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执着的人总被偏爱 6
东篱知道,自己年轻,出任荣恒董事长的方式太意外,镇不住人。但是必要的态度要有。
到下午何茗章才来。
何茗章和何茗瑜轮廓有些像,他进门后就开始打量东篱,东篱坐在办公桌上抬头看他:“你好,我是叶东篱,请坐。”
何茗章没接话点点头,有点拿大。
东篱也不在意,站起身到沙发上,坐在上首,说:“对于我出任执行董事一职,各位好奇我能理解。但是这是工作,不是家庭会议,没必要互相讨论。各司其职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我能和各位经理相处愉快。”
何茗章听东篱的话绵里藏针,心里感慨这个小姑娘不简单的。苓苓是他看着长大的,陈蔚荣历练她这些年,但是依旧不及她老练。
他笑着说:“这是当然。”
东篱问他:“何经理对酒店业今后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这话问的极不专业,有些空泛。
何茗章答:“自然是秉承我们的传统,多元化发展很有必要,陈董之前已经准备……”
东篱大概料想他会这么讲,不和他兜圈子了直接打断他说:“去年报表上显示的经营成本是多少?人工和房租但这两项就已经够吃力了,人均毛利率即使接近75%,净利润却不到10%,三线以外城市星级不达标,持续亏损状态且扭亏前景不明。何经理,我想我们需要正视的是这些问题,不是多元化。”
何茗章看着她没接话,东篱又说:“借助资本市场做大做强,这大概是陈董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何茗章笑起来,她这是给他提醒来了,是个明白人。但是依旧太年轻。
何茗章笑说:“叶董觉得酒店业前景如何?”
东篱问:“各位经理这是提问我,我只能说我的想法,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吧。”
她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再多说也没有意义。
何茗章始终觉得她不会动真格。笑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东篱心里笑笑,交叉网状的人际交往图里她最忌讳就是近亲。
“何经理问何女士应该问陈经理,再者,何经理这么问也不合适。”
何茗章却说:“说到底我是你亲舅舅。”
东篱觉得失笑,“何经理,没有说到底这种说法。拨乱反正也不是这么做的。那些私事还是不提为好。”
何茗章笑笑自知说话不妥当,再没开口。东篱也不留他,站起身像是自言自语说:“做实业不容易,但是起码态度要端正。”
何茗章有些讪讪,没接话,只说:“那我先去忙了。”
下午下班,她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徐策打电话来问:“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东篱坐在进门玄关的椅子上抱怨:“荣恒简直就像个菜市场,摊子多,差别大。乱成一团。真不知道陈蔚荣这几年在干什么。”
说着她烦躁的走来走去,徐策刚吃过午饭,问她:“你晚饭吃什么?”
东篱难见的暴躁,抱怨道:“我现在没时间吃饭,我要拜访方书明,还需要一个团队,需要一个助理。其实我最应该去请教爸爸。”
徐策少见她这样毛躁,笑着安慰:“今天先把饭吃了,一件一件来。”
东篱抓了把头发,才意识到自己毛里毛躁的,问徐策:“你那边怎么样?”
徐策说:“还好。爸这几天不在,你去了也见不到他人。”
东篱没多想,哦了一声。
东篱对这个行业了解不是那么透彻,她只能去请教陈蔚荣。
陈蔚荣脸色依旧不好,东篱也不打听他什么状况,他见东篱来倒是看起来很高兴,坐起身问:“觉得怎么样?”
东篱不好说,只是踌躇状,道:“不怎么样,人不太听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陈蔚荣笑起来,问:“那你准备怎么来?”
东篱摇头:“没想好。”
陈蔚荣又说:“新变革是好事,但不能乱了根本。”
东篱问:“酒店餐饮业进入困境,外资或是央企控股的酒店集团。如果我说,我在计划关掉三成的酒店,重新整合,你会觉得我是胡来吗?”
陈蔚荣有些惊讶,但是没反对,问:“你有完善的计划报告吗?”
