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残酷的考验
周一早上,训练如常进行。
江烟雨在七点之前就已经来到训练所了。她下了车,江明诚已经发动了车子,往调查局的方向驶去。她只身一人穿过停车场,想到等一下就会见到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暖意。
清晨的寒风凛凛,她将手严实地藏在口袋里,用力吸了一口气,霎时间精神抖擞起来。
来到台阶前,霍清明早已站在暮霭之中,神清气爽地整装待发。
“你来了。”霍清明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似醉非醉的眼睛略略一弯,令人心生荡漾。
“早啊。”江烟雨嫣然巧笑,来到霍清明身边时,一阵暗香袭人,沁人心脾,霍清明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要不是因为身处训练所,热恋刚拉开序幕的他们早就冲上前去激情相拥。二人极力抑制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感,一起走到操场,与同学们列好队,等待着体能训练的开始。
训练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霍旗风长官和霍清明学员看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温柔,也更加深情了,说话也比以前更加柔声细语。对于这样的变化,江烟雨有些招架不住,以至于一整天下来,她都不敢大方地直视这两个人的眼睛。
然而,霍旗风和霍清明之间,这种温情的气氛却荡然无存。他们之间反倒像个冷酷无情的战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场,血腥、惨烈、悲壮。
明眼人都看出来,霍旗风对霍清明的态度一夜之间有了很大的变化。霍旗风原本就对霍清明诸多挑剔,自从在寒山公园放话以后,他对他,更是肆无忌惮地百般刁难了。
几天下来,霍旗风越发故意针对霍清明,刚开始,霍清明以为这是霍旗风在公报私仇,因为得不到江烟雨而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但时间一久,他开始发现,霍旗风并不是单纯的拈酸吃醋,而是真的想让他知难而退,放弃训练,放弃做江烟雨的搭档,放弃实习调查官的身份,从而……放弃江烟雨。
霍清明的日子从来不曾过得如此煎熬。
虽然他和江烟雨正式确认了关系,初尝了爱情的甜蜜果实,但自从他目睹了大哥对江烟雨的表白后,他表面上不说,心里却对此吃味不已。看到霍旗风仗着长官之便与江烟雨之间的互动,他也会感到不安,加上霍旗风在这些天来所施予的身心折磨,更是令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刚开始,他尚可咬紧牙关逆来顺受,但时间长了,他的忍耐也有到了极限的一天。
就在霍清明和江烟雨正式牵手的第十四天,霍清明终于忍无可忍,公然挑战霍旗风的威严,与之争锋相对,并付上了惨痛的代价。
这天,霍清明因为早上的擒敌姿势与步伐有误,就被霍旗风重罚,除了两百个俯卧撑之外,还被罚站了一整天的警姿。对于这样不近人情的惩罚,霍清明也就认了,毕竟他已抱得美人归,他知道大哥是因为情场失意才拿他出气,因此他也不打算据理力争,一如既往地隐忍、退让。然而,一个上午的艰苦训练毕竟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与精力,熬到夜晚时,饥渴难耐的生理反应使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喉咙冒烟、舌干唇焦、饥火烧肠的滋味。
上夜课时,霍清明有些支持不住了,头晕、昏眩、恶心之感一直向他袭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忍着,一声不吭。看着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他,江烟雨再也坐不住了。不仅是霍清明,身为他的女朋友,江烟雨的心灵也受了一整天的煎熬。她忍无可忍,突然将手中的钢笔狠狠地摔在桌面上,打破了教室的寂静。
“怎么了?”正在讲解法学理论的徐长官停下了在黑板上写字的手,满脸不悦地转过头来,“谁干的?”
