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故意
我还没有弄清这个问题，那方丈又朝我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别有深意地对宗政熙道：“陛下雄韬伟略运筹帷幄自是好事，但执念过重也会害人害己，望陛下日后福泰安康，贫僧告退。”
我看了眼他那气质卓然洒脱的背影，再想想他方才所说的话，实在有些疑惑不解。
本想转头问问宗政熙，可他也是一脸高深莫测。
罢了罢了，一个个的，实在奇怪的很。
果不其然，午时才回的太医院，晚间的时候，那惠妃的宫女珠儿便又过来了。
夜里寒凉，我披着件衣服正蹲在火炉边煎药，心里默默地想着秘汁猪蹄，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便打断了我的思绪。
“容太医。”
我转头看去，珠儿正提着一个食盒子站在我的身侧，头上梳的那两个包子一样的发髻又让她圆融可爱不少。
“珠儿姑娘，可是有事？”
珠儿腼腆一笑，蹲在我的身侧，将食盒放在我的旁边打开，一道熟悉的卤香便传了出来，我眼前一亮，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可不就是我喜欢吃的秘汁猪蹄，还有两个！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这惠妃娘娘竟这般神通广大，连我的喜都摸得这般一清二楚？
“容太医饿了吧，我家娘娘特地吩咐小厨房卤的，还请容太医笑纳。”珠儿话音一落，随手抽出鞋上的小匕首，开始为我分割猪蹄。
看她动作娴熟犹如庖丁解牛一般，我自然料得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给，容太医。”她递给我割剔完好骨肉相连的一块，我却并未立即接过来。
“容太医怕有毒？”
“那倒不是，只是惠妃娘娘的好意，容逸今夜有些胃胀，怕是享用不了这等美食了。”
我转头继续煎药，心中却确定了一桩事情，那便是太后的突然的病，十有八九同那惠妃脱不了干系。
而且这珠儿只是普通的宫女，又怎会随身携带匕首？还能如此娴熟的为我割猪蹄？难道不是令人更加奇怪么？
“既然如此，那珠儿也只好回去请罪了。”她话音一落，将食盒收好便要离开，走出几步，身下却幡然落下一张宣纸，我看她似乎并未察觉，便将那张宣纸打开来看。
映着烛火，那宣纸上是一幅画像，当我将目光落到那画像的脸上时，只觉得脑子一震，犹如雷击。
慌忙收好那张宣纸匆匆地出了御药房去追那珠儿，好在她走的不快，我三步并作两步便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有些奇怪地看我。
“我要见惠妃娘娘。”我淡淡地开口。
也不知是这夜色太过朦胧还是我眼睛实在太花，竟觉得她唇边露出一抹浅淡却别有深意地笑容来。
“好。”
惠妃娘娘想来应该早有预料我今夜会来，特地备好了茶点和我爱吃的水果。
就算是曾经伸手帮她几回，她身为后妃，也不至于此。
更何况方才那张画像……
惠妃只着了一件素色里衣，头发披散下来，少了平日里那些金银玉坠整个人倒是显得清爽纯净几分。
“容太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她莞尔一笑，为我斟了杯茶。
我将袖中的那张宣纸拿出来铺在桌上，惠妃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却并未露出什么惊骇的眼神。
“此女竟生得这般姝丽倾城，敢问容太医这是何人？”
我扯了扯嘴角，“不是惠妃娘娘故意给我看的，如今怎的又来问我？”
她今日让珠儿过来，并不是为了去送什么蜜汁猪蹄，而是为了这画像上的女人。
我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害怕，她会不会知道我用换颜散的事情。
惠妃突然笑开了，她紧紧盯着我，拿起桌上的那宣纸放在我脸颊附近，看看我，又看看一侧的话，啧啧两声，一副无心的样子，“容太医，本宫瞧着这女子在眉眼之间，为何同你诸多相似？难不成……你如今年纪小，五官并未长开，过几年便会成了这样？亦或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根本不需要几年，你便会长得比她还精致几分？”
我眯了眯眼，果然，她知道了。
心里顿觉有些不妙，想要起身离开，可是身子却突然僵在那里，胸口发闷，动弹不得。
我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香炉，虚弱开口，“你……在那里放了什么？！”
惠妃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左不过是些能让人身体失力的香料罢了，容太医不必着急，更何况像容太医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我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呢？”她话音一落，转手便将我眼前的茶水泼在了我的脸上。
这茶放置的时间太长，有些温凉，茶水顺着我的眉目低落而下，落在我的衣襟处，便没了踪迹。
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抬起我的下颚，眼中划过一道震惊，但很快便收了情绪。
“容太医，还真是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你是……如何得知？”惠妃一向深居简出，倘若不是有外人和她通信，她又怎知道我的秘密？
她叹了口气，坐在了我的身侧，拿起方才那张宣纸，轻飘飘地道：“当年先帝为了这个女人，费尽心思，却始终不得善终，听闻先帝临死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凌落，落儿……容太医以为这名字如何？”
凌落……那个女人，是我的生母？
见我不语，那惠妃又接着道：“如此的宠爱着一个女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终不过是她心中的过客。”
“她到底是什么人？”
想来，这惠妃定然知道不少事情，否则又怎会引我来，揭穿我，却又不对我做什么，上次她所提到的合作，我不答应，她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她是你的生母。”惠妃笑了笑，“你若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要听我的，我不仅会替你隐瞒这件事，还会告诉你她的一切。”
“你到底要做什么？！太后的病，是不是你？！”
她讽刺一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管什么太后？！倘若当年没有她，容家又怎么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豁然睁开双眸，果真如此，是安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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