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次见面
日市第五医院三号病房。
当江明诚第一眼见到齐秋水时，他的心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在涌动。
第一眼，他觉得齐秋水很像小时候的江烟雨。都是瘦瘦小小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需要人保护。但和齐秋水不同的是，江烟雨一对迷人的眼睛总是亮晶晶、水灵灵的，而齐秋水的眸子却是一片漆黑清冷，没有焦距的目光总是显得茫然、无助、不知所措。
齐秋水此刻正坐在病床上，瘦小的身体套上了大一号的病服，过于白皙的脸蛋显得十分苍白。
此刻，她瘦弱纤细的小手拿着霍清明借给她的MP3，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从网上给她下载的有声书。两只手腕以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伤疤，令在场的三位看了都不禁心生难过，不忍直视。
江明诚怔怔地看着她，轻轻地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齐秋水感受到了一些异样，放下了MP3，摘下了耳机。
“清明哥哥，你来了？”女孩甜美稚嫩的声音响起。
霍清明来到了她的身边，温柔地问：“秋水，怎么样？故事好听吗？”
齐秋水露出了青涩的微笑，点了点头，问道：“烟雨姐姐呢？”
“秋水，”江烟雨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我来了。你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的。”齐秋水轻轻地说。
“秋水，向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哥，江明诚。他也是名警官，这起案件就是他负责的。”江烟雨缓缓地说。
江明诚看着齐秋水清纯的脸庞，友好地说：“你好，秋水。”
“江警官，你好。”齐秋水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秋水，你是怎么知道刚才来到你身边的人是我？”霍清明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是你烟雨姐姐呢？”
齐秋水淡然一笑：“我闻出来的。”
“闻出来的？”霍清明有点吃惊，“难道我有味儿？”语毕，赶紧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不是汗味，”齐秋水赶紧解释，“是洗衣液的味道不一样。你和烟雨姐姐用的是不同香味的洗衣液。姐姐用的是薰衣草香，你的是柠檬香。”
“天啊，”霍清明不可置信地说，“这样都闻得出来，你的鼻子也太敏锐了吧。”
齐秋水温婉地微笑着。
“秋水，告诉你一件事，林天际和赵佳被羁押了。他们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行，证据确凿，很快就要被开庭提审了。”江烟雨说道。
“你现在是控方的证人，非常需要警方的保护。所以，这段日子，你就先住在公安局的招待所里，那里会有人照顾你的。”
齐秋水一听到那个名字，脸色骤然一变。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每当她一想起这个人，她就不由自主地哆嗦颤抖起来。
“我要上庭作证吗？”齐秋水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江烟雨答道，“你是最重要的证人。不过你别怕，基于你是未成年人，你不必抛头露面，只需在一个小房间待着，到时会有人接通电脑，让你面对着摄像头，透过视频来作证。你不要紧张，到时会有人教你怎么做的。”
“我……我怕……”齐秋水抓紧了江烟雨的手，“万一……他们被无罪释放怎么办……”
“不会的。”江明诚赶紧说道，“我们有充足的证据，况且他们已经俯首认罪了，坐牢是铁板钉钉的了。”
齐秋水听他们众口一词、语气斩钉截铁，这才稍微放心地点点头。
“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们会为你安排一个新的环境，让你好好养伤、好好学习。你的新生活很快就要开始了。”江烟雨充满盼望地说，揉了揉她的头。
“烟雨姐姐，我上庭的时候，你会陪着我吗？”
“秋水，你听我说，我和清明哥哥是从金市来的，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你不要担心，我哥哥会留在这里处理手尾，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想我了，也可以打电话给我。”江烟雨安慰道。
“对了，你没有手机吧？明天我给你送个盲人专用手机过来，让你听歌听书解解闷，还可以和姐姐发信息聊聊天。”江明诚笑着说道。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江烟雨带着齐秋水坐上了出租车，一同前往日市妇科医院做更详细的身体检查，江明诚和霍清明则回到日市公安局招待所整理结案报告。
晚间十时。日市公安局招待所。
