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沉尸床下

“没错，潘妮娜的失踪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彭渤赞同地点头，“我个人也认为谢震是无辜的，你放心，当年和现在的案子，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隋莘吞了口口水，似乎心里没底，有些后悔刚刚的坦白。

“现在，我想知道，潘妮娜到底许诺给你们什么消息，你们俩答应给她一笔钱作为报酬？”彭渤再次把话题转移到刚刚的问题，“要知道，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是为了阻止潘妮娜告知你们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对潘妮娜下手。”

隋莘懊恼地砸了下自己的额头，“潘妮娜说她见过一个男人，在学校后面偏僻的巷子里跟周秀丹交谈。她事后问过周秀丹，周秀丹说那个男人是谢震的司机，奉谢震的命令去找她，邀请她去月光别墅。”

彭渤眉头紧锁，“潘妮娜见过那个男人？”

“是啊！”隋莘狠狠拍桌子，“就在姚沁失踪的那晚，潘妮娜才跟我们松口说出了这些。我们就要求她把那个男人的相貌描述给我们，毕竟我跟谢震都有一定的绘画基础，也许可以根据潘妮娜的描述画出那个男人的画像。唉！”

“可潘妮娜却跟你们提出了金钱方面的要求作为交换，你们没办法，只好由你筹钱，第二天晚上再去跟潘妮娜交易。”彭渤替隋莘讲下去。

“没错，因为姚沁的事，我成了嫌疑人，所以昨晚就由谢震一个人去赴约。我也知道警方很可能监听我的电话，监控我的网络，所以也不敢贸然跟谢震联系问问昨晚的情况。我打算过几天再去谢震家里问问他进展的。”隋莘满脸愁容，不住叹息。

童贝贝与彭渤对视一眼，说：“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真凶之一，说不定就像你说的，他拿着那颗纽扣，所以周秀丹才会相信他真的就是谢震的司机。他还以为谢震找她是想要跟她培养感情呢。”

隋莘接茬，“没错，潘妮娜告诉我们，当年她也天真的以为那个男人真的就是谢震派来的司机。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越想越不对劲，因为当年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还有开的那辆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司机。”

“那男人还开了车？”彭渤追问，“也对，有车的话，更加方便把八名女孩送到山上的别墅。那么潘妮娜有没有先简单跟你们描述那个男人的特征，还有车子的特征？”

隋莘撇嘴，激动地说：“就是没有才让人着急嘛！这女孩在声色场合工作，眼里就只有钱，非要拿到钱才肯跟我们细说。本以为第二天就能达成交易，得知那个男人的特征，可是没想到，却被这个凶手捷足先登！”

童贝贝想到那个似乎无所不知的凶手，倒吸了一口冷气，“凶手怎么会知道潘妮娜即将要泄露有关他的消息？难道是因为凶手在跟踪你和谢震？跟着你们才知道了当年还有个潘妮娜看到过他？”

隋莘也是浑身一凛，“跟踪我们？不会吧？我跟谢震都是很小心的，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啊？”

彭渤默不作声，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隋莘，你现在可以把谢震的下落告诉我们了。”

隋莘迟疑了一下，“不行，你要先把你是怎么得到这颗纽扣的事告诉我。”

彭渤料到这一趟过来隋莘肯定是要问这个问题的，上一次他没有给出回答，这一次，他却不想再隐瞒。于是便把他如何得到这颗纽扣，以及他怀疑给他这颗纽扣的朱雅馨有巨大嫌疑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隋莘。

隋莘听后惊诧不已，同时看彭渤的眼神也多了些温度，“你肯对我说这些，是不是说明，你确信我绝对不是凶手？”

彭渤却一盆冷水浇下去，“不对，不是确信，而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隋莘尴尬一笑，“差不多啦。对了，那么这个朱雅馨，你对她了解多少？潘妮娜看到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朱雅馨的帮凶？是朱雅馨把纽扣给了那个男人，让他冒充谢震的司机的？”

“我查过朱雅馨这个人，29岁，海滨市本地人，孤儿，天生聋哑，在市立福利院呆到15岁，15岁以后，跟随一位舞蹈老师学习民族舞。虽然聋哑，但是却很有舞蹈天赋。”彭渤简单复述了他对朱雅馨的调查成果。

“这么听来，朱雅馨身边没有什么男人啊，那个舞蹈老师是个女的吧？”隋莘问。

“是位女老师，而是她15岁才结识那位老师，而地牢囚女案发生的时候，朱雅馨14岁。”彭渤无奈地摇头，他目前并没有在朱雅馨的关系圈里找到什么男人，而且是符合年龄条件的男人。

