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说着，魏教授带着其他学生也走了过来，老教授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笑眯眯地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两人随即简略地讲了从郑校长一行人那里得知的情况。
“教职员工被学生轰走了？！”众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程映留意到魏教授先是一惊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略带了然地微微摇头，面色黯淡。
“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除了你们以外其他外出的巡逻队八成也不知情，你们之间要是有联络的办法最好可以提前告诉其他人，让大家都有个准备，毕竟。。。呃，每个队都有带队教师。”程映担忧地看了一眼魏教授，继续道：“虽然不了解事发的原因，不过我个人觉得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并不是很恰当，大家和魏教授朝夕相处，她的为人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说完一时没人出声，巡逻队的同学大都还在消化这个爆炸性新闻，有几人遮遮掩掩地看向魏教授，又马上躲开了她回视的目光，一个女生咬咬唇正要说什么，被魏教授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咳咳，没什么，不用顾忌我。我们当老师的本来就是为学生服务，学生不需要我们，我们走开就是了。”
“我们当然需要您！”刚才犹豫着要开口的女生急忙接话道，“要不是您鼓励，我现在连看一眼丧尸都不敢！体育馆里那些学生天天窝在屋里，连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肯定是被什么自以为是的人挑唆的，我们回去给大家解释清楚就好了，至少不能把所有老师都赶走！”她说完求证似的看向周围的同伴。这番话把众人从茫然无措中引出，不少人跟着应和，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程映在一旁看着，没再出声，心里琢磨起女生刚才的话。巡逻队的老师每天和学生一起杀丧尸，多少会互相生出信任和感情，按那个钱书记的说法，这事情很有可能已经提前计划好了，那挑在大部分巡逻队不在的时候肯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大部分避难的学生进了体育馆都不再出去，对丧尸并没有什么一手资料，未知往往会加深恐惧，而紧崩的情绪又极度需要宣泄。这时候挑起师生矛盾，天然的身份壁垒很容易造成同仇敌忾的错觉，尽量隔绝异议的声音，让大家沉醉在高昂的情绪中，用赶走“害群之马”来彰显自己的力量，形成一种心理安慰——丧尸也没什么可怕的。
同时又能深化融入集体的感觉，这同样也加强了个人安全感。多日积累的负面情绪，一朝倾泻，便如决堤大坝，一发而不可收拾，越短时间内，冲击力越大，也不难想象一个早上就驱逐了所有教职工。这样的话，整件事情并不需要许多学生参与策划，只要几个有心人甚至一个人，就能挑起整出事端，难怪那些校领导无所察觉。如果真是一个人谋划出来的，那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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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T大体育馆内灯火通明，节约用电的通知和熄灯时刻表早成了一纸空文。胶着在空气中多日的紧张与不安不见了踪影，单看学生们谈笑的模样，与两周前在体育馆等待某著名企业家演讲的样子几乎一般无二。不时有学生把目光投向看台最高处悬挑的贵宾室，贵宾室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透过落地窗只能隐约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窗前。
“重岩，都按你的吩咐安排好了，留下来那个巡逻队没管，其他部门的学生主管基本都同意重新公投选负责人了。”
落地窗前的人影没动，还望着下方喧闹的学生，半晌无话，他身后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重岩？”
“嗯？”被唤作“重岩”的人漫不经心地哼出一声，随后才转过身，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肤色透着不健康的惨白，瓜子脸，五官清秀，乍一看颇似日漫里的病弱少年，但一双狭长的吊眼却又平添了一丝戾气。与他对视的男生仿佛看到对方眸中透过一丝阴狠，再一眨眼望去却对上“重岩”笑吟吟眯着眼的模样，只觉自己是忙晕了头眼花。
“很好，辛苦了。不过你刚好像说。。。基本？”
“哎，有两个和那些异能者走得近，好像对赶走那群蛀虫的事有意见。早上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们没来得及凑一块合计，而且江恺带着那几个有异能的出去了，没领头羊他们就没出声。刚才我去说公投的事，安保部和工程部那俩负责人就没吱声，我留了个心眼盯着他们，结果看到他们和江恺那一伙人凑一块，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商量什么呢。”
