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望
傍晚时分，训练所的食堂里又充满了饭香。短短半个小时里，教官和学员们陆陆续续坐了下来，吃饱喝足以后又陆陆续续地离开，唯独江明诚始终坐在位子上，直至食堂里空无一人。此时，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矿泉水，陷入了沉思之中。
霍旗风走进食堂，在江明诚面前拉出了椅子，坐了下来，从桌上拿起了一瓶还未开启的矿泉水，仔细地端详着。
只见包着瓶子的塑料纸上，除了印有厂家的商标以外，还有一名代言女星的肖像与签名。霍旗风看了江明诚一眼，只见他看着女星年轻靓丽的笑靥和熟悉的名字，若有所思。
“敏杉什么时候回来？”霍旗风直截了当地问。
“明天清晨五点。”江明诚回答，“这是她出国拍外景时间最久的一次……整整两个月了。”
“去接她吗？”
江明诚摇摇头：“明天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况且，她一定有很多粉丝在场。”江明诚看了霍旗风一眼，“你知道的，她怕我俩的事被媒体发现。”
“男朋友去接女朋友的机，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为什么她非得鬼鬼祟祟、一幅见不得人的样子？她上次不是亲口承认自己有个圈外的男朋友吗？”
江明诚无奈地瞄了他一眼：“那是被逼的。如果不是被狗仔拍到，你觉得她会承认吗？”
霍旗风想起了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则新闻。
幸好江明诚和章敏杉约会时戴了墨镜，否则一旦被广大网民人肉出江明诚的身份，麻烦可就大了。
和一个公众人物谈恋爱，如果本身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江明诚还是特别调查局刑事科里的高级调查官，这种不宜过分曝露的职业性质使他和章敏杉的地下恋情变得更加低调，秘而不宣。
“但你可以戴墨镜和口罩啊。”霍旗风不解，“你们哪次约会不是这样？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的。”
“你不知道，她已经下了死命令，不许我出现。”江明诚有些苦恼地说，“我想，可能是因为不想扫粉丝们的兴吧。”
“你想她吗？”霍旗风叹了口气，问道。
“当然。”江明诚坦率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不准你去接机，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江明诚沮丧地低下头，默然不语。看着江明诚一脸落寞、惆怅的样子，霍旗风于心不忍，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不然，我明天放你半天假，你去剧组探她班吧。”
江明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去剧组探班？”
“当然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进去。”霍旗风皱起眉头，“而是以粉丝的名义。反正就只是看一看她，也让她看一看你而已，你们也不做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还可以给她一个惊喜，两人一解相思，不是挺好的吗？”
江明诚思考了片刻，嘴角渐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的也是，谢了！”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霍旗风的肩膀。
“记得替我问候嫂子！”霍旗风对着江明诚的背影喊道。
“等我俩有机会私下聊天再说！”江明诚苦笑道，摆摆手。
金市最豪华的曜金五星级饭店，坐落在市政厅的旁边。
闪闪发光的落地玻璃、耸入云霄的高楼，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散发着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气势。
这天，刚从奥地利顺利拍摄回来的《声与乐的爱恋》剧组租下了曜金饭店里的户外泳池，准备开拍第二十六集第九场的戏。
虽然已拉开了分隔线，但在拍摄现场不远处，不少粉丝们仍高举着横幅围观，一见到自己心仪的偶像出现，立刻兴高采烈地摇手欢呼、高喊口号。
江明诚此时身穿上班时的衬衫、长裤，戴了一副墨镜，站在离粉丝们不远的地方，遥视着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章敏杉。
只见今日的她，比出国前更迷人了。
天生丽质的她，一举一动、一眸一笑在灯光与妆容的衬托下，清纯秀丽的气息扑鼻而来。
身边男男女女的粉丝们一看到章敏杉的出现，个个已经按捺不住，疯狂地躁动起来。
“章敏杉！我爱你！”
“章敏杉！你好美！”
“敏杉姐姐，我们永远支持你！”
这场戏里，身为女一扮演者的章敏杉人气最高，震耳欲聋的呼声引起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江明诚一言不发地站了许久，注视了许久。半小时过去了，一切已准备就绪，所有演员已经各就各位。
“三，二，一，开始！”导演大喊了一声。
摄影机前的演员们开始进入表演状态。
只见与章敏杉演对手戏的人气男演员——戴晔所饰演的男主角正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无所事事地翻看手机……这时，身穿浴袍的章敏杉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男主角的脖子。一阵嘻嘻哈哈、打情骂俏之后，章敏杉动作豪迈地脱下了身上的浴袍，露出了三点式的比基尼泳衣，两个人一边卿卿我我，一边下了水，在水中不停地拥吻……
