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家三口
手机显示11点30的时候，裴钧行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她听见水声停了有一会儿，立即走过去：“好了吗？”
门应声打开，裴钧行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只露出自己那张棱角分明却带着潮气的脸和还带着水渍的精光上身，将嘉宝挡在身后。
他长得高，开门的时候裴书君目光正撞在他潮湿宽阔的胸膛上，她颤抖着朝上看，眼神有些模糊，才看清了他的脸：“先进来给他穿衣服。”
他说完直接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拉进去。
浴室里水汽弥漫，还开着浴霸，又湿又热。
她目光掠过他精壮的窄腰，好在他已经穿上了长裤。
裴书君将注意力放在嘉宝身上，小孩子还意犹未尽，站在淋浴喷头下面光着屁股啪嗒啪嗒踩水，高兴极了。
“出来了，穿衣服了。”裴书君喊他，嘉宝只往后躲，裴书君只想赶紧给他穿好衣服离开，伸手进去抓他。
嘉宝躲闪开，倔脾气也上来了。
裴钧行这回没惯着他，一把捞起来抱到洗手池边上：“先擦干。”
裴书君立即用浴巾裹住孩子。
浴室里放着小板凳，是每天她给嘉宝洗完澡穿衣服坐的——她抱着，育儿嫂帮忙一块儿穿。
裴钧行不用教，看情况立即就拿了尿不湿，蹲在他们母子面前。
她也没说什么，抓住嘉宝蹬的两条腿，配合着穿上了尿不湿。
接着是衣服和裤子，他力气大，能更好地控制孩子，穿衣服得很顺利。
有几次嘉宝故意用脚去蹬他，他也不生气，抓着脚丫子挠挠脚心，逗孩子哈哈大笑，一眨眼功夫，袜子也穿上了。
她忍不住去看他，头发也洗了，随意向后弄成背头，露出额头，眉眼的优势更加明显。说来也怪，长相分明没有变，几年过去，却比从前更加成熟稳重，也更有魅力，可她更害怕他的眼睛了，一看过来好像就能看透她。
可她还是逃不掉，他已经抬眼看过来了。
二人四目相对，触电一般，她立即闪开。
“带他出去吧。牛排我化好了，等会煎，很快。”
“你吹个头吧。”她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抱着孩子出去了。
冰箱里果然有已经化冻的牛排，两块。
牛排是冷冻的，解冻这么彻底，是他一来就从冷柜里拿出来的。撒上黑胡椒和海盐已经在腌制有一会了。
他或许还记得她爱吃什么，也或许是懒得去买菜，冰箱里正好有牛排。
她默默合上冰箱。
裴钧行头吹得半干，很快出来，走到卧室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拉上很昏暗，床还是那张床，只换了床单被套，连枕头也是两个。
一切陈设她没换，甚至他的衣服都没清理。
他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难道就浅到连清理都不需要吗？
“爸爸，来！爸爸！！”嘉宝在外头喊他，小孩子总是直白又急切地可爱。
他开门时，嘉宝蹦蹦跳跳地扑向他，他蹲下来和他抱了满怀。
“在等我？”
“嗯。”嘉宝认真点头，指着厨房，“要吃蛋蛋。”
他单手抱起嘉宝走到厨房，裴书君已经拿出鸡蛋在打，他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拿过鸡蛋，单手打在碗里：“我来。”
嘉宝要去捏蛋壳玩儿，裴书君来不及拒绝，赶紧将孩子抱到玩具去，避免他捣乱。
但嘉宝却蹬着小脚不肯走，喊着：“爸爸，爸爸。”
“要去看爸爸做饭？”
“嗯。”
裴书君又将他抱出来，平常育儿嫂做饭的时候他都老实在游戏区待着，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裴钧行做什么他都要在旁边看，自己看太矮，还非要裴书君抱起来看。
她看了一会儿，只有嘉宝用简单的词汇说着话，场面有些冷。
裴书君于是开始像平常一样哄他：“哇塞，爸爸蒸蛋蛋咯。”
嘉宝十分配合地啪啪鼓掌。
“哇，宝宝给爸爸鼓掌啦。”
“嗯。”
“哇塞，爸爸煎肉肉咯。”
……
裴钧行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回头笑着，用磁性又好听的声音问嘉宝：“肉肉给谁吃的？”
嘉宝立即伸出食指点自己的嘴巴：“宝宝吃！”
他伸出手揉他的小脑袋，微微俯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孩子的额头，宠溺又简短地夸了一句：“真棒。”
额头分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没在看嘉宝，而是在看嘉宝身后的裴书君，方才他凑过来，她近到可以看清他的胡渣。
太近了。
裴书君心里有些异样，说不准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是嘉宝周岁后，第一次和爸爸妈妈同时在一起互动。
她看了一眼嘉宝，孩子的眼神不会说谎，他很喜欢裴钧行。
“一块够吃吗？”他问。
“嗯……够。”她的声音明显飘忽。
她的那份牛排里，还加了烂熟的小番茄，她格外喜欢番茄。他还记得。
嘉宝被放在幼儿餐椅上，裴钧行给他做了水蒸蛋，他拿起小勺子，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裴钧行没着急吃，想要喂嘉宝。
裴书君阻止说：“让他自己吃吧，他会。我不让喂，下了桌就不吃了。”
他点了点头，还是尊重她，坐回她对面。
此时孩子有了安顿，两人面对面，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裴钧行找了话题：“番茄够烂吗？”
“嗯。”很烂，烂透了，叉子一戳就爆汁。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她始终低着头。
裴钧行又说：“下午方便的话给我看看你营地现在的数据。”
裴书君这才抬头：“需要哪些方面的？”
“你正在做哪些？”
“日常就是流水，营销只有视频广告和达人推荐。”
裴钧行点点头：“体量多少？”
“每个月一两万块钱的广告费。”
“嗯。等会看吧。”
裴书君想了想说：“我整理了发你吧，这也不着急，不耽误你带嘉宝出去。”
他喝了口水，还是那句话：“今天大雨，在家吧。”
裴书君放下刀叉，坐直了看他：“你想留在这儿？”
他咽下嘴里的肉，又喝了一口水，点头说：“我和你一起，陪陪他，顺便聊聊业务。”
裴书君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嘉宝，他明显已经听懂了裴钧行的话，兴奋地喊他：“爸爸！”
“哎！”他对孩子事事有回应。
裴书君没拒绝，也没答应，默默切着牛排：“先吃饭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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