东篱摇头:“没有。”
她又问:“但是我在想,你们明知道亏损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大概是在等待政策吧?我研究了荣恒的财务状况,和审计报告。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是我不认为有效。”
陈蔚荣答:“二三线城市酒店投资大都隶属各级政府企事业单位,利弊相平。上面一直在计划整合地方国资体系内的酒店资产,借助资本市场做大做强。这步不能说不是好机会。”
东篱却说:“产权关系不明确,会一直是束缚。结果就是固定模式,资源有限。”
陈蔚荣有些惊讶她的敏锐,坦然笑起来,“对,酒店业是跟市场同步的,需要配合市场。”
东篱最后问他:“何经理,我可以‘用’吗?”
陈蔚荣却道:“荣恒的员工,你都可以用。”
东篱笑笑,再没说话。站起身说:“那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出门时遇上陈晖,看到她,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就走?”
东篱一直奇怪陈晖的自来熟,明明不是话多的孩子,偏偏和她较真。她只好答:“我来一会儿了。就要走了。”
陈晖立刻说:“那我能不能去你家?”
东篱一时间只能想到:“我不会做饭,你不能没饭吃。”
陈晖顺坡上:“我可以在外面吃。”
东篱顿时有些头疼,这孩子真是!
陈晖和陈蔚荣很像,眼睛很漂亮,头发很短,不像时下的年轻偶像一样额前头发遮到眉毛,看起来干干净净很清爽。东篱想他大概很受女孩子关注的,忽又想起之前那次听说的早恋被老师请家长她收留他那一晚。果然现在的年轻孩子感情丰沛。
因为下午经代江约了方书明,人约在荣恒的酒店,她现在可不能回家。陈晖跟着她以为她回家,东篱问:“你不上课吗?”
陈晖答:“今天不上课,成人职业考试需要场地。放假了。”
东篱不好赶他,只好说:“我现在要去工作,你呢?先回家吗?”
陈晖问:“你去办公室吗?”
东篱说:“我要出去,见个客人,在酒店。”
陈晖却说:“那我正好吃午饭,我还没吃饭。”
东篱有些头疼,问:“你怎么这个点了都不吃午饭?吃过早饭吗?”
陈晖犹豫的摇摇头。
东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种被熊孩子气到的感觉,可是明明陈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确确实实感觉自己被气到了。
她只好带着陈晖直接到酒店,在餐饮部点餐后菜还没来,方书明就到了。
方书明比杂志上看起来要个子高得多。整个人瘦瘦的,皮肤很白,像是实验室里的博士。
东篱忙站起身迎他并伸手说:“你好,我是叶东篱。”
他笑笑说:“我是方书明,不必客气。”
陈晖也站起来,跟在东篱后面,东篱介绍:“这是,我弟弟陈晖。”
方书明大概也知道陈家的事,笑着说:“有段时间不见徐策和小江了。”
东篱没想到他们真的很熟,有点窘,“他们最近去出差了,年前开始一直很忙。”
方书明问:“我听徐策说你准备整改荣恒……”
东篱笑起来:“咱们坐下说吧,关于整改,情况特殊,目前还是构想。”
三个人又回到餐桌上,点的菜已经到了。
东篱问:“不知方先生的口味,所以有些失礼。”
方书明笑笑,不在意的说:“不用这么客气,不是什么正式的工作会议,就当是朋友一样聊聊。”他虚长徐策两岁,比他们早出社会,等他初露锋芒时,徐策和代江开始迷茫开始寻找事业。他们相处亦师亦友,他偶尔会提点一下两个弟弟。当然两个人也非常优秀。
说实话,东篱对方书明是后人对前人式的敬仰,他的成就太显著,她慕名而来。可不是当他是她老公的朋友一样相处的。
东篱点了饮品,两个人坐在落地窗外,东篱请教道:“我约你的目的你想必已经清楚,我先说我的观点,我对荣恒的意见是,模式老旧,沉珂多年。荣恒需要一个明确的主题或者特色。”
方书明笑说:“小江说徐策的太太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职场上非常优秀。果然是。”
东篱惊讶他的玩笑,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对方看出她的紧张,她笑起来“我对这个行业并不熟悉,虽然下功夫,但是始终不能面面俱到。难免就会很惶恐。毕竟我的决策影响太大。”
方书明之前其实对东篱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荣恒这场意外的人事变动太过瞩目,就是现在财经小报都没能约到这位新任老板。大都是民间传闻,有人说这是外聘,有人说这是陈董家庭纠纷,另扶继承人。
各种版本大相径庭。
但是真实原因他也略有耳闻,这个女孩子确实不简单,言语上毫无女生的娇气,女士的特权也不曾用。职场上历练过后的女生言行都坦率,直来直去,信奉男女平等,对职业境遇形容的客观,描述精准。
方书明笑笑,“不用惶恐,擅长的领域可以专攻,不懂得可以请教徐策,他在人事上非常有一套。”
东篱笑起来,附和道:“是,他确实有一套。”
陈晖吃到一半,隔着玻璃看东篱。东篱转头看见他,见他看他们也不吃,朝他招手,陈晖立刻站起身出来,东篱问:“吃好了?”
