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鱼（上）
又到了时空猫咪屋的营业时间。
我在桌上清点橱窗里的木雕，时不时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方晓当时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交代我这些木雕小猫都是真的。
这里的每一块木雕都是有生命的，从它被用作被雕成小猫时，就已经变成了一只只有血有肉的猫咪。
“点石成金”由此而来。
不是因为方晓有这种超能力，而是因为这木头本是无价之宝。
只是毕竟是木雕刻成的小猫，它们与真实世界里诞生的小猫还是有些区别的。
其中一个很大区别就是，木头才是这里小猫的真身，所以它们大多情况下以木雕的形态示人，大概需要维持五六个小时，才可以变成一只有生命的小猫。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不大，却足够引起修订者的注意。
我若有所觉地抬起头。
有一个庞大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踏进了时空猫咪屋。
喔。
仔细看的话，其实是两个人。
这个年轻的男人神经紧绷，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逃亡。
他背上还背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没有双腿，而本该是腿的部位，只有一条垂落而又长长的鱼尾。
那鱼尾光滑细腻，每一块覆在上面的鱼鳞都波光粼粼，如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我愣了一下。
这是把我干到哪个频道了？
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物种吧？
“等会儿。”我捏了捏额头，道：“站住，不要再往前了。”
那个男人果然迟疑了，没有朝里屋再靠近一步了。
他本来是想附近的人帮忙的，但很奇怪这里越走越偏，最后他只能找到这一个住户，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不过男人到底尚存几分理智，没有盲目相信对陌生人的习惯。他对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屋抱有怀疑的态度，看到可以求助的人了，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什么，你就老实答什么。”
我道：“这你应该没问题吧？”
那个男人犹豫地点了几下头，目光落到我脸上时，心里一惊，赶忙回道：“好。”
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很好。”我动了动耳朵，看向窗外的夜色，转而盯着男人的眼睛，缓缓道：“外面的人是你们引来的吗？”
男人也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是怕人家觉得他不是好人，急忙解释道：“外面那些人是跟踪我来的，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打住。”我轻叩了几下桌面，面无表情道：“该让你解释的时候，我会留时间让你解释，现在请不要长篇大论。”
男人顿了顿，点头道了一声好。
就在此时，他背上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隐隐带有一丝敌意。
我也顺势看了过去。
男人摸不着头脑，见我一味看着他背上的人，心里也有些疑惑，正打算把女人放下来检查一番时，我已经看向了别处，继续方才的话题：“外面的人是你们引来的吗？”
男人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背着那条人鱼，这次不再扯些别的了，老实巴交地回道：“是。”
我不再看那条雌性人鱼，只不过是那条人鱼显然比男人更为警惕。
男人稍有动作，她就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迷的状态。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拆穿她，只对男人说话：“唔，你犯了什么事了？”
男人有些难以启齿：“这话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我似笑非笑道，“那些人追你来就算了，我隐隐约约好像还听到警笛的声音。”
男人简单介绍自己：“我叫程树，本来是515研究所的实验员，如你所见，我背上这个是我们的研究对象。”
嗬，还有这个来头啊。
我讶然地多瞧了几眼。
程树道：“这条人鱼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曾在海上救过溺水的我，也是她把我带到沙滩上来的。”他眼里哀伤，继续道：“是我害了她，她一上岸，就被我的同事看到了。他们合力把她抓了起来，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她潜逃了出来。”
“看来是一段孽缘呢。”我随口笑道。
程树不解其意，有些不明白这怎么就成了孽缘。
“我知道想让你救我们有点难。”程树艰难道，“但我不求你把我们都救了，只要你肯帮她救好了。能不能……把她先寄放在你这里？”
外面的警笛声忽远忽近，程树急得汗如雨下，期望地看着我。
我拍了一下手，原本那些嘈杂的声音，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树看看四周，目瞪口呆：“这……这是……”
我道：“好了，在我们的谈话结束之前，不会有第四个人打搅我们了。”
做出这一番举动后，我依然显得十分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程树打起精神：“好，我知道了。”
“你这一直背着，我看着也怪累的。”我瞥了一眼人鱼，对程树道。
“不累不累。”他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还在逞强。
我不容置疑道：“人鱼活着是需要有水的，正巧我这里有一口水缸，你先把她放下来吧。”
程树此刻才想到，人鱼也是海洋生物。既然是海洋生物，那必定是需要水的。他不再推辞，道：“好，那就放在水缸里吧。”
他转头看看，道：“水缸呢？”
“这里。”
里屋挂在门上的帷幕被掀成两半，走出四只直立行走的小猫，它们齐心协力，一只猫负责水缸的一个角，慢慢把盛满水的水缸推了进来。
程树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猫们，直到它们把水缸推到他面前，然后又向他鞠躬行了一个优雅的礼，他才反应过来：“这猫都成精了！”
小猫离开这里，退回到最初的位置，把这里留给了在场的两个人，以及一条故作昏迷的小人鱼。
“放下吧。”我轻轻道。
他应了一声，将人鱼放进水缸里。
那条美丽的人鱼回归她朝思暮想的水域当中，仿佛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瞬间焕发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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