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穷奇之兽
雨愈发大，不似春日里的绵长细雨，倒有些若夏日突如其来般磅礴大雨，仍旧是玲珑山巅。
幸存下来的各大帮派皆静若寒蝉，不敢只言片语，更枉然我行我素，姜小白微靠在殷清妍的肩头，才勉强站立，双腿脚下已是疲软无力，形神飘忽不定。
体内阴阳大道再次伤了他的身子，全身静脉曲张，毛孔喷张，血管几近爆裂。
“挺住。”殷清妍勉强撑着内力耗损严重的身子，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时而微颦的神情表明着她并不好受。
当时的一身独战江湖百人，一双纤细白润的玉手，几经翻腾，硬是抵御住了神智全无的江湖草莽。
退下后，她的身子也终是不堪重负，岌岌可危，两人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
“我们终于拿到异宝了。”得以平静的姜小白面色泛白，嘴角带笑，轻轻念叨着。
“嗯。”殷清妍回以一笑，为了给姜小白最后的支撑，她干脆伸手扶住姜小白，凑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我们一定会安然离开这里的。”
“我相信你……”
姜小白认真的点点头，随即转目望向场中央，一身衲衣道袍的老道士，一手握拂尘，面上似昏昏欲睡，脸色却是凝重，一动不动仰望乌黑苍穹，目不斜视。
众人屏息，顾是不敢言语，只是提转内力御雨，雨滴倾泻而下的声音在山中回荡，远处似有鸟叫虫鸣，呼呼风声，皆入耳。
不知多久，场上依旧毫无动静，在众人几近失去唯一的耐心时，遥远天际忽有狗嗷声隐隐传来，让人刚松懈下来的心神不由自主再次凝结。
老道士仿若也在等待着这一刻，他那微垂双目神采奕奕，手中拂尘再一记借力打力，无形中仿若有股无穷力道击向苍穹。
一声晴天霹雳，自天际传至山巅，顿时耳鸣目黑，紧接着，漆黑无边云层忽的从中央破开，一庞然大物从中而来，坠入天地。
举目定睛望去，那庞然大物乃是一只生有双翅的怪物，等之近了些才看清，它体型似虎，生有獠牙，壮如牛，背部羽翼丰满，翱翔天地。
众人大骇，怯懦后退，原本胆大包天的江湖草莽，神色大变。
“这是什么？”姜小白努力睁着双目。
殷清妍定睛望去，面色骇然，大惊失色:“穷奇之兽。”
穷奇之兽，《山海经·西山经》有记载“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獆狗，是食人。”
此乃一头绝世大凶兽，江湖中许多人一生未曾一见，却不想今日竟活脱脱出现在眼前。
几十年前，曾有一武功通天魔教大人物，是以陆地最高境界的飞升境界，前往邽山，活捉下一头穷奇之兽，并将其驯化为坐骑，后正魔之战，这位坐下穷奇的魔教大魔头身死，以魔教覆灭而终。
自那以后，那头被驯化过的穷奇之兽也便不知所踪。
正此时，那头自苍穹而来的凶兽穷奇，两颗红灯笼般巨眼，怒目而视，仿若要将玲珑山上这些卑微的江湖人士踩成粉末，好竖其威信。
一身衲衣老道士终于不再面色消沉，正襟危坐，双手立印，拂尘靠臂弯，口中颂轻音。
顿时一层似佛家金钟罩般怡然大道闪发出耀眼金光，穷奇凶兽速度不减反增，咆哮欲裂，口中再有犬嗷声响彻天地。
所有人，神情肃穆，凝目而视，担忧着老道士那身孱弱的身子会被穷奇压的连渣都不剩。
愈近，穷奇之兽与老道士不过三丈距离，老道士轻喝:“福生无量天尊！今日之祸起于昨日浮华尘世纠葛，与诸位无关，还望尽早离去，这玲珑山怕是有一场江湖浩劫，老道期限已有回光返照之意，遂愿以绵薄孱弱之力，斗于这头凶兽。”
众人闻言，皆是向山下退去，生怕晚一步便被凶兽所祸及，殷清妍拉着姜小白，体慧小和尚却言出前半生所悟之大善:“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僧一生所愿便是普渡众生，今日既有生死大祸，我必心之所向，一往无前，堕入阎罗，无所顾忌。”
姜小白只是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出一句“保重”便与殷清妍下了山。
这趟玲珑山之行，姜小白心性转变，再不如那初入江湖小白般，诸事顾及，遇人亲近。
众人才下山，山中忽有雷霆咆哮，狗犬嗷呜响彻云霄，山巅似仙人争斗，风云变幻，已超脱江湖中名声在外的感受。
山脚下雨却是小了许多，朦胧烟雨，这处江东城池，落满春雨，润物细无声，冷淡透了这黄州城。
姜小白与殷清妍周围围满了江湖人士，这些刚从生死边缘逃脱出的人，又起了歹意，那副衣冠楚楚的皮囊下掩藏起的肮脏欲望似乎从未停止过。
雨不大，却足以打湿人的衣衫与长发，姜小白鬓前发丝粘在额头，眼眶边，冷漠淡望这群小人。殷清妍那头长至脚踝处的长发被她用一丝紫色长带轻系起，紫色长裙微束起，地面已满是泥泞，那副轻纱浮动，在雨中失了重量。
周围冷兵器出鞘声此起彼伏，那方才如丧家之犬的丹凤眼男子不知何时又跳了起来，充当着跳梁小丑的角色，他面颊扭曲，眼中轻蔑，嘴角勾起的笑意，嘴中骂着粗言秽语。
姜小白殷清妍充耳未闻，不为所动，只是抬目互视，似乎要将对方容颜深深烙印在彼此心中，他们又一笑。
“准备好了吗？”姜小白手握碧绿长剑秋鸣，面色苍白，和煦一笑。
殷清妍点点头，温柔一笑，她伸手摘下了面上黑煞，绝美容颜再现，周围有惊叹声，她却毫不在乎，只是以这倾城又倾国之姿望着面前这平凡的男人，红唇轻启:“原愿与君行程三万里，如今却不出三千，我有红颜，本不愿做个祸水，不想最后还是顺应了天命。”
“无妨，我的上一世在那座叫禀州城的地方便过完了，余下的岁月不过是轮回后的此生，我没了遗憾。”姜小白握住了殷清妍的手，再笑，“这样也好，我们在另一个世界又会再见，在那里，还会有师傅继续教我那些做人的大道理。”
“杀……”
场中忽有人大喊，接着上百人的江湖草莽，再次舞刀弄剑，夹枪带棒，运转其全身内力，杀向两个独身无助的男女。
肃杀，北风萧瑟，细雨朦胧绵长，山坡上，背对背的男女，与整个江湖为敌。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87/87818/471001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