江明诚看着刚出炉的体检报告，肃穆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沉。他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能使一个年轻女孩的身体损伤至如此地步。幸好发现的早，再晚一步，齐秋水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无法像其他女人一样正常生育了。当务之急，她必须好好配合治疗，休养、调理身子，才能尽快地痊愈起来。
齐秋水五年来所承受的伤害，宛如江明诚心头的一把利剑，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痛得无法呼吸。
“她睡了？”霍清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江烟雨的房间门口，压低声音问道。
“睡了，我们出去说。”江烟雨替正在熟睡的齐秋水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
来到客厅，江明诚早已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几瓶饮料，江烟雨休息了片刻，便拿起一瓶冰红茶，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从进门到现在，江烟雨一直蹙紧眉头、神色凝重，话也不多说几句，明显有心事压在心底。
霍清明和江明诚见状，还以为她是因为齐秋水的检查报告而导致心情抑郁、闷闷不乐。他们坐在她身旁，江明诚首先伸出手，搂住了江烟雨以示安慰。
感受到了江明诚的温度，江烟雨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最终，她决定如实相告。
“哥，”江烟雨终于开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刚才在妇科医院，我看到了敏杉姐。”
江明诚陡然一震：“你确定是她？”
“确定。她戴了墨镜，戴了口罩，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是怎么认出她的？”霍清明问道。
“她的手链是我哥送的。还是我挑选的。”江烟雨言简意赅。
“她跑到日市来干什么？”江明诚不解地问，“她怎么去了妇科医院？”
江烟雨犹豫了许久，才坦白说道：“哥哥，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利用了调查官的身份，向院方调看了她的档案。”
这是一所高级妇科医院，一向最重视病人的隐私保护。就算是警察，如果没有法院核批的搜查令，院方也不可能轻易泄露病人的资料。要不是正好遇到一名新上任的糊涂菜鸟护士，江烟雨的行动也不会得逞。
听了江烟雨的话后，江明诚震惊不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烟雨：“你怎么能这么做？”
听到江明诚愠怒的语气，江烟雨知道他肯定生气了，内疚地垂下头来：“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看到江烟雨俯首认错，江明诚也不忍再责备她了。他揉了揉妹妹的头，话锋一转：“算了。你还是赶紧告诉我，到底敏杉怎么了？”
“她……”江烟雨咬咬牙，“她和医院约好了时间……做人流手术。”
“什么？”江明诚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她怀了一个月了。哥，你坦白告诉我，到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江烟雨忧心忡忡地问。
江明诚被这么一问，瞬间失语。
“哥，你别告诉我，你们已经……”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让她怀孕？”江明诚提高了声量，明确地说，“我们从来都没做过。”
“你从来都没有？”江烟雨渐渐放下心来。
“没有。一次都没有。”江明诚斩钉截铁地说。
江烟雨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沉默了。
江明诚也沉默了。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霍清明由始至终沉默地坐在一旁，并未搭话。这毕竟不关他的事，他只能保持缄默，略显尴尬地充当旁观者。
“清明。”江烟雨突然转向霍清明。
“嗳。”霍清明吓了一跳，赶紧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一只手表，伯爵限量版，银色表带，灰色表框？”
“是。”霍清明怔怔地回答。
“你们家是不是有一辆红色法拉利？”
“是。”
“那是谁的车？”
“我弟弟。”
“你弟弟叫……建勋是吗？”江烟雨依稀记得这个名字，霍清明之前跟她提起过。
“没错。”
“车牌号码？”
“金A76980。”
霍清明不明所以，如同被审讯般地回答江烟雨的问题。
“那就对了。”江烟雨的目光轮流扫视霍清明和江明诚，“敏杉姐认识建勋。刚才敏杉姐离开医院时，上了他的车。”
两个男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如遭电击、骇然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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