“报告长官,我想出去一下。”江烟雨愤怒地说。
霍清明从没见过江烟雨发那么大的脾气,当下吃惊不已。江烟雨不理会众人错愕、惊讶的颜色,也未经得徐长官的许可,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对不起,我也想出去一下。”霍清明急忙抛下这句话,匆匆地追了出去。
“烟雨!烟雨!”霍清明追着她大声呼唤,但江烟雨却不愿停下脚步。她怒气冲冲地来到主任教官办公室,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烟雨?”一看到江烟雨的出现,霍旗风不禁错愕了一下。
“霍旗风,我一向欣赏你、尊敬你,但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却令我太心寒、太失望了!”江烟雨美丽的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
“烟雨,别说了,我们出去,快……”霍清明知道江烟雨要闯大祸了,赶紧用力拉着她,想把她拽出去。谁知,江烟雨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用力一挣,就挣脱了霍清明的手掌。
“清明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虐待他?你罚他做俯卧撑,罚他站,罚他跳也就算了,你凭什么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你不知道什么叫人权啊?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这时,其他教官和学员都已经闻声来到了办公室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完全想象不到,江烟雨一旦被激怒,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爆发力。
“你不要以为清明他逆来顺受就是怕你,你有什么好怕的?他尊敬你,只不过因为你是他大哥,他服从你,只不过因为你是他长官!他对你已经是俯首帖耳、从令如流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想虐死他才甘愿吗?”
第一次看到江烟雨粉面带煞、杏眼圆睁的样子,霍清明觉得她更可爱,心里更爱她了。然而,他很清楚知道现在的局面,如果再不控制江烟雨,他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霍长官,对不起,烟雨她是一时失控,我向你道歉,我马上带她离开。”霍清明着急地说,慌慌张张地想带走江烟雨。
“等等。”霍旗风低沉的声音响起,“霍清明,你好大的胆。”
霍旗风站了起来,走到霍清明面前,当众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江烟雨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你的教唆与怂恿,她绝不可能以下犯上,不可能有胆量对我说出这些话。霍清明,你的死期到了。”霍旗风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说,“我今天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命令’、什么叫‘服从’、什么叫‘纪律’!”
霍清明此时已是饥渴交迫,身体也极度不适,霍旗风的恐吓之语更是令他烦躁不堪。他再也受不了,突然大发雷霆,对霍旗风咆哮了一声:“闭嘴!”
两记耳光又重重地打在了霍清明的脸颊上。
霍清明猝不及防,被打得一阵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差点昏厥过去。他脚步踉跄,险些倒地,幸得江烟雨及时扶了他一把。霍旗风的这一打,彻底把他的愤怒全打出来了。霍清明把整整十四天里所受到的委屈、伤害、折磨,全都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来:
“霍旗风!我受够你了!你口口声声要我尊重你、视你的命令为‘天’,但你扪心自问,有没有打从心底尊重过我?你要人家怎样待你,你就要怎样待人,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求我去做?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打我一下!”
“霍清明你疯了!”霍旗风勃然大怒。“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想造反吗?”
“是!我就是想造反!”霍清明悲愤地吼道。
“学员霍清明,以下犯上,且没有悔过之心,即刻勒令开除!”霍旗风怒吼。“现在,你已经不是实习调查官,也不再是训练所的学员了!现在,你立刻给我滚!”
“走就走!我不会再回来了!”霍清明怒气冲冲地拉着江烟雨离开。
“等等,清明。”江烟雨突然叫道。
霍清明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走。”江烟雨坚定地说。
“你说什么?”霍清明难以置信。
“我不走。我还想继续留在这里。”
霍清明冷静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被开除的是他,又不是江烟雨,他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于是,他点点头,放开了紧攥着江烟雨的手。
“烟雨,你好好训练,我周末会来接你的。”霍清明的语气温柔了下来。
“好。你要保重,回去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江烟雨的眼眶红了。
“你也是。”霍清明伸手摸了摸江烟雨漂亮的脸蛋,“要照顾好自己。”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心里突然感到十分难过。
“霍清明,你走了之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霍旗风冷冷的声音响起。
“只要这里一天有你,我就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霍清明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冰冷无情。
霍清明一走出训练所的大门,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激动得连钱包都忘了拿。他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只好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霍家公馆。
出租车在大门外候着,霍清明一踏进屋里,便吩咐管家洪卫:“洪先生,我忘了带钱包,麻烦你帮我到外面,给那个出租车司机100块钱。”
“是,二少爷。”洪卫毕恭毕敬地说道。
“谢谢。”霍清明有礼貌地说了一句,却让洪卫不由得微笑起来。
二少爷一直是他在这个家庭里最喜欢的人。虽然他在家里的地位最低,总是得不到老爷的青睐,但他所散发出的那股与世无争、清澈明朗、干干净净的气质与品德,却是最吸引洪卫的地方。他在霍家工作了三十五年,看尽了人生百态、人情冷暖,却还不曾见过像二少爷如此冰清玉洁的青年。
洪卫看着霍清明的背影,不由得觉得奇怪,二少爷此刻不是应该在训练所里吗?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
走进厨房,霍清明迫不及待地倒了凉水,贪婪地一杯接着一杯。久旱逢甘霖,当他终于得到水的那一刻,他激动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从厨房里找出了一些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喝饱足以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喉咙得到了滋润,加上胃里有了些食物,他体力正一点一滴地恢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然而,经过一天的折腾,他真的是太疲惫了。他回到房里,澡也来不及洗,便趴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霍清明被躁动声惊醒了。他从床上爬起一看,江明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房里。
“明诚哥,你怎么——”
话未说完,江明诚一个拳头迎面而来。
霍清明被江明诚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沙发上,他猝不及防,脸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地摸着流血的嘴角,气急败坏:“明诚哥,你干嘛?”
