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仙别会开幕 其二
“兮晔，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啊。”人群中，矣凝前倾着身子贴在兮晔耳边，“为什么诺大一个折槿园除了我酥岩门就再无人进住？”
兮晔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目光闲散的越过身前百余人脑袋，望向靳天塔顶层正襟危坐的四个人，回了句，“懒得。”
像是被传染，矣凝也泪眼婆娑的打起了哈欠，若不是站在大队伍之中个别行动太突兀，否则她肯定还要顺带伸个懒腰。
刚合上嘴，眼神极好的矣凝就同老远处高台上静立的白逸来了个四目相对，于是害羞的讪笑了一瞬，避开了那道扎人的目光。
没错，此时此刻，矣凝和兮晔二人正置身于靳天门中心偏北，被三区环绕的中庭庞大的修炼场之中。
而靳天门的标志建筑靳天塔顶层，落座的正是四位仙家掌门仙尊。
由左及右依次为雅音谷莫郁亭仙尊、酥岩山谈舍沉仙尊、靳天门顾绍华仙尊、沁竹峰柯正默仙尊。
十里崖陈书帝仙尊仍在休养期故而未到，十里崖弟子便唯三弟子上仙贺嘉马首是瞻。
余光扫过，白逸身旁忽然窜出一抹金黄，矣凝兴奋的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回以一笑，带着些许疲惫。
察觉了矣凝的小动作，兮晔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那个人。
一席金黄锦袍绣有苍松翠柏纹，腰间两片黄玉配以一颗墨色的仙璃。翠玉的发环将他细长的发丝高束，如一条潺潺的细流顺肩而下，直达腰际。两道浓眉利落有型，近似赤金色的眼眸熠熠发光，瘦削的脸庞更显轮廓的鲜明，比白逸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个子更是增添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场，像是一团极为浓烈的火焰，想要吞噬一切。
“那人是谁？”
“贺嘉啊。”被白逸利剑一般的眼神瞪过，矣凝极为端正的立回原地，“十里崖的上仙，一挽长弓贺嘉。仙门下现存十位上仙中排名第三的贺嘉。”
兮晔轻笑，“才第三么。”
“嗯……从实力上说应该是第一。”
兮晔凝眉，“什么意思？”
“排前两位的上仙资龄老位分比较重，所以一直都未被撼动。”
兮晔若有所思，“那他很厉害了。”
“应该没有你强。”
兮晔笑了，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那么，就开始吧。”随着高台上王漠上仙的一语言毕，矣凝抽回了早就在漫无边际的发言中跑偏了的精神，神采飞扬的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仙别会曾经因为参加的人不多而惯例循环对决，必分先后。直到近两次才改变成了分组淘汰对决，各组最后剩下的两位进入决赛圈，进行五个项目的总分制比赛。最后，排名前十的人获得一等仙璃，十一至二十位获得二等仙羽，三等和四等则由分组淘汰顺序来抉择。
酥岩门已经错过了仙别会有三次之多，所以除了大面上的规则，余下的并不了解太多。
不过这也正好，满足了矣凝的好奇心和野心。
远远的看见一道赤色余晖从王漠掌间滑过，旋即一把□□凌空出现，红色的□□柄、纯白的枪缨、红色的仙璃、金色的枪头在王漠腕间旋转了四旬，而后声势浩大的悬空一枪，撕裂了低空，再一枪重重落地，地面被无情的拉扯，不复原形。
“哇塞，好华丽！”矣凝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台之上，全然忽略了破开的低空，而脚下不紧不慢的步子像是摸清了地面波澜起伏的走势，丝毫不为所动的顺势而行。
兮晔本就不担心矣凝对于这种小儿科突发事件的应对，但当他看到某人扭曲着步子头却始终处于同一水平线时，不禁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她。