撩人的举止、火爆的画面，令前来探班的粉丝们看得目不转睛，纷纷大饱了一回眼福。
看到两位演员的互动，江明诚的心猛然一紧，却依然不动声色。
当导演喊了一声“卡”以后，全场的人都亢奋不已，为他俩的演技喝彩。江明诚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铃声响起，章敏杉从包包里翻出了手机，一看，是江明诚发来的短信。她幸福地一笑，打开了留言。
“亲爱的，在拍戏吗？我来找你好吗？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想你。”
几秒种后，江明诚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
“宝贝，我也想你。你别来了。片场不适合你，我怕你受不了刺激。”
这句话后面，还多加了两个吐舌头的笑脸。
江明诚苦笑了一下。他再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我不怕。我快到了。”
章敏杉一看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她顿时紧张地环顾四周，心神不宁地再发了个短信。
“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后。”
章敏杉陡然一震，转过身去，只见江明诚衣着光鲜、一脸帅气地站在护栏外，对着她微笑。她脸色一变，马上拨打了江明诚的号码。
“我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江明诚一接电话，章敏杉马上气急败坏地说，“我在拍戏呢，我需要专注，你在旁边看着，我会分心的！”
“敏杉，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见见我吗？我不会令你分心的，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只要能够看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诚，我求你了，别给我添乱了，行吗？”章敏杉压低着声音哀求道，“你回去吧。万一被别人发现了——”
“敏杉，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爱你、关心你，你工作那么忙碌，身为你的男朋友，就算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也不能做，我也想陪在你身边，默默地看着你工作，难道这样你也要不高兴吗？”
“你明知道什么都帮不上，那为什么还要过来？你的工作不也很忙吗？为了看我一眼，你还特地请了假，要必要这样浪费时间吗？”章敏杉一激动，提高了声量。
江明诚那头沉默了一下。
章敏杉也静了下来。她知道，这句话伤到他了。她看了他一眼，戴上了墨镜的他，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变化。
“浪费时间？”江明诚凄然一笑，“你觉得我关心你，是在浪费时间？”
“明诚，我不是这个意思……”
“敏杉，谢谢你今天让我知道，我和你的粉丝究竟有什么区别。”江明诚吸了一口气，沉重地说，“他们和你非亲非故，尚且可以肆无忌惮地探望你、向你表达心中的爱意，而我……待遇却不如他们。”
说完，江明诚转身就走，留下了帐然若失的章敏杉。
下午六时，特别调查局训练所。
主任教官办公室里，霍清明和江烟雨正接受着霍长官所布置的一项任务。
“这是一周前，发生在日市的一起自杀事件。”霍旗风将卷宗交给二人。
“安琪儿盲人培训学校？”江烟雨一怔。
“是的，”霍旗风点点头，“死者童凯希，14岁，失明人士，是安琪儿盲人培训学校的学生。详细资料你们自己阅览。”
江烟雨和霍清明一目十行地速读着内容。
“日市刑警队已经确认了童凯希的自杀动机，也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很快就结案了。然而，死者亲属——也就是童凯希的叔叔婶婶，并不满意调查结果，经过投诉后，上面让调查局接手了这个案子。”
二人一边看着卷宗，一边若有所思。
“从现在开始，以三天为期限，你们去查清这起案件的真相。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家收拾行李，明天搭最早的火车，动身去日市。”霍旗风看着二人，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我希望你们可以成功。”
“是。”二人亮声答应。
从主任教官办公室走出来后，霍清明和江烟雨展开了讨论。
“你怎么看？”江烟雨问道。
“有的时候，没有任何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霍清明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江烟雨说道，眼睛突然一亮：“清明，我们有没有办法自己动手……弄到这所学校里全体师生的档案？”
霍清明心有灵犀地看着江烟雨：“自己动手？现在？”
“嗯。”江烟雨点头道，“每一分钟的耽搁，就是每一分钟的浪费。我们只有三天。况且……不是自己第一手得到的资料，往往很难找出关键点。”
“好，交给我。”霍清明自信满满地说。
“真的可以？”江烟雨不敢置信地问。
“那当然。这是我的专业。”
“霍清明，你太厉害了。”江烟雨由衷地赞赏道。
霍清明谦虚一笑：“唉，对一个黑客来说，入侵他人计算机系统只是小菜一碟。我们上你家，好吗？”
“好。”江烟雨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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