陈晖点头,事实上,不太合口味。
东篱大概知道,顿了片刻说:“餐饮部不独立,附属于酒店,餐饮没有特色。整体就差了。餐饮部也是影响酒店入住率的因素之一。”
方书明见她话题不离,问:“你有什么构想?对荣恒。”
东篱问:“我的构想实在大胆,目前预测阻力太大。初步预想,整顿一线五星级酒店,建立二线特色酒店。”
方书明了然:“构想虽然不成熟,但是客观性不错。酒店业转型是肯定的。且是一场长耗时耗力的变革。”
东篱这才说:“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方书明笑起来,说:“原本可以一场朋友聚会就谈的事,叶董倒是舍近求远了。怪不得徐策会托我。”
东篱正色道:“如果确定,这关系太大,我实在不敢轻率。确实不敢借人名头。你应该比我更慎重。”
方书明笑道:“具体的我们下次再细说,今天就说这么多吧。朋友见面可以聊生活话题。”
东篱知道对方有意,也不在多说了。
陈晖问东篱:“你什么时候下班?”
东篱今天就是来见方书明的,没什么其他计划,方书明问:“具体事项我们之后再沟通,你的想法不错。我同样需要调研。”
东篱没想到他这么轻易聊到一起。
方书明又说:“徐策和我说他太太一定能说服我,我都是觉得我被他说服了。”
东篱失笑,也笑起来:“徐策于我的意义是老师多过丈夫,他确实教会我很多。”
方书明也笑起来,“该是时候请大家一起庆祝了,你们结婚实在是出人意料。”
东篱这才意识到,徐策和方书明真的非常熟稔。她有些解释不来他们结婚的起因,前因太长,但是后果却很好,以至于她不太记得当初的防备和惶恐了。
她有时候也会想,徐策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利落的和她结婚?或者是他爱过谁,因为绝望所以选择开始踏实的和她一起生活。以至于他们没有拍婚纱照,没有婚礼。她有时候会想,她运气还不错,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遇上徐策。
东篱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怎么说。方书明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两个人聊了片刻,因为方书明的电话而结束了这次见面。东篱送走方书明回来,陈晖依旧坐在位置上等着她,东篱问他:“还想不想吃东西了?”
陈晖摇头,东篱想不通他怎么会粘着她,印象中陈晖是个酷酷的青春期的男生,应该有些小骄傲,不该是这样的。
回家的路上东篱又问:“确定没什么想吃的?”
陈晖摇头。
到家后东篱要工作,陈晖自觉坐在沙发背后的书桌上看书,也不说话。东篱撇头看他,又觉得他可怜兮兮的,小小年纪家庭乱成一团。她给他倒了水,问:“在这里住几天还是常住?”
陈晖握笔的手攥紧笔,沉默的没说话,东篱怕伤他自尊,赶紧又说:“我不会做饭,徐策又不在家。你要是一直住,需要有人给你做饭。”
他这才说:“我这学期开始就不住校了,家里也没人,我妈一整天要不不在家,要不就在家喝醉酒哭闹。我爸也那样。家里乱的住不下去了。”
东篱不知和他说什么,按现在的说法,她是他姐姐,她大他十二岁,如果,没有变故,她会清楚的记得他的出生,他的成长。但是很遗憾,他们毫无交集。换了方式他们两个从师生开始,他依旧会依赖她。东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信赖她。
她没什么深刻感想,她高中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那行,我明天让人过来给你做饭,我去给你找钥匙。你先看会儿书,一会儿出去吃晚饭。”
陈晖没抬头,应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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