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赏赐
萧然走后，两位太医上前，斟酌着想要开口。
李非瑄当先道：“我见长公主服用药丸后，咳出的正是之前致使心脉阻塞的淤血，想来平日里再注意些饮食，仔细休养一阵便可大好了。”
可惜太医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手中正在收拢的线上。
“李大夫方才的手法，可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
他拉开了药箱抽屉，将红线放入后，合上：“正是。”
太医们眼光一路跟着那红线走：喂喂喂别收起来啊！我还没看仔细呢！啊，关上了关上了看不到了！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是想跟你学一学嘛！
两人不肯死心，道：“可方才李大夫不是诊出长公主患有心病，数月未愈，如何服用了枚润喉的药丸便好了？”
“这就说不清楚了。”李非瑄看向门口来人，笑意温和：“不如二位亲自问问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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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身上已经换了件淡蓝色的烟罗裙，与来时穿得那件水青色的比，料子似乎还没有她本身穿得好。
然而李非瑄看着觉着莫名顺眼。
他低眼，看见自己一身浅蓝衣衫，顿悟般笑了笑。
......
天知道，棠花方才取出一堆粉红、玫红色的衣服让萧然选时，她内心是拒绝的。
虽然这个身体还是个少女，可毕竟内心早就是个阿姨了，典型的外表小清新，内心老司机。这样粉粉嫩嫩的颜色，有点不太喜欢。
棠花又找了找，女子的衣物似乎只有这两种颜色了。
萧然自己是觉着没必要换衣服的，但人家长公主既然说了，也不能拒绝不是？她猜可能是对方觉得，对着被自己喷了一身血的人说话，有点下不去口。
她看看棠花，要是再找不到别的色，那她就凑合凑合穿了。
“萧大夫这件如何？”棠花终于翻出一件淡蓝色罗裙。
她点点头：比起粉嫩的颜色，这个已经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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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来时，只见那两个太医正围着李非瑄，嘴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李非瑄从她一进门便看着她，萧然点点头，眼光看向屋内唯一坐着的辰中，对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便转开——
你既然不给我好看，我也不会给你好脸。左右今天离开后，彼此也不会再见到了。
那道帘子自萧然进去后便再未关上，君意澜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萧然顺从地过去，对方指了指身侧的床榻：“坐。”
她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坐还是不坐。
君意澜虚弱地笑了笑：“让你坐便坐吧，你站着我要仰着头和你说话，我嫌累。”
她再不犹豫，屁股挨着点床边坐下了。
沉默半晌，萧然有些疑惑，她怎地不说话？
略略抬眼，忽然被君意澜面上的神情触动。
女子眼里溢出浓浓的怀念，如巨浪般劈天盖地袭来，既而像被巨斧生生劈开，思念与痛苦交织着，撞击着，相互吞噬着，渐渐归于死静。
这目光看的萧然备感压抑，感觉像是对方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君意澜缓缓开口：“萧大夫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萧然笑了笑：“是我自己研究所得。”
她猜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
自己的经历她不想抖给陌生人。况且李秋生的过去她了解不多，若是隐晦地说是什么师父所授，干爹所教，万一对方追问，一个一个问下来必然露出破绽。于是干脆些，直接说是自己研究所得，将问题从源头上掐断。
君意澜目光似怅然，语气带了丝自嘲，道：“是了......都这么多年......今日这般倒也该宽慰了......”
声音越说越低，萧然还想听清楚些时，只听她说道：“两位大夫医术造诣颇深，回禀皇上也是要重赏的，两位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便说出来，我可以替你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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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求啊，提要求啊！
萧然心跳加速，脱口而出：“黄金啊！我要皇榜上写的重赏万两黄金啊！”
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董在盛世，自然会升值，可若是在乱世，一个不小心就碎了，而黄金则是任何时代都不会贬值的流通货币。
君意澜目光忽然变淡了：“我见萧大夫医术造诣颇深，以为萧大夫会是民间大夫之中一股清流，淡泊名利，视黄金为粪土，万万没想到，却是个重财重利之人。”
“来人，请萧大夫出去，与这等俗人待在一室，呼其所吐污浊之气，真真令人不堪忍受！”
于是她一脸懵逼被人拖了出去。
......
