合被害者的条件。那么，她的双脚还在吗？”

马晋目光炯炯，故作神秘地说：“问题就在于，罗兰的双脚还在。”

彭渤了然，“原来如此，这个罗兰原本并不在凶手的计划之中，凶手杀罗兰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条件斩断罗兰的双足。”

马晋点头，“没错，没有计划的犯罪最容易露出破绽。我们这次必须抓紧这个机会，尽快破案。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帮忙，绝对不能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甚至再次犯案了！”

再次犯案！这四个字让彭渤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也许，也许让凶手再次犯案也没什么不好。也许他们可以利用冯延的方式，也就是诱饵计划，引凶手上钩。

“对了，有一样东西，你必须看看，这也是我请你来的原因。”马晋走到路边一个泔水桶前。

彭渤站在原地，觉得没必要靠近那么污秽的泔水桶，这里的味道已经让他的胃部蠢蠢欲动了。

马晋指着泔水桶里面说：“唉，罗兰也是被匕首刺中腹部，被丢进泔水桶的时候，她还没有断气，所以，她才自己伸出一只手，在泔水桶的桶壁上留下了一个符号。她的右手还保持着伸出食指的姿势。”

“符号？”彭渤听说有符号，他马上联想起了吴子皓尸体的奇怪姿态，忙走上前，边走边问，“什么符号？”

马晋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射泔水桶内部边缘，上面有一个被沾染秽物和血液的手指划上去的X。

彭渤再也无法镇定，他马上想到了，吴子皓交叉在胸前的双臂。这两个死者留下的死亡讯息是一样的！

“当然，现在也还不能排除这个符号是凶手留下的可能性。”马晋还算严谨，虽然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彭渤微微摇头，“凶手如果刻意留下这样一个暗号，肯定是想要把杀人罪名嫁祸给什么人，应该不会留下如此隐晦的暗号，因为到目前为止，咱们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嫌疑人。”

马晋和童睿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彭渤的话有道理，如果是凶手故意制造的假的死亡讯息，那么这个讯息无疑是失败的，一个X，如何能指引警方和彭渤推测出嫌疑人的身份？

“我懂了，”彭渤突然蹙眉说道，“凶手果然就是冯家的人。”

马晋问：“你懂什么了？凭什么说凶手是冯家的人？如果说舞会那晚监控里只录到了冯家的人上楼，就断定是冯家人犯案，这并不严谨，因为我们查过，监控是有死角的，也有可能有其他人上楼，却没有被录到。”

彭渤有些懊恼地吐出一口气，循循善诱地说：“还记得吴子皓尸体双臂交叉胸前的怪异姿势吧。既然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个姿势是凶手制造的可能，也就是说，那是他自己在置身于保险箱的时候，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留下的暗示凶手身份的死亡讯息。”

“双手交叉，你是说，吴子皓留下的死亡讯息也是一个X？”童睿马上明白了彭渤的意思，“那我就不懂了，既然在保险箱里，身体被地毯包裹的情况下可以改变双臂的姿势，那他为什么不能伸出一只手臂在保险箱里写下一个X？就像是罗兰一样？”

马晋点头，他同意童睿的观点，“对啊，我记得当时那地毯并没有把尸体牢牢裹住，而是很宽松的。吴子皓能够用最后的力气摆出双臂交叉的姿势，为什么不能像罗兰一样直接留下血字？

“是啊，留下血字才更加明显吧，只是摆个姿势很容易让人忽略的。”童贝贝搭腔。

“问题就在于不可以太过明显。吴子皓知道杀他的凶手是冯家的人，而且是知道密码，能够打开保险箱的人。如果这个凶手假装第一发现人，报案人，在警方没有赶来前，自己先打开了保险箱，看到了血字怎么办？”

“对呀，既然X是能够暗示凶手身份的死亡讯息，凶手一定会先把血字擦掉再报警的！”童贝贝后知后觉。

“所以吴子皓就必须留下一个凶手无法抹去的死亡讯息，那就是用尸僵来固定姿势，”彭渤极为笃定，“吴子皓是医生，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姿势会被固定下来，就算凶手想要强行破坏尸僵，在验尸的环节也没法蒙混过关。就算是在尸僵消失后尸体才被发现，那也没关系。”

“我懂了！”童睿惊叫道，“就算咱们没有在尸僵消失之前发现尸体，尸体也是被包裹在地毯中的，凶手就算作为第一发现者和报案人，都不会去扒开毯子破坏现场，否则会引起警方的怀疑。所以说最先扒开毯子看到死者姿势的，只可能是警察。”

马晋点头，分析说：“这个地毯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固定死者姿势的道具。这一点，恐怕凶手是怎么都没想到啊。”

“是的，凶手用地毯包裹尸体移动到保险箱中就是为了掩饰血迹，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可地毯也恰巧成了保存死者死亡讯息的道具，”彭渤说着，又有些失落，“接下来，我们只要解开X这个暗号之谜就可以了。”

马晋和童睿面面相觑，显然，对于一个简单的X怎样暗示凶手的身份，他们根本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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