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方牛找上门
“姐，算了，我根本不在乎。我本来就没爹，我也不在乎，我有娘就够了——”
苗兔儿的心抽了抽，只觉得这话熟悉地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播放，黑着脸转头咆哮，“道歉，不道歉，我就打到你哭着求为止！”
啪啪啪——抽屁、股的声音不停，苗兔儿黑着一张脸，吓得方家塘的小儿吓得不轻。抽了没几下，就听见求饶的声音，实在是苗兔儿的架势太唬人了。
“哇——我说，我说，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方奚，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说你了……”
方奚顾不得木桶里的鱼，甩下东西就劝着扶着苗兔儿回村子。实在是给吓得不轻，一路上不停地念叨。
“姐，我没往心里去，我不在乎他们——”
“姐，你刚刚真的太帅了，只是太吓人了，老爷说了，你可不能激动的，若是小宝宝有个万一啥的，我可是万死难辞。”苗兔儿微微地回了回神，抚了抚肚子。慈爱地摸了摸方奚的脑袋。
“姐，往后可不许这样子了，老爷若是晓得了，说不得会赶了我走的。”
“娘说，我们娘俩好不容易得了个安置窝，一定要好好地干活，可不能给姐惹麻烦，今日我就惹了麻烦了，方牛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爹疼儿子可是疼得紧的了……若是老爷怪罪姐了，姐还是让我跟娘走吧，娘上回说了，在摘菇子的时候发现个山洞的……”
苗兔儿一听“山洞”，就不依了。“那怎么行！咱可是说好的了，你们娘俩可不能丢下我走了，要不然我，我这孩子也不生了！”苗兔儿一想到刘有文黑着脸的模样就有些后怕，只怪自己当时不知怎地着了魔似的，“方奚，我刚刚有没有将人揍伤了？”
方奚摇摇头，苗兔儿这才松了口气，只听方奚悠悠地道了一声，“方牛他爹都没揍过他，怕是皮嫩的很，不经揍！”
这就是揍伤了？
苗兔儿胡乱地挠了挠了头，“完了，完了，方奚啊，你千万不能跟相公说啊，这事儿咱得瞒着，大不了到时候赔几个药钱！”
方奚忐忐忑忑，连他娘都不曾说。
刘有文一回家，在这冬日里感受到了春风拂面而来。实在是苗兔儿太过殷勤。
“相公，快来洗把手，暖暖身子，这汤是刚刚热上的，这一路走过来，可是冻着了？”说着，还贴心地去拉了拉刘有文的双手，刘有文僵硬着身子，任由着苗兔儿将人带到饭桌前上首的位置坐正，苗兔儿就是连汤匙都亲自塞到刘有文的手里，“喝吧——”
刘有文如善从流，喝了一碗筒骨汤，暖了身子，将空碗推至一旁，“说吧，这回是要银子还是惹了祸了？”
“哪能！”
“这会儿说还来得及，若是到时候我不应了，你可别怪我！”刘有文瞥了一眼苗兔儿，小兔惴惴，大抵就是这模样吧。这个小心眼的，藏了不少银子，应不是银子的事儿，那想必是惹了祸了。
有了银子就惹祸，看来是要把那些银子转转地方了……
刘有文暗自决定，苗兔儿这会儿只顾着猜度刘有文这话是几分真心，凭着以往的惯例，可不是一碗汤就能给收服的。更何况这汤还不是自己煮的，愈发心里没谱儿。
这厢，奚氏也察觉到了苗兔儿的反常，随口问着方奚，“兔儿这是咋了？”方奚权当烧火给自己烧聋了，一个字儿都听不清楚。奚氏也只是念叨几句，就住了嘴，忙着摆桌上菜。
只是，不巧的是，正吃着饭。
这冤家就找上了门。
方家原是耽搁了那么久，是寻错路，寻到了老宅子那头去了。这会儿想想愈发不甘心，自己的娃儿不过是骂了野种，就被人给没头没脑地揍了，这可如何能了了！出了老宅子的门，几番打听，这才在天快黑的时候，寻到了刘家！
正在吃饭的刘家。
“方奚，去开门。”奚氏看了看平时挺有眼色劲儿的儿子，这会儿看了几眼，方奚还是低头扒饭，纹丝不动。不得已，才出声。
方奚拿着的筷子的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苗兔儿，苗兔儿冲着方奚微微地摇摇头。方奚不动了！
“我去开门吧！”刘有文放下筷子，还有啥不明白的。
“不用，不用！我去，老爷你吃饭。”奚氏瞪了一眼方奚，这孩子，怎地屁股就挪不开凳子了！
奚氏干脆利落起身，擦了擦嘴角，才往堂屋走去，苗兔儿赶紧起身，却是被刘有文制止了，“你做啥，奚婶还能不会开门！”
