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架
裴钧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身体的重量渐渐倾斜到裴书君身上，她没办法动弹，在黑暗中胡思乱想，客厅的灯不知道关了没有。
渐渐的，困意也上来，睡着了。
隔天天亮，裴书君惊醒，发现自己已经睡回自己那一侧，嘉宝和裴钧行已经醒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床上的痕迹，裴钧行还穿着睡衣，率先给嘉宝穿衣服。裴书君有意避开与他视线交汇，撑着手坐起来。
“妈妈！”嘉宝亲昵地和她贴贴，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裴钧行嘴角带笑，喊嘉宝：“过来，裤子先穿好。”
裴书君立即爬起来，去帮着穿。
嘉宝在父母的包围之下，蹬着小脚，故意开玩笑似的不给穿。
裴钧行哄道：“不穿光屁股，外面有狗狗咬。”
嘉宝愣了一下，反驳他：“没有狗狗，是婆婆。”
婆婆是他对育儿嫂的称呼。
裴书君也听到外头一些动静，裴钧行解释：“阿姨回来了，在做早饭。”
裴书君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她看见你了？”
裴钧行在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裴书君犯了愁，但很快就想了个办法：“阿姨跟我家里不熟，不会嚼舌根，我侧面跟她说一下就好了。”
裴钧行已经给嘉宝穿好了裤子，抱起来：“说什么？不说也没事。他们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你去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裴书君犹豫了，他说的也有道理，何况育儿嫂也干不了多久了。
“洗漱一下出来吃饭吧。”
裴钧行抱着嘉宝走出去。
裴书君换了一身休闲卫衣，裴钧行已经把嘉宝放进婴儿座椅里，对育儿嫂说：“今天最后一天，我来照顾他吧，你忙你的。”
这话说的，像是育儿嫂请假，他难得来帮个忙。
育儿嫂眼头也活，看了一眼裴书君，没问裴钧行怎么住在这的事儿，反而问：“嘉宝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吗？”
裴书君强装镇定，朝里头的卧室指了一下：“我昨天放洗衣机里洗了，拿出来晾就行。”
育儿嫂立即撤离了餐厅，去干活了。
裴书君在餐桌前坐下来，早餐是青菜白粥，炖得很烂。
她问裴钧行：“阿姨几点来的？”
“六点半吧。我起来就看见了。”
“哦。”
裴书君闷头喝粥，心里却在算时间，阿姨来这么早，平时她都是来卧室先照顾嘉宝穿衣服，今天八成也是看到自己跟裴钧行睡一起了。
她偷偷用余光看一眼裴钧行，他正好眼光扫过来，若无其事却带着一丝微妙的戏弄：“你要是真介意，等会我去解释。”
要是让裴钧行去，那真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何况昨天确确实实只是陪嘉宝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干。
“没有，你不是都说了，阿姨有职业素养，不过问私事。你昨天是太累了，陪嘉宝睡着了。”
“嗯，确实累。”
她想起昨天他一身疲惫，好心说：“阿姨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去忙你的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裴钧行点点头，这回没有再节外生枝，交代了一些事情：“快月底了，是有点忙，今天会有跟进项目的同事联系你，微信拉个群。”
“好的。麻烦你了。”
“不会开车，尽量打车吧。”
“嗯，一直是打车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只有嘉宝拿勺子挖饭吃的声音。裴书君的头埋得很深，声音平常，裴钧行眼眸却暗了暗，盯住了她的后颈：
“我周末有空，来陪嘉宝。”
裴书君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嗯，我不在，你直接联系阿姨就行。”
这顿早饭吃完，二人便各奔东西。
裴书君抱着嘉宝去送他，送到玄关处，裴钧行穿上大衣，转过身来，抱了抱她怀里的嘉宝。
那一瞬间的靠近，勾起了裴书君昨夜挤在他胸口的记忆，都是他的味道，久违了的，陌生的，却又是曾经熟悉过的。
裴钧行没有马上分开，裴书君看着他的胸膛越来越近，一个拥抱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自己包围。