“巡逻队是归安保部的吧，剩下那一队。。。”
“那个队长和安保部的孙宇有点儿龃龉，好像是因为一个女生之类的。其他几个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孙宇就是个光杆司令。工程部平常也没啥事干，王老头被赶走以后，现在那几台发电机的维护都交给了一直跟着他的学生，都划到生活部的管辖范围里了。所以我说都安排好了嘛，那俩部门压根不足为惧。”
“重岩”垂下眼睑，掩住眸中因男生自大口气生出的一丝不悦，“那些异能者是怎么回事，那个叫江恺的情况你清楚么？”
“那几个异能者都是江恺找回来的，算上他自己也就六个人。除了江恺露过一手，其他人好像都没对外展示过。不过从那个火系的王副。。。王建文来看，异能者也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么厉害。说起这个，重岩你可真有办法，让我们提前准备好几个大水球，往他身上一砸，他就哑火了。这叫算无遗策吧！嘿嘿！”
“重岩”并没回应男生的奉承，眉头微皱，低喃道：“江恺，原来在这儿么？”
“重岩？那公投？”
“还按照原计划，一小时后开始公投大会，让广播室放下通知，有意竞选的人提前半小时到各部门报道。巡逻队一般四五点钟才回来，现在刚过十一点，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等他们回来，就尘埃落定了。至于异能者。。。我单独去会会江恺。”
体育馆的球类保管室内，九个人正围坐在地板上。江恺右手边坐着女友林彤，其他人分别是安保部学生主管孙宇，工程部学生主管廖正平，戴着眼镜的瘦小女生是力量进化异能者贺萍，个头高大、皮肤黝黑的校篮球队主力周峄城是速度进化异能者，身材圆润的是水系异能者金鑫，脸上满是青春痘的男生是木系异能者蒋俊杰，坐在林彤身边肤白大眼、长相甜美的女生叫冯梓雯，异能是火系。
“刚才的广播大家都听到了吧，一小时以后的公投你们怎么看？”江恺说。
“我和孙宇之前已经表现的挺明显，反对赶走老师这个事，所以要是有机会把我们俩拉下台他们肯定求之不得。”廖正平无奈道。
孙宇接话：“其实我们当着这主管也没啥意义。看这架势是要赶在其他巡逻队的人回来以前选好，新的秩序成型，后面个别学生的意见就掀不起浪花了。再说巡逻队和领队老师的关系也不都是铁板一块，肯定还有人对这局面拍手称赞呢。”
“现在离老师们被赶走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吧，跟着郑校长走的也就算了，好歹也一批人可以相互照应。后面零零碎碎被赶走的老师才让人担心。我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还看到几位老师在体育馆附近徘徊吗，至少也要想办法让大家同意他们进来过夜吧。”林彤不掩忧虑地说。
青春痘蒋俊杰紧接着愤然道：“能救进来当然更好，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那个叫葛重岩的当选新学生会主席。他牵头搞出这桩事到底是什么居心先不论，就看看现在，先前订好的规则不管好坏统统作废，大白天的到处开着灯，午饭的每人配量一下翻倍，简直是为了收买人心什么都无所谓。”
“这个葛重岩，你们有人打过交道么？”江恺问。
金鑫环顾一周，见在座都不知情的样子，才慢吞吞地开口：“葛重岩是我们系的，就住我隔壁寝室，不过我跟他压根不熟。他在我们系女生之间很有人气，咳，长得帅，你们懂的。丧尸爆发第一天我老早就晕了，得亏我们寝室那天没人，后来我醒过来大概猜到情况就往外逃。”
“具体我之前说过，我们寝室窗户外面就是消防楼梯，我直接翻出去的。重点是我当时路过隔壁寝室，瞥到葛重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没多想以为他死了，就没管。后来江恺你带我来体育馆之后的第二天，我看到生活部的人领他进来吓了一跳，不过我那时候有点儿愧疚，险些成了见死不救的人，就没跟你们提这件事。”
他这话出乎众人预料，一直默不作声的贺萍很快找到了重点：“你说他一动不动，你看清了？像是晕倒的样子？”
“应该是，我跳到消防梯上的动静很大的，分量足嘛！而且我记得他们寝室的窗户还开着一扇，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晕倒，听到声响肯定会看一下吧，万一是丧尸来了呢。”
“所以说。。。”
蒋俊杰打断贺萍，急急插嘴道：“所以说，他当时很可能和我们先前一样，是异能觉醒阶段！”他说完颇有几分沾沾自喜，以一副自诩道破天机的姿态看向冯梓雯。只可惜他这副孔雀开屏求偶的姿态并没吸引到心仪女生的目光，众人都被江恺随后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葛重岩很有可能是异能者，但好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一点，包括他的马前卒。之前那人过来传话，用的是“你们异能者”。我的异能觉醒之后，校方统一公告要求所有异能者都要公布身份，他这样瞒着，为了什么呢？”
贺萍推了下眼镜，声音坚定道：“不管为了什么，如果他真瞒着异能者的身份，我们倒是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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