“你不懂！要是被人打了可不好了！”苗兔儿将筷子随手那么一丢，方奚一听说他娘要被打了，差点儿将椅子都给踢翻了，赶紧扶住椅子，就往外冲。
“你坐着，我去瞧！”刘有文喝止住苗兔儿，自己往外去。“你要是出来，这事儿就别想我管了！”
苗兔儿吓得赶紧坐好，“相公，这事儿怪我冲动了。我就受不得放牛的骂方奚是野孩子……我小时候，就被人这样——说的。”苗兔儿说着话儿，刘有文回头，只看到苗兔儿缩在椅子里，怎地有了身子显得更加地瘦弱了？
唉——
“唉——我应了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就是了——”刘有文实在是看不得苗兔儿这副模样，心里酸酸地。这山上，居然还有那么可恶的人。
“相公，你是好人——”
刘有文摇摇头，听着背后隐隐传来的抽搭声。他一句重话都没说，就怎地哭了——
“啪——你这个臭婆娘，你以为你来了刘家庄，找了个屁靠山，就敢动手打我儿子，反了，反了！”方牛他爹一见开门的是奚氏，反手就给了奚氏一巴掌！“儿子，你看着，爹今日就给你出气！”
“娘——谁敢碰我娘，我就跟谁拼命！”方奚红了眼，顺手操了个倚在门旁的竹棍，急吼吼地就要拼命。
“方奚！你信不信我？”刘有文抓住方奚的后襟子，“方奚，你既然进了我家的门，我最是护短，这事儿若不是你的错，我定是会为你娘俩找回公道！”
方奚颤抖着身子，“他打了我娘，他打了我娘——”
“听话，去隔壁的刘青叔家唤人，让他去将村子里的人去叫来。进了我刘家庄，哼——”刘有文冷哼一声，“去，翻墙出去。”
方奚胡乱地抹了一把泪，知道刘有文这是要替他娘俩撑腰，扑通一声跪下，想也不想地给刘有文磕了一个头，而后，直冲冲地寻梯子翻墙。
刘有文脚下不停地去了院门，方牛娘这会儿正扯着奚氏的衣裳，大病初愈的奚氏那是方牛娘的对手，被推搡地毫无还手之力。
刘有文捡起方奚丢下的竹棍，还未走近，劈头盖脸地往方牛娘的身上砸下去，他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他家耍横的，都是欠揍！
“唉哟，谁，是谁揍我！”方牛娘吃痛，放开了手，跳着脚揉着伤处，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地慌。
“那只狗在我家乱吠，还要打我家的人，这是何道理？你是看我刘家庄的好欺负，是吧，方家塘的？”刘有文慢条斯理地出来，不着痕迹地将奚氏挡在身后，“婶子，你先回去吃饭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老爷——”
“去吧——”
不多会儿，刘青就呼啦着刘家庄的来了人，将方牛家的团团围住。
刘里正虽然不大赞同奚氏母子俩住进刘家庄，晦气地紧，不过，住进了刘家，有窃窃地欢喜，给刘家带点儿晦气去。这会儿可好，晦气上门了，却还是要他去收拾摊子，唉——
“今日你在我这刘家庄打了人了，这药钱啥的我也不跟你算，我找你家里正说，你们夫妇俩谁人去请你们里正来？”刘里正自是不愿意与方牛一家人多扯嘴皮子。
刘有文还算是客套，拱手谢过刘里正，“里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这方奚母子俩如今住在我的院子里，还被人打了上门，若是这放牛的没有好的赔罪法子，明日我就上衙门递帖子去，请了差爷来定夺。”
这一听要请差爷，方牛娘已经吓得哆嗦，“这，这不过是拌拌嘴，至于，至于请大人吗！”
“至于不至于，也要看这是谁家！”刘有文撂下了话。
等着方家塘的里正匆匆赶来，对着刘里正和刘有文一顿赔罪，甭管刘里正说啥，都只有应下的份儿。
“方奚，去，打那放牛的两棍子。”刘有文难得地不索要药钱，只是提了这事儿。
方奚哆嗦着身子，紧紧地攥着棍子，一步一步地靠近方牛，方牛这会儿已经吓得不轻，扑在他娘的怀里，将屁股露在外头。
“啪——这棍子是替我娘打你的，啪——这棍子是为我自己打你的——”
两下，方奚一点儿都没有手软。
一直到日落，暮色沉沉，众人才散了去。
“嘿，方奚，你留在河边的钓鱼竿子和木桶我给你拿了回来了——”
方奚回头，看着河边帮着指认的小子冲着他笑……
这一日，方奚觉得，这日子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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