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毒药
萧唤尘察觉不对劲。
水面很平静，连一丝波纹也没有。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萧唤尘面色一沉，顿时心慌起来。
“小妹！？”
他一脚踏入寒潭，激起无数银色的水花，而后整个人也没入寒潭之中。
半晌，他浮出了水面，怀中抱着云霜单薄的身躯。
经过潭水的洗礼，他们脸上的易容已经褪去，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容。
云霜紧闭着眼，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甚至看不出是否还有呼吸。
萧唤尘将她平放在地上，满眼都是焦急与懊悔。
“小妹……你快醒醒！你别吓我！”萧唤尘轻轻摇着她。
但云霜似乎没有丝毫知觉，只是任由他推搡着，犹如一只浸了水的布娃娃，没有丝毫反应。
萧唤尘的心如坠深渊，眼眶通红。
“你醒醒啊！快醒醒……哎……当初就该拦着你当这什么都御使，不该来趟这趟浑水！什么督查司！什么秘宝！都给我滚远点！”
他绝望地看了看躺在他怀里的云霜，恨自己为何偏偏这个时候一点内力也使不出，否则还能试着用内力强行唤醒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抱着她手足无措。
“小妹……”
萧唤尘抬手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心中犹如刀绞。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你怎么可以先丢下我啊……宁阳王府的梨花树下还藏着几坛梨花酿，难道你要让它永远埋葬在那吗……”
萧唤尘痛苦地闭上了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滴到了云霜的睫毛上。
那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这时，萧唤尘的怀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你说……你背着我藏了梨花酿？”
萧唤尘诧异地睁开眼。
发现怀中的云霜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正瞪着他。
那双眼眸中不再是呆滞与迟钝，而是清亮无比。
萧唤尘喜出望外，不敢置信。
“小、小妹！你、你没事？而且……你都想起来了！？”
云霜打了个喷嚏，然后瞪了萧唤尘一眼，从他的怀中挣脱。
“是啊！等我们回去了，你可要把那几坛酒挖出来，别想自己偷偷藏着喝！”
这时，萧唤尘呼出一口气，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下。
随后，他苦笑一声，从一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狐毛大氅，轻轻拢在了她的肩上。
“好好好，都听你的……以后啊，什么都听你的……”
云霜抬眼看了看萧唤尘这副顺从的模样，想到他在人前却是完全不同的嚣张跋扈，不禁有些想笑。
她伸出手扯了扯萧唤尘的耳朵，佯装生气，“那当然了！这次让我受这么大的罪，可得好好补偿我！”
萧唤尘也丝毫不躲，只是含笑看着她，由着她胡闹。
「哐当」！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是一个玉佩掉落在了地上。
云霜与萧唤尘停止了嬉闹，警觉地望了过去。
从阴暗处走出来一男子。
此男子身着一袭青衣，正是他们的大哥，萧凌峰。
萧凌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迈着承重的步伐向他们一步一步靠近。
萧唤尘见此情景，立刻上前一步，将云霜挡在身后。
云霜扯了扯萧唤尘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萧唤尘回过头，挑了挑眉，不知云霜要干什么。
只见云霜上前一步，蹙着眉冷冷道，“这位公子，我们不过是在这处寒潭练功，你为何要跟踪我们？”
萧凌峰面色惨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我来之前就已经服用了解药，根本没有失忆！你们！你们到底还要骗我到何时！”
此言一出，云霜与萧唤尘都愣在原地。
原来他早就恢复记忆了。
也怪他们刚刚太过大意，竟然没有发现早就被跟踪了。
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准备得如此充分，还搞到了天哲山庄的解药。
能搞到解药，必定耗时费力，朝廷与江湖向来互不干涉，如果没有父皇的授意和支持，恐怕很难办到。
也就是说，他是听从了父皇之命来的此地。
所以，他是来找那绥邑知府岑乐池的？
还是来夺取秘宝的？
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那儿多久了。
他都看了多少？
听了多少？
许是他们两人愣得有些久了，萧凌峰更是怒上心头。
他指着云霜，句句痛彻心扉，“也就是说，之前的种种，都是你在我面前演的一出戏？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打算站在我这边？”
云霜却看向萧凌峰，眼里如同面前平静的寒潭，毫无波澜。
“是啊。”
萧凌峰瞳孔一缩，心脏好似中箭般剧痛起来。
他的小妹，怎么会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他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云霜。
而云霜只是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从你喂我喝下那碗毒药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了。”
“毒药！？”
萧凌峰惊讶不已，“我……我什么时候喂你喝过毒药？”
“就是我从皇陵出来，你说从荣清那里拿来的所谓「解药」，可我喝了却五感尽失，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疼痛，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
萧凌峰面色紧绷，“我给你的那碗解药，竟然是毒药？”
“是啊——”萧唤尘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恐怕大殿下还不知道吧，你亲手喂给小妹的解药，却是那生不如死、但求一死的红沙之毒。”
“红、红沙之毒？”
萧凌峰听说过这种毒，却不甚了解。
只知道此毒产自漠北，中毒之人会五感皆失，全身剧痛无比，生不如死，中毒之人若不是有强大的毅力，十人有九人都会选择自尽。
萧凌峰将目光缓缓移到云霜那张苍白的脸上。
而云霜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视他。
他在云霜双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渺小可笑的自己。
他居然亲手将红沙之毒喂给了小妹？
小妹……竟然经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吗？
她为什么不跟他讲呢？
就算是怪他，怨他，打他，骂他都好！
不要这样冷漠地看着他！
什么也不做！
萧凌峰的心好似被刀刃剧烈地搅动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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