她脑子飞速旋转，犹豫着要不要躲闪，裴钧行已经退后了一步：“拜拜。”
这句拜拜一说，嘉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扑过去不让他走：“爸爸！”
裴书君赶紧抱着他后退：“爸爸要去上班班呀，上班班给宝宝买鞋鞋好不好？”
“鞋鞋？”
裴钧行也哄了一句：“嗯，鞋鞋，爸爸买好了送过来。”
“哇塞，那嘉宝今天要穿什么鞋鞋呀？快来自己看看。”裴书君分散了嘉宝的注意力，回头对裴钧行说了句唇语：“快走。”
好在育儿嫂回来了，她接手后裴书君轻松不少。
裴钧行离开以后，她换了身衣服，连着一周都照常去营地里。
已经是12月初，这天阳光很好，风也暖烘烘的，她想，日子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沿途经过一些商铺，圣诞的装扮已经陆陆续续地摆起来，滴滴车广播里播着天气预报，说是再过一周会有强冷空气。
裴书君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下雪天去苏州吃螃蟹，岂不是很冷？
但很快，她摇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这个周末裴钧行并没有来带嘉宝，他拉的工作群里，也只是建群的时候介绍了人员，就再也没有冒过泡。
裴书君想他可能太忙了，之前相处的那几天，也不过是忙碌生活中昙花一现的调味剂，不必太放在心上。
她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这么想着，手机里芳楠的电话急促响起：“喂？”
“阿君，你快来呀！不好了，老头打起来了！”
芳楠在电话里急促又慌乱，听得她云里雾里：“谁？谁打架了？”
“你爷爷我爷爷，在菜地里跟人打架呢！你快来！”
“师傅，换个目的地！”
车子开到裴书君家回迁别墅附近的闲置土地旁边，她下了车三步并两步往里冲。
绿化带后面藏着一个小的竹篱栅栏，是开的，裴书君刚进去就看到菜地中间有十来个老头围在一起。
芳楠看到她，招手大喊：“这里！”
这一声让老头们也注意到了裴书君，她连忙过去，找到人群中心的爷爷和外公。
她外公倒还情绪稳定，爷爷却已经撸起了袖子，手里还拿了铁锹要跟对面一个老头比划比划，好在双方都被拉住了。
“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裴爷爷一把抓着裴书君，喊着说：“阿君，你来的正好，报警，马上报警，我跟这个老不要脸的没话好说的，让警察来处理他！”
裴书君这才看了对面的老头一眼，她记得是同村一起拆迁过来的，小时候一个村她还喊人家一声阿公，而且人家孙子她和芳楠还都是同学！
这事儿闹的！
裴书君立即拦在两人中间，打圆场：“到底什么事情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动手，讲出去人家不要笑的啊？”
裴爷爷喊道：“谁偷东西，谁不要脸，活该被人笑！我不怕的！”
对面的阿公也不甘示弱，指着裴爷爷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嘴巴长在脸上是用来喷粪的啊！”
裴爷爷振振有词：“都跟你这个老头一样没文化！看到没有！监控都有的，早就拍到了！”
那老头抬头看了眼监控，但只心虚了一瞬间：“拍到就是偷啊？天那么黑，我走错地方不行啊！”
“放屁！你手脚不干净，大家都知道，而且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骂谁手脚不干净！我就是走错了地方！不就是几棵青菜，谁稀罕！谁买不起啊！你当你种的是金子啊！”说着还用力踩了一脚地上没拔的青菜！
那可都是爷爷们辛苦种的，就等今年打霜以后收割，这一下彻底惹了众怒，这下裴书君的外公，和芳楠的爷爷也站出来说话。
“老赵头，你这样就过分了，我们的菜你白吃多少了？今天被抓住了，不道歉还这么横！”
“这么大年纪了，敢偷不敢认啊！”
裴爷爷更是怒不可遏：“难怪你们家子孙都败家，没一个有出息的，有你这个烂番薯，从小就给带坏了，熏臭了！能好才有鬼了！”
俗话说，祸不及妻儿子孙，这话虽然也有几分事实，却实在难听。
老赵头恼羞成怒，眼睛都红了，对着裴书君一阵推搡：“你孙女好！离婚带个拖油瓶！二婚破鞋谁要！”
“妈的，你这张贱嘴，我打死你！”
裴书君刚把事情听明白，两边冲突一触即发，她被推来搡去，却又不敢逃，就怕她一撤，真打起来。
就在此时，她觉得脚下一个不稳，立即要摔倒，手腕却被人从高处一把捏住，将人拎直了，扯出了人群，背撞在一个胸膛上。
她惊魂未定，猛的回头：“裴…裴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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