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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难题


嫡庶之争,争的不过是利益,这才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妻妾地位犹如天壤之别,通常争不起来,譬如许家两个,都生了个女儿,女儿又都各有千秋,妻妾之间没有实质利益的冲突。

        然则在外人眼中又是不同。像琳姐儿这么小便知道自个儿是家中的嫡女独孙,能嘲笑宁姐儿是庶出还要苦挣,更何况成年人。说近些的,黎家待宁姐儿再是好,也不会好过了茹姐儿,许老爹再是疼宁姐儿,利益当前也会先考虑茹姐儿。

        只不过,庶出的宁姐儿有了自恃的资本,许老爹才会动了招赘的思想。于他来说,嫡庶都是许家的血脉,茹姐儿是嫡能嫁个好人家,为许家结好人脉,宁姐儿是庶但好在够能干,便能压得住招进来的男人。

        宁姐儿知道丽娘再是待她好,也不可能真个当是亲生的,更不能越过了茹姐儿,一视同仁的话都是场面上说的。宁姐儿靠不了嫡母,靠不了爷奶,便只能靠自己,当然,紧紧把亲姐姐拽在手里也是对的。

        用过午饭,宁姐儿便来了药铺。子溪在店后堂忙着,见她进来也不停,只打了个招呼便又做自己的事。宁姐儿心中有事,在家里还不显,这会儿却全露了出来。

        子溪听得半晌没个动静,抬头看了一回,见宁姐儿心事忡忡的坐在一边儿,手托了腮想事。

        “这是怎么了?”

        宁姐儿抬头作了笑容:“今儿写字太多,手酸。”她大中午也没歇息会儿,都在给澄哥儿写注解。

        子溪正欲说话,刘思存便从屋里出来。宁姐儿眼一闪,心道这人还没走呢,刚才在家也不好问细节,这会儿正是八卦时间,便笑盈盈的上前与刘思存见礼,打趣:“见过姐夫。”

        刘思存装模作样哼哼两声:“上道,下回爷给世子说说,多给你些赏赐。”

        宁姐儿一副财迷样:“多多益善。头两次的赏我准备给我姐做嫁妆,自个儿还真没什么了。”

        刘思存扬声一笑,看了看子溪,说道:“往日我怎么没发现你家师妹这么好呢。”子溪给了刘思存一个白眼,他是知道宁姐儿对家人很好,再没想到她还能大方到把那两万两的东西送给嫡姐作嫁妆。

        宁姐儿手一挥,拣了手边儿的小算盘在手中扬了扬,说道:“下回世子若还有赏,多加一个金算盘就成。”宁姐儿最近学了珠算,先是茹姐儿教的,后来李石家来了两日又受了些点拨,竟是大有长进。

        子溪笑道:“你多大,就会珠算了?”

        刘思存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宁姐儿。宁姐儿下巴一扬,道:“来比比?”像石家这样的,教个珠算哪会太过仔细,又不是长大了要做帐房先生,只要会一点儿便成。只宁姐儿,是逮着什么就学,且一学就得精。技多不压身。等世子把数据都凑齐了,她若还没学会珠算,后面的文也不用写了。

        刘思存起了看好戏的心思,立时便让人把外头那些个药材账单给拿了进来,说道:“也不用比,你来算算这些个,刚才你师兄才算过的,用了约摸两刻钟,左右咱们也是闲着,慢慢儿等你算。”

        宁姐儿把那账单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咱们下个赌约如何?”

        刘思存道:“那怎么不好,你说赌什么。”

        子溪笑了笑,心里其实已经相信宁姐儿能算出来,只不知是不是能比他更快。便道:“你个小财迷,看上什么了直接说便是。”

        宁姐儿笑道:“我若能在一刻钟之内算出来,你们一人欠我一个心愿,如何?”她不缺钱,缺的是一种安全感。

        刘思存和子溪对望一笑,齐声答应。宁姐儿坐下,把那些个写满药材的纸张先做了整理,进行了分门别类的处理,又重新理了顺序。等都理顺了,这才开始算。

        一句话也没多的,宁姐儿把珠子拨的哗哗作响,看得刘思存和子溪目瞪口呆。宁姐儿不到一刻便算出来了,抬头说道:“统共一百二十三种药材,一共重四百一十七两八钱,价值二百零七两六百九十文。”

        子溪呆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简直就是分毫不差!刘思存看着子溪一脸的崇拜便知宁姐儿算得不错。

        他到底还是没压错宝。抛开他确实有那么点儿喜欢茹姐儿,但若不是宁姐儿得了世子的眼,他也不会这么坚定,如今看来,简直太值了。这孩子简直多才多艺。

        宁姐儿直接甩了两人一个白眼:“你们以为修水利那么容易,这点子计算都不会,我撞墙得了。”这话说得不怎么有底气,若不是她苦加练习,这会儿也不会有这样的功力。就这样,还不能让她满意,她希望的是能找到法子心算就好了,这么大个算盘总不能天天儿的背在身边不是。当然,若是世子给她个小巧的金算盘,她不介意挂出去招摇几回。

        正说着话,小四儿带了楫子匆匆进来:“二少爷,不好了,桂花家出事了。”

        宁姐儿一个激灵:“桂花怎么了?”

        楫子咽了两回口水,说道:“二姑娘,桂花没事,桂花娘被桂花爹打了,正打着呢。”

        宁姐儿急了,桂花娘都被打了,桂花能好?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能说清楚不?”