“混蛋,烟雨被你害惨了!”江明诚狠狠地指着他,怒不可遏地说,“你知道你走了之后,烟雨有多惨吗?”
一听到烟雨的名字,霍清明的脸色骤然一变,急忙跳起来问道:“烟雨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还敢问我她怎么了!”江明诚深邃、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霍清明,英俊的轮廓因为盛怒而变得通红,“就是因为你被开除了,所以烟雨现在才必须独自一个人,去完成那些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害惨她了!”
“明诚哥你说什么?”霍清明陡然一震,紧张不已:“你说清楚点,什么叫‘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烟雨她现在在哪儿?”
“你知不知道,所里临时决定进行野外求生的训练,她今天一大早,就被调查局的直升机送到山上去了!”江明诚大声吼道,“这次训练,人人都有搭档,唯独烟雨没有,因为她的搭档走了!你大哥根本不管烟雨是不是一个人,直接就把她丢在营地,让她独自完成为期一周的求生训练!”
“你的意思是,大哥打算让烟雨一个人在山林里生活一周?”霍清明难以置信地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江明诚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知道,烟雨她完全没有野外经验!这样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山里,等于让她自生自灭!我完全不敢想象……这太残忍了!”
“可是……大哥他……为什么不重新安排组别,或让她跟其他人搭档——”想到烟雨现在一个人待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深山野林里,霍清明开始冒出冷汗。
“那是因为你。”江明诚突然冷冷地答道。霍清明茫然不语。
“你是烟雨的搭档,但是你却被开除了。”江明诚一字一顿地说,“按照规定,如果其中一人被开除,另一人就必须接受惩罚。没有搭档,就是最好的惩罚。”
霍清明一愣怔,哑口无声。
“为了这件事,我和你大哥吵得不知有多凶,但你知道你大哥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江明诚痛苦地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手掌里,愤怒,懊恼,绝望,焦虑的心情表露无遗。
“我只希望烟雨不要有事。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江明诚用拳头使劲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
“明诚哥,”霍清明幡然醒悟,突然抓住江明诚的肩膀,诚挚地,急切地请求,“请你马上送我到训练所,我要归队。”
江明诚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要归队?”
“是,”霍清明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去求我大哥让我归队。”说完,连衣服也不换,一件衬衫搭着一件外套,就急匆匆地出门,迎向屋外的风雨。
“清明,”江明诚叫住了他,“就算你求你大哥也没用,任何人,一经开除,是无法回去的。”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答应。”霍清明咬着牙,坚决地说,“哪怕是跪下求他,我都认了。”
汽车一路上呼啸着,雨刷不停地左右摇摆,倾盆大雨使前路一片白茫、江明诚小心翼翼地往训练所的方向行驶。
此时此刻,霍旗风正带着剩余的六个学员,穿着雨衣,在大雨中进行着体能训练。霍清明一下了车,就飞奔到操场,衣着单薄、未穿雨衣的他和身穿黄色雨衣的众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十分突兀。他连伞也不拿,也不理会那些错愕的目光,直接冒着雨来到霍旗风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极力使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
“你来干什么?”霍旗风面无表情,淡淡地问。
“报告长官,我请求归队。”霍清明脸白唇青,颤抖着说,他出门时穿得太少,滂沱大雨令他浑身湿冷交加。
“你已经不是学员了。你没有资格待在这里。”霍旗风慢条斯理地说,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报告长官,我要归队,请你让我归队。”
“不行。”霍旗风直截了当地拒绝。“你以为训练所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别忘记,你可是被开除了!昨天,你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你绝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但现在才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又吵着囔着要回来,霍清明,我真是受够你的幼稚了!”霍旗风突然咆吼着说出最后一句话,严声厉色的态度震慑住了全场的人。
霍清明咬着牙,默不作声。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冲动莽撞,自以为是,傲慢自大又目中无人的学员。你昨天都闹成那样了,你还想归队?笑话!你知道什么叫‘开除’吗?你以为我的话是闹着玩的吗?我为什么要开除你?你以为只是因为昨天的事吗?看看你一直以来的表现吧,在各种训练里,你连最基本的‘服从’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成为调查官?”