萧然一回神，发现君意澜正在以一种“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表情看着自己。
想到自己方才的脑补，她的心好痛。
她在心里挥了挥手绢——我的金子！再见了！
随即她面色平静如水起身，行了一礼，以一种极其淡泊的语气说道：
“承蒙长公主夸奖，萧然愧不敢当，能为长公主分忧，已是极大的荣幸，怎敢要求赏赐？”
每说一个字，她便肉疼一下。
李非瑄在帘外听闻此话，唇角勾了起来。
君意澜似有所悟，问道：“那皇榜上写的是什么赏赐？”
棠花接道：“黄金万两。”
萧然内心一跳：莫非......还有机会？
紧接着对方一盆凉水就泼了下来。君意澜唇角微讽：“皇上这是胡闹吗？先不说奖赏，他要是真想我好，当初为何却......”
她忽然住了口。
棠花抿了抿唇，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萧然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们这皇家秘事我也不想听，可每每八卦只说一半，着实有些吊胃口。
君意澜顿了顿，又开了口：“萧大夫如此淡泊名利，确是人间一股清流。”
萧然掐了下自己手——她竟然真的这么说！
“只是该赏的还是要赏。萧大夫医术若是发挥出来，定能造福不少百姓。辰大人，你让太子挑选镜城最繁华的地段，盖座医馆赠与萧大夫，顺便回禀皇上，就说我的病好了，十分感谢这位大夫，让他给医馆提个字。”
萧然心中一动：万两黄金打了水漂，却换来皇家盖的医馆和皇帝的御笔题字，貌似......不太亏啊。
历来皇家用的都是百姓们喜欢效仿的，就皇帝那张御笔朝医馆顶上一挂，那就是活脱脱的招牌。
萧然眼里带了点笑意：“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长公主。”
“嗯。”君意澜看向李非瑄：“还有李大夫，不知需要些什么？”
李非瑄行了一礼，道：“在下此番前来，只诊了长公主的脉象，而治好长公主的是萧大夫，并未用的上在下，岂有在下需要一说？”
两位太医在一旁坐不住了。
“回长公主，李大夫所用诊脉方法极其值得探讨，下官们都想与李大夫好好讨教一番，以好完善自身不足。”
君意澜想了想，道：“两位大夫医术方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不如这般，待医馆建成，两位大夫可一同于馆内行诊看病，如何？”
太医欣喜道：“如此甚好，下官们也时常可到那医馆与两位大夫切磋一番。”
萧然挑了挑眉，那这医馆算她的还是算他的？
李非瑄看向她，目光柔和：“如此甚好。”
萧然低头，忽然看见自己的荷花包，想着自己承诺过要带柳飞花去看镜湖荷花一事，便道：“可否再向长公主提一个请求？”
君意澜颔首：“但说无妨。”
“听闻镜湖荷花极美，不知可否有幸携家属观赏游玩一番？”
家属？
君意澜还未回答，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轻笑声：
“不是说不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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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乌色锦衫衣摆处，金线丝丝团绕成云龙纹案，萧然缓缓抬头，对上来者的眼睛。
“太子殿下。”众人纷纷向来者行礼。
“不必多礼。”
来者行至李非瑄身旁停了一下，笑道：“东芜小王爷远道而来，以平民之身进宫为我南镜长公主治病，真是有心了。”
辰中面色微变，两位太医目瞪口呆——
他们想讨教的人，竟然是东芜的小王爷，为何之前没听说过东芜的小王爷会这般精妙的医术？
“太子殿下说笑了。”李非瑄眼光看向君意澜，温和道，“只是我李家与长公主......颇有些渊源，既生为小辈，倒也是应该为长辈尽一份微薄之力。”
萧然清楚地看见君意澜原本黯淡的眼光，忽然颤抖起来，她张口欲问，却又生生按下了。
此刻人多口杂，着实不宜询问。
君意澜压制住内心波动，看向来者：“渊儿，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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