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人到了废弃的老校长室附近，这一带比较空旷，她们走在旧食堂拆除后留下的空地上，两边是青瓦白墙的校史馆，老校长室在正前方，从它侧面的小径穿出去就是前往体育馆的必经之路。
因为这三面环绕的口袋型，程映建议她们改成三角位，梁鸥面对校长室，程映和王梨则背对背面向一左一右。梁鸥无可无不可，王梨却有些不情愿，抿着嘴松开了挽着程映胳膊的手。
“小心！”随着梁鸥的一声低喝三人齐齐止住了步子。
程映偏头一看，迎面而来是三个从校长室背后绕出来的丧尸，麻烦的是靠近校长室的两侧校史馆也各有一只丧尸正要走出来，好在那两只丧尸似乎被校史馆高高的门槛绊住了，一只扑倒在地还没挣扎起来，另一只还在和门槛较劲。程映登时觉得头大，却同时奇异地生出一种她们可以应付的直觉。
这种场面对梁鸥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在原地等着我，我先去把正面那三只解决了再说。”
“别！”程映急忙拦住她，“我等下全速跑到左前方校史馆，使劲敲趴在地上那只丧尸的后脑和膝盖，让它没法动，另外那三只肯定会被我引过来，它们速度慢，你趁机会绕到它们身后，我们前后夹击那三只，剩下一只最后再说。”说完不给梁鸥反对的机会，嗖地窜向了左前方。
梁鸥看着程映的背影呆了一瞬，她这是。。。被保护了么？这种心里暖融融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呢。下一秒她回过神，按照程映的计划盯紧了三只丧尸，准备伺机而动。
危机很快解除，程映看着梁鸥砍瓜切菜似地结果了三只丧尸，才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不拦住她的话，这会儿五只丧尸都已经上西天了吧。
“哎，王梨呢？”别是被吓坏了，她赶忙回头张望。
“跑了吧。”梁鸥把匕首绑回脚腕，漫不经心地说。
“呃，这离体育馆还有一段路呢，她一个人。。。行不行啊。。。”程映虽然觉得那小姑娘有些不仗义，可面对眼下这种全人类灾难，多活一个同胞也是给自己多一线生机，她心里不免有一丝担忧。
“蠢呗。”梁鸥见惯了这种人，只要不惹到她，连眼神都懒得浪费在他们身上。
“我们。。。”
“谁在那！”梁鸥猛地转身盯着她们身后的一处树丛。一阵窸窣声传出，一个中等身材的光头男人走了出来，男人其貌不扬，三十出头的年纪，想来刚才一直蹲着，光亮的头顶还贴着一片树叶，略显滑稽，此时漏出略带讨好的笑容。
“小姑娘功夫很厉害嘛！我刚才被丧尸吓软了腿才躲起来，绝对没恶意，别紧张哈！”
程映发觉从男人露出脸的一刻，身边的梁鸥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像是柄急于出鞘的剑，她脸上还维持着平淡的表情，不过握拳的手却泄露了主人正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你认识？”程映细声问，碰了碰梁鸥握拳的手。
“没，长得像一个熟人罢了。”梁鸥放松手掌，再看向男人时，已经把翻腾的心绪收敛干净。
“我听你们也是要去体育馆，咱们同路啊，一起一起。”
男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让程映心中莫名反感，“这位。。。先生，你看上去不像是我们学校的啊，怎么在这儿？”
“嗐，这不你们学校要改建么，就这块地儿。我是施工方代表，昨天过来大概其瞅瞅场地，心里好有个数，没成想就给困在这儿了。刚才跟着你们那小姑娘挑的路可不好，那头也有好几个呢。得亏妹子你们厉害啊，我这一宿连眼睛都不敢闭，你们过来时也弄死了好几个吧，我昨天本来说往那边儿走的，一看也不少，就想先等等。”
“哦？你既然知道王梨选的那条路有麻烦，怎么不拦一下？”梁鸥的语气平平淡淡，程映却分辨出了一丝火药味，她心里也不满这人老油条的样子，不过依她看，梁鸥完全不像是会为了王梨主动挑刺的人。
“我这。。。那啥。。。熊，不敢出头啊，那会儿有五个呢！”男人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光头，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的长相乍一看颇容易给人产生这是个老实人的念头，就算顶着社会不良人士发型，也不太有负面影响。梁鸥死死地盯着男人，看到他转了转眼珠，那副肚子里酝酿着馊水的表情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她不想再压抑心头那股嗜血的冲动，该找人来忌刀了。
“哦，那也可以理解。我们之前吵架来着，所以刚才心情不好。现在想想让王梨一个人往丧尸堆里扎太危险了。这样吧，麻烦你跟着我往那边探一探，你走过那条路可以给我提提醒。要是看到她，能救就出手，实在太棘手我们就退回来，要不然我实在心里不安。”
“这个。。。”
“你要跟着我们去体育馆，这一路还免不了碰到些麻烦。你之前的表现我们也不敢信任你，要不跟我走这一趟，那你还是一个人吧。”梁鸥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作势要拉着程映离开。
男人寻思，那条路上虽然有丧尸但不扎堆，依照这小丫头刚才露的一手，妥妥的不在话下，这要是放跑了她们，他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一个人怎么也太危险了。他倒是想抢走她们拿的钢管，可他这一个大老爷们似乎完全不是那个小丫头的对手。
念头瞬转，男人忙不迭拦住梁鸥，道“别别，我跟你去啊！”