隋莘失落地吐出一口气，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又掏出一把钥匙，一同交给彭渤，“彭侦探，我听说过你的为人和能力，这次我和谢震就都拜托你了。我希望你能够先到这里找到谢震，劝说他主动现身，而不是让警方先找到他。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还谢震清白。”

彭渤接过便签纸，郑重冲隋莘点头，然后示意童贝贝跟他一起离开。

这一次隋莘给出的地址跟彭渤之前查到的宅男明辉的住址并不同，看来这个地方才是两个人的秘密据点，谢震真正的藏身之处。

两人根据地址来到了谢震藏身的地点，这是老城区一座非常破旧的民宅，红砖四层楼房，来往几乎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

彭渤心想，如果是要退避到这个秘密据点的话，谢震应该会化妆成外来的打工仔，彻底融入这个背景之中吧。难道即使是这样，凶手也能够发现他？莫非这个凶手有大把的时间，能够跟踪隋莘和谢震，从谢震原本的住址一直到这里？

童贝贝感叹：“如果凶手能够跟踪隋莘和谢震而不被他们俩发现，那么这个凶手还真是有些能耐。”

彭渤暗想，跟踪者会不会是朱雅馨呢？还是朱雅馨的同伙，那个男人？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凶手的确有些能耐。

两人一路来到二楼，面对谢震的房门。彭渤没有敲门，而是不给里面的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动作迅速地开门进入。

房间是逼仄的一居室，站在门口就可以把房间里的所有尽收眼底。

两个人面对这一屋子的凌乱不堪，都愣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单身汉的生活？”童贝贝咋舌，心想，这个谢震可真够邋遢的。

房间里没有人，这点显而易见，但彭渤也注意到了屋子的凌乱不是生活痕迹的凌乱，而是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不算激烈的打斗。

“彭渤，”童贝贝突然拉住彭渤的衣袖，往后退了一步，“床底下，好像，好像有人。”

彭渤把童贝贝护在身后，蹲下仔细去看被垂下来的床单遮住的床下，果然，床沿那里有一只人的手，那只手一动不动。

“会是，会是谢震吗？”童贝贝也看到了那只手丝毫不动，知道应该没有危险，又缓缓靠近。

“不是谢震，这只手皮肤粗糙黝黑，怎么看也不像是宅男的手。谢家的少爷就算是改头换面，也有隋莘的帮衬，不至于沦落到把自己的手搞成这样。我想，这只手我见过，应该是，是，唉，修梓正的手。”说着，彭渤用力把铁床往边上一推，想要让床下的身体露出来，好确认对方到底是死了，还是还有救。

随着铁床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彭渤和童贝贝都看到了床下的那个人，那的确就是他们见过的修梓正，昨晚彭渤还跟他通了电话的修梓正。

彭渤马上去摸修梓正的颈动脉，但触碰到修梓正脖颈的时候，彭渤就已经感受到了凉意。修梓正的状态显示，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天啊，他死了吗？”童贝贝从彭渤的反应中看到了结论，“可是，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是怎么死的呢？还有，他怎么会死在谢震的家里？”

彭渤没有回答童贝贝，但他心里清楚，修梓正死在了明辉的住所，明辉的嫌疑肯定又会加倍，而且现在明辉仍然不知所踪，警方不怀疑他才怪。而修梓正，凶手之所以要对他下手，恐怕起因就是他昨晚提过的，要去探望以前的老板，询问老板当年是否向记者透露消息的事。

修梓正恐怕是除了潘妮娜之外，第二个接近当年真相的人，所以凶手才不得不对他下手，封住他的口，同时把嫌疑再次指向谢震。也就是说，凶手至少是在怀疑明辉就是谢震。

现在有一点可以完全肯定，凶手这次时隔15年，再次重现当年的罪行，掳劫女孩，根本不是因为他想要重新轰动一时，不是为了向警方挑战，凶手的真正目的在于掩盖当年的真相，同时嫁祸谢震和隋莘二人为当年的真凶。

想到这里，彭渤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因为凶手的目的如此明确，就是要杀人灭口，也就是说，姚沁和潘妮娜，恐怕会跟修梓正一样，凶多吉少。

彭渤示意童贝贝给童睿打电话，然后颓然退出房间，坐在门外的楼梯上。

童贝贝打完电话，也坐到了彭渤身边。她看得出，彭渤的心情糟糕，他双目紧闭，嘴角下垂，一脸落寞。

“彭渤，”童贝贝不知道怎么安慰彭渤，“我相信你，一定能够为所有的受害者讨回公道的。”

彭渤缓缓睁开眼，坦然对童贝贝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今天的这一切，恐怕是由我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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