        子溪瞧宁姐儿真个急,安慰道:“别急,问清楚再说。”说着又对楫子道:“你慢点儿说,说清楚。”

        楫子道:“哪说得清楚,也不知桂花爹犯了什么浑,小的去时便已经打上了,拄了个拐,拿拐从屋里打到院子,怎么劝都劝不住。”

        子溪听了便道:“行了,我们赶紧去一回。别出了人命才是。”

        桂花爹自死了娘又伤了腿,性情是大变。往日对月娘从来不动手,有个不顺心的,不过嘴上骂两句。这回却真个儿是无理取闹,因着月娘递水时慢了一回,就说月娘是嫌弃他了,作践他了,不耐烦他了,说着说着便上手打。

        月娘侍候他这么两个月,吃喝拉撒,哪件事不是她亲自做好,便是这样,桂花爹还是不满意。月娘为了他,还有个小的要照顾,田地下不了,仓里的粮食早见了底。桂花再是能干也太小了些,田地里的活干不了,家里的活又越来越少,揭开锅都没米下,天天只能与弟弟干瞪眼。

        桂花爹的吃喝却是独一份儿的,若不是宁姐儿暗里帮着给了他的医药钱,叶家哪里撑得到现在。

        宁姐儿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的叫骂声。

        “你个死婆娘,打量老子现在瘸了,敢把那馊食给老子吃。”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下不来床那几日你去哪了?天天一回来就买了吃的回来,你哪来的钱?”

        “红灯笼街走一趟你还沉进去了,嫌弃老子硬不起来了?”

        子溪赶紧捂了宁姐儿的耳朵。这个问题是他料到的,当时伤了大腿内侧的筋,势必会影响到夫妻人伦之事。

        宁姐儿一听便明白了桂花爹性情大变的原因。可再是因着那个原因,也不该拿了月娘作气,宁姐儿再清楚不过,月娘手上有芸娘给她的急用银子,哪里会去那脏地界。

        宁姐儿早间的气还没消,这又添一桩,拉了子溪的手下来,说道:“师兄,一会儿我们把月娘和桂花姐弟带走,让楫子留下照看两日。”

        说着又对楫子道:“楫子,就当我雇你两日,这两日你给桂花爹送吃食就好。他如今下得来地,也不用事事操心了。”

        楫子时不时会来叶家,倒是没有不同意的。

        楫子打开门,喊道:“叶大叔,你别打了,要出事的。”上前一把拉住桂花爹的手,宁姐儿和子溪便趁了这时把已经被打得晕了过去的月娘抢了下来。

        桂花抱着弟弟已经哭得七荤八素的,宁姐儿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赶紧跟着子溪和宁姐儿往外走。

        桂花爹还在里头叫骂,只是他腿不便,又有楫子在院门外把门紧紧拉着,他再出不来。

        “你们凭什么管我家的事,我去告你们,你们这是拐带良家妇女......”他还欲说什么,宁姐儿大声道:“闭上你的狗嘴,桂花娘要是有半点儿差错,我要了你的狗命。”月娘要真没了,桂花不定怎么伤心。

        桂花爹不再叫骂了,却仍是在里面摔棍砸门。宁姐儿道:“楫子,守好了,你待会儿再走。”

        等走出了一段路,宁姐儿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月娘被救下后恢复了些力气,宁姐儿和子溪便扶了软趴趴的月娘坐在田梗上。宁姐儿吐了两口气说道:“师兄,谢谢你啊。”这孩子哪见过这些,别说从别人杖下抢人,怕是这样的吵架也是没听过。

        子溪叹道:“人倒是抢来了,你打算怎么办?抢了这回医好了还得再送回去,这可不是办法。”以他们两个的身份,抢个把人哪算得什么,只是到底不是断根的办法。

        宁姐儿看了桂花,她从来没见过桂花哭得如此伤心。

        “桂花,他没打你吧?”

        桂花咬着唇不开口,看着怀里的弟弟说道:“宁姐儿,我没事。”为了她弟弟她也不会有事,不能有事。

        月娘被带到了子溪铺子上,宁姐儿仔细检查一翻下来,全身上下青乌的地方甚多,有些很明显不是今日造成。

        “桂花,你爹一直有打你娘?”

        桂花点了头道:“一开始还好,不过是一两下,消了气儿就好。像今日这样往死里打的,也是最近才有的,今儿是第三回了。”

        宁姐儿死死盯着桂花,上前掀开她的衣角,一块一块的青乌赫然出现。宁姐儿实是有些生气:“你是死人吗?不会让楫子告诉我们吗?你爹真打死了你娘你们可怎么办?”

        桂花道:“他,他这是第一回碰到。”

        宁姐儿忍下心中郁闷,说道:“先休养好再说吧,你们如今这样也是回不去的。”

        宁姐儿把月娘检查了一回,倒没发现伤筋动骨的,就是打得狠了,身上有太多的瘀青。把月娘和桂花安顿好,宁姐儿出了屋子,见子溪正守在院中,便道:“师兄,她们的伤不要紧,只怕是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了。”

        子溪道:“不妨。这里住的是余老爹一家,匀出一间房来给她娘三个是可以的。”余老爹便是代王给的两家人中的一家略通医药的那家。

        宁姐儿一整日就没好受的,现下更是不知拿桂花娘三个如何是好。子溪见她郁郁不欢,说道:“等她好些了再论其他,如今你再想也是徒劳,还得看她们自个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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