梁鸥低头掩住嘴角露出的一丝冷笑，回身叮嘱程映，“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回来，刚才这么大动静，也不见丧尸，应该没事。万一有危险，你就往我们离开的方向逃。”
“哎？我不跟着你们一块去么？这。。。”
“我要分神照顾两个人太麻烦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梁鸥略带粗暴的打断了程映，转身示意男人，两人向着王梨离开的方向走了。
程映有些晕乎乎的留在原地，觉得这事态的发展着实透着古怪。她挑了一间面积不大的校史馆，贴着门边站着，谨慎地用钢管顶开门，从门口可以一眼扫完整间屋子，没有丧尸的影子，保险起见，她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丢进屋里，等了片刻，这才迈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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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映坐在靠窗的地上背抵着墙根，全神贯注听着屋外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一阵喘息声和拉拉杂杂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立即起身贴着窗户，小心翼翼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跌跌撞撞的在前，后面跟着两只丧尸，一只丧尸少了左胳膊，另一只没了右边小腿，她看了一眼男生手里拎着滴血的消防斧，猜测是他的杰作。
男生步子跌跌撞撞的，时不时被地上的杂物绊一下，速度比丧尸快不了太多。程映见他双腿并没有流血，也不像是崴了脚的样子，正纳罕间，男生正脸面向了程映这边，她条件反射的缩头，随后意识到男生的眼镜少了左边镜片，右边也从中央开裂，难怪。
程映有些纠结要不要出去帮忙，她自忖不是英雄救美的料，之前跟着梁鸥只负责敲脑袋，而且梁鸥实力强大，她跟在旁边很有底气，慢慢的都不怎么害怕了。
“都是同学，见死不救么？”“你都不认识人家！小说里多少死于不自量力多管闲事的啊！”“兔死狗烹，唇亡齿寒！那男生要是打不过，二对一我也完蛋啊。”“我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等他们两败俱伤，你再出去打丧尸或者逃跑都更容易啊！”程映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掐架。
那头男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别人，踉跄着往前跑，一不留神脚尖磕到了一块石板路凸起的石块，砰地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消防斧没握住，被甩开了老远。程映听到声音看过去，男生正挣扎着站起身，眼看两只丧尸就要到他身前，他一手握空才意识到消防斧不见了，望着眼前模模糊糊逐渐放大的灰白眼球，他出了一身冷汗。
“接着！”男生的手臂一痛，眯眼一看，勉强分辨出是一根钢管正掉在自己脚边，连忙捡起来，看也不看胡乱向前一挥，还就着惯性向前跑了几步。
程映此时也顾不得没吵出个胜负的脑内小剧场，扔出钢管，三步并作两步朝男生跑过去，顺便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消防斧。
男生那一挥，瞎猫碰死耗子地正敲在丧尸颈侧，那只丧尸晃悠了一下随即倒地没了动静。然而，另一只此时已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千钧一发之际，程映赶到了，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丧尸的脑袋劈过去，消防斧嵌进了丧尸的脑袋，它立刻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程映握着斧柄的手，清晰感觉到斧头先是磕在了硬硬的东西上，随后划过一滩软肉，发出一声涩响，卡在了硬骨头中间不动了。
程映觉得自己就像是亲手穿过丧尸的头骨，触到了滑腻的脑组织，顿时头皮发麻，胃里一阵抽动，松开了握着消防斧的双手。
“呼。。。哈。。。谢谢！谢谢！”男生紧眯着眼，正试图分辨救命恩人的容貌，突然面色发白，大呼“小心后面！”
刚才那只被男生击倒的丧尸又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向程映袭来，程映此时有些脱力，反应慢一拍，才试图抽出被卡住的消防斧，已经能感觉到腥臭的喘息喷在后颈，接下来一切都像是拉长的慢镜头，男生绕过程映扑倒丧尸，丧尸伸出手死死地抱住男生，滴拉着唾液血液的嘴大张，狠狠咬上男生的脖子，男生双眼瞪大，嘴微开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声音。
这天多云，有微风，一朵云正从他们头顶飘开，金灿灿的日光洒在程映身上，她却觉得如坠冰窟。风吹来了血腥气，程映低头看到那只丧尸正在大快朵颐，男生碎了的镜片滚在地上，反射的光晃了眼。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抽出消防斧，狠狠披在丧尸后脑，再抽出来，劈下去，斧头带出的腥臭液体溅到她脸上，她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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