“对不起,长官,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你保证,我今后会服从你的命令,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霍清明咬紧牙根,忍受着大哥言语上的羞辱,俯首认错。
“机会?你说,过去我给了你多少机会!可是你却不知道珍惜,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随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一次又一次地为你自己的犯规套上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三番五次在我面前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地辩解!”说完,霍旗风扬手,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霍清明的脸上。
“滚,你现在给我滚!明诚!立刻把他赶走!”霍旗风朝江明诚大吼道,再对其他学员怒斥道:“谁让你们停下看热闹?继续跑步!”
眼看霍旗风就要转身离开,霍清明咬一咬牙,毅然把双膝一弯,往地面重重一跪,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低声下气地哀求:“大哥,大哥,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让我重新归队,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大哥,我求求你……”
滂沱大雨,寒风凛冽,众目睽睽之下,霍清明削瘦修长的身影跪在风雨萧瑟之中,显得那样单薄,那样凄楚。
他从来不曾这般卑微地哀求一个人,内心深处涌出的屈辱感,加上透心彻骨的寒冷,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大哥……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承认我过去真的很不懂事,很幼稚,很愚蠢……如果你还不解气,你打我吧,不管你怎样对我,我绝不反抗!”霍清明边说,边抓起了霍旗风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打去。
“滚开!”霍旗风一脚把他踹开。
看到霍清明为了江烟雨,毅然豁出尊严,抛开自尊,毫无怀疑地走进霍旗风设下的局里,一步步按照霍旗风的剧本进行本色出演,江明诚的心都已为之动容,觉得于心不忍了。
然而,霍旗风却冷笑了一声,再冷笑一声:“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悔意,是否经得起考验。把外套脱了。”
霍清明默默地把外套脱下。
“警棍拿来。”霍旗风命令道。
江明诚犹豫了一下,将警棍递给了霍旗风。
“我会让你知道,当了逃兵以后又想归队,首先要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霍旗风用警棍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居高临下,冷酷无情地对霍清明说道。
话落,他猛然挥起警棍,毫无预警地朝霍清明的身上狠狠打去。
棍子霎时间如同雨点落在霍清明的背部、肩膀、手臂……锥心的痛随着棍棒一下又一下地在他的心里荡漾开来。
纵使痛彻心扉,他却始终挺直地跪着,硬是咬牙扛住,一声不吭。然而,痛楚难当的生理反应令他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发青的嘴唇更加发青。
江明诚看着冷痛交加的霍清明浑身湿透地跪在雨中,双眼通红,瑟瑟发抖,泪水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默默地忍受毒打的模样,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太委屈了。他再也无法直视这惨烈的一幕,便把头别了过去。
霍清明被打得天昏地暗之后,霍旗风居然扔下警棍,赤手空拳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把累积、抑郁了十几年的情感,终于一股脑儿地宣泄了出来。
最后还是江明诚看不过眼,使尽全力抱住全面失控的霍旗风,才阻止了他对霍清明的施暴。
“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霍旗风筋疲力尽,心力交瘁地问。
霍清明躺在地上,用力地喘着气,浑身上下都疼痛不堪。雨水不停地浇灌在他脸上,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江明诚来到他身边,扶起了他。
在明诚的搀扶下,他一步一蹒跚,原本挺拔的身姿在剧痛之下已经变得佝偻,踉踉跄跄地来到霍旗风的身边。
“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了吗?”
霍旗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盯着霍清明,徐徐开口:“你跟我来。明诚,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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