抱手而笑，兮晔想起了矣凝的动作如此眼熟的缘故——凡世的鸡。
“你笑什么？”抽空瞟了一眼兮晔，却是一幕轻松的悬空而立，矣凝在心里鄙夷了百遍，神族就是好！
兮晔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顿时迎合，“笑你厉害呀，这茫茫上千人，该倒的倒，该跌的跌，该吓的吓，尚能完好立着的不过三人，你是其中之一。”
“呵呵，反正我们仨也跟您不一样。”
兮晔耸耸肩，算是认同。
矣凝一阵白眼。
片刻，天地的裂动恢复了平静。原本上千仙门新人所踏的平地被一座半圆的巨大场地代替。半圆壁上设置了数千观席，依次列坐。半圆环绕，忽现一个巨大的缺口，为靳天塔留下观位纳入其间。
半圆场内，五个方形高台错落有致，想必，便是此次仙别会的决斗场地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刹那，五个方形台地面纷纷浮现出不同的字样，金、木、水、火、土。
而靳天塔下，高台上的王漠和蔼的笑了笑，“此次仙别会，开幕！”
听到开幕二字，矣凝简直期待的想要开口附声，好不容易才压了下来。
与她同时对这二字有所反应的还有站在高台边角的贺嘉，只不过，他是受人所托。
贺嘉同时从两侧袖墟中抽出一柄弓同一支箭。黑色的弓形很长，几乎快与贺嘉身旁的白逸等身，弓上冰丝浮雕着一树冰花，绵延不绝。弓尾一颗纯白仙璃坠落，衬着一张墨弓十分晶莹。
贺嘉两指捏住箭尾，双壁往反方向共展，拉开一个纤长的距离。利箭金色的尾羽在风中摇曳，随着贺嘉两指一松，瞬间窜至半空消失不见。
而伴随箭身的消失，半空飘落起金色的余晖，矣凝看得眼花缭乱之时，摊开掌心去接掉落的金辉。
就在此时，掌心慢慢浮现的字眼让矣凝瞬间明白了贺嘉之箭的来意。
“仙别会初战，昏迷、认输或者掉落台外者为败！请甲之壹组的两位弟子移步金行台，乙之壹组的移步木行台，丙之壹组移步水行台，丁之壹组移步火行台，戊之壹组移步土行台。己庚辛壬癸组请上观台稍事等候。”
矣凝看着掌心一抹金色沉淀下来的“戊之壹”三个字，唇边挂上了满意的微笑。
转身拉着身旁的兮晔，“你在哪个组？”
兮晔淡然的亮出手背，“癸之七”三个字赫然在目。
矣凝长吁了一口气，一副还好没和你一个组的模样，喜笑颜开。“那我先去啦，你一个人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兮晔摇了摇头，“我没你那么愚蠢，喜形于色，让人一眼看穿。”
矣凝不满的嘟嘴，白了兮晔一眼，转身就被兮晔一个暴栗袭上脑门。
捂脸痛哭……“你就不能对女生温柔一点！”
“哪里有女生？”
矣凝气结，抿着嘴提腿踩了兮晔一脚，火速转身离开。
兮晔没有躲开，看着逃跑的背影温柔一笑，留下一句，“注意分寸。”转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土行之台上，矣凝被对手不怀好意、鄙夷、漠视……各种眼神扫过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看着一席璀璨金缕衣盛装着身，浓妆艳抹的钟茹音，实在怀疑这人是不是理解错了仙别会的内容。
这可不是选美大会啊……
“我还以为面纱下是个什么璀璨夺目的容颜呢，也不过如此嘛，两只眼睛一张嘴，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传什么比天下第一美的胭脂醉还漂亮，真是丢尽我们仙家的脸面！”
还未见礼，钟茹音上来就一顿讥讽，矣凝哭笑不得，她算是明白了素来好脾气的六哥为什么偏偏对这人那么冷嘲。
不过，那个小寿星君口头禅一样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传出来了吧，我说怎么今儿视线特别多呢！
还让不让人好好生活的，一个仙号就够她折腾的了。
长吁了一口气，矣凝决定抛开烦恼……先对付眼前的事和人，“难道钟姐姐是四只眼睛两张嘴么？”
钟茹音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半截，看的矣凝不得不抿嘴憋笑。
“呸，我艳冠群芳的绝色也是你配评论的！你连我一个脚趾头都不如！”
矣凝不可置信的看向钟茹音，旋即怜悯的摇摇头，这样低俗的话语，她实在没有接的必要。层次不同，何须计较。
难得钟茹音读懂了她的眼神，怒火中烧，脸色由红转白，被一身金缕衣趁得十分悲凉。
就在这时，王漠的声线缓缓传来。
“土行台，雅音谷钟茹音对阵酥岩山紫凝仙子矣凝。开阵！”
一声令下，早已被怒气和嫉妒冲昏头脑的钟茹音顾不上礼数，直接从袖墟中唤出一琴一剑，琴从下而上，悬于半空奏着空灵的曲子，而剑则被钟茹音祭在身前，飞速向矣凝驶去。
矣凝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本以为传闻中雅音谷的大才女能使出点更让她兴起的招数呢，可惜啊可惜啊，被情绪控制的人，总是输家。
调皮的后退了一步，矣凝在耳边打了两个响指，利用声音的流动将摄魂的琴音隔绝在外，随后右脚向后一迈，弓步稳住阵脚，两手在身前蕴满灵力，就在剑身近前的刹那，一手推开一手加力，分秒边将利剑打落台外。
钟茹音这时候才明白，对方不是修炼不过四年的简单角色，或许该说她现在才明白自己的脑子是可以用的，可惜，为时已晚。
钟茹音好歹也是经历过几场恶战的人，身体反应极快，剑被击出的一刻她就开始稳住自己的阵势，欲图退下重整态势。
哪不知矣凝弓步一换，右脚跨步上前，正好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顺带还调和了灵力，封住她两手的动作。
钟茹音厌恶的看着矣凝绝美的面容冲她甜美的一笑。
而后反身用尽全力将她抛向了空地……
对一个爱美至极，高傲至极的人，矣凝这样的做法有多绝，恐怕只有那个人自己知道。
琴封住了，剑封住了，袖墟封住了，手封住了，对于不过三脚猫功夫还容易动气的钟茹音，矣凝实在想不出来她此刻除了羞愧之外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对付自己。
于是耸耸肩，拍拍手，一副刚丢了一个巨大垃圾的模样看着钟茹音坠落。
而后，礼貌的用灵力让她安全的双脚落地。
“钟师姐，承让了。”恭恭敬敬的行礼，话语间却是明明白白的嘲讽。她已经够客气的了，嘲讽一下不算为过吧。
钟茹音又怒又羞，矣凝撤了灵力，她便捂着脸十分不气质的逃离了斗场。
矣凝淡然的抬起头，礼貌的向靳天塔两鞠躬，一敬仙尊，而敬前辈。
躬身未起，矣凝脚下忽然一软，一条腿迅速陷入了斗台之中，矣凝意外看着忽变柔软的地面，一瞬联想到了土行之台的意义。
随即一脸可惜的表情。
“土行台，酥岩山紫凝仙子，矣凝胜！”
随着一道宣告胜利的声音，不过开始一炷香时间的仙别会首战便结束了，土行之台也应声恢复了平静。
主观台上，上仙们纷纷同白逸道喜，或佩服或羡慕，莫不是得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师妹就是白逸兄好福气的字句，只有白逸暗自吐槽对手太弱这个问题。
甚至连靳天塔上，几位仙尊都是如此。
莫郁亭：“谈师兄真是，那么一个绝色佳人，应该让给师妹门内才是。”
顾绍华：“有礼敢为！好苗子！老谈呐，你到底哪修来的弟子福啊，什么时候分点给我们几人。”
柯正默：“可惜，郁亭你家的弟子柔了些。”
莫郁亭：“那孩子才气是有，就是性子太重，若是不改，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柯正默：“总之，谈仙尊不给我们论讲一下弟子经？”
谈舍沉：“咳咳。”众人齐刷刷瞩目。
谈舍沉：“运气。”众人摇头的摇头，白眼的白眼，只谈舍沉一人，笑颜不落。
矣凝当然听不到这些对话，自顾自的翻身下了斗台，舒展了一下筋骨。
看着余下几个斗台如火如荼的对决，她笑言。
“终于开幕了！仙璃，我矣凝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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