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浪迹天涯间
几日欢愉后，两人都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兰儿，虽你改……改……改名换姓了，可这乌……乌程里，见过你容貌的人实在……在……在……在太多；而我在这湖州里，交友又……又广泛，虽他们都是至善之人，但难免人多口杂……为避免你假死……死……假死之事，东窗事发，我们现在就收拾行囊，明日离开……开……开……开……离开湖州这是非之地吧？”
陆羽期期艾艾，好容易说完这段话。
而李季兰在陆羽说话的同时，早已穿戴整齐，原本清新脱俗的她，眉宇间如今多了一分妇人的韵味儿，却显得更加温婉动人了……
李季兰佯怒道：“疵儿，你这房里怎会有女裙？”
适才李季兰下床后，看着地方破碎的衣服，很是羞涩，虽然陆羽早已为还在睡梦中的她，穿上了亵衣……她本想去衣橱内，那一套陆羽的衣袍，先将就穿着……可刚打开衣橱门，一套淡青色罗裙，吸引了李季兰的眼球……小心翼翼将衣裙拿出，原本叠地整齐的衣袍，突然像瀑布，一泻而下。绿色的纱裙，绣着白色的茶花，与她那只玉茶簪，宛若一体。
李季兰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终是将那美裙穿了上去……
陆羽听到李季兰的质疑，忙抬起头，一个婉若游龙，翩若惊鸿的尤物，映入眼帘……
原本口吃的他，此刻竟发不出一点儿声响儿，蜡黄的脸庞憋的通红……
无意间，瞥到散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纸张，陆羽灵机一动，跳下床，跑去书房，在书桌前挥洒起来……李季兰拿起陆羽的大履，在身后追着他……
进了书房，李季兰责备道：“疵儿，你都多大人了，怎的光脚就跑了过来……”
这时，陆羽怯弱地拿起一张墨汁还未干透的纸，递给了李季兰……
上面写道：
兰儿，这衣裙是那日饮了陶家酒后，我去集市上，专为你定制的……这衣裙与你那玉簪正好可以配成一套，本想着你痊愈，再送给你的。可我实在是太过疲倦，回到青塘别业就睡了三天三夜。再去开元观寻你时，乳母就告知我你入了宫。本想今晨，亲自为你穿上，来个惊喜给你。你这机灵鬼儿，自己先找了出来。兰儿，这套衣裙，将你衬托着格外动人。是我太过贫穷，不能一次送你太多。但兰儿，我一定会将所有我认为最好的，都赠予你。你值得最好的！
李季兰看完后，双瞳饱含幸福的泪水，一头扎进陆羽的怀抱中……
“疵儿，你许久没吃过我做的吃食了吧！你回房，再躺躺！今日我来煮饭，就当为我们明日的出行践行了。”
“兰儿，野菜……”陆羽为避免自己的口吃令李季兰听起来难受，便只简单说了寥寥数语，然后用手指向窗外指了指。顺着陆羽手指的方向，李季兰看见了一片菜田。
陆羽穿好鞋子后，穿着亵衣，倔强地拉着李季兰的手，去了菜田……
李季兰看着如此孩子气的陆羽，哭笑不得，倒也随着他了……
这片菜田，是陆羽为了节省日常开销，亲自开垦了青塘别业不远处的一片荒地而成的，在里面种植了一些当季蔬菜。
两人用过膳后，就去收拾包袱了。说是整理行囊，可李季兰在书房与卧室，徘徊数次，都不知要带些什么。
当李季兰再次进入书房时，跌入了正要走出书房的陆羽怀中。靠着这瘦弱却又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李季兰羞红了脸。
陆羽看着面带桃花的李季兰，含情脉脉道：“兰儿，你就在这房中呆着，看看书，赏赏花就好。帮我把你送的那套茶具装在书房里的那具文槐书函里吧！若实在闲的发慌，你就做些糕点，也好当做我们的干粮。我去集市上，买头黑牛。你就先别出去了，待在家里，好好养精蓄锐。”
李季兰看着慢条斯理讲话的陆羽，惊喜道：“疵儿，以后你就这般讲话吧！慢一些，衬得你沉稳一些，倒也瞧不出你口吃。免得每每急着了，都去书写下来。”
陆羽这才发现适才自己竟然没有结巴，思索一会儿，酝酿些许后，才慢吞吞道：“好！听兰儿的。兰儿在开元观中，可有什么要带走的物件儿？我去找乳母，帮你拿出来。”
李季兰摇摇头，略有惋惜道：“倒也没什么可带的了……你写的那部《茶经》连带着绿绮都遗落在长安了……”
陆羽安慰道：“兰儿莫伤心，那《茶经》丢了，就算了吧。日后我再为你书写一份吧！”
待陆羽从集市上将牛赶回青塘别业时，李季兰已经外室地坐塌上沉沉睡去。陆羽拴好牛后，看着进入梦乡的李季兰，将其抱回内室，自己则将买回来的东西重新整理。
戌时三刻，疲惫不堪的陆羽，终于爬上床，抱着还在睡梦中的李季兰，就寝了……
第二日旭日时分，两人就上路了。
可刚离开青塘别业不过五里路，李季兰就惊呼一声。
“呀，疵儿，我们还是先回趟青塘别业吧！我昨日做好的糕点，忘记装起来了。回去拿一下，免得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饿肚子……”
陆羽强忍着笑意道：“兰儿，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这一回去，万一被人撞见，可就前功尽弃了。”
李季兰秀眉微蹙……突然，一阵儿突兀的笑声，打破了这平静的局面。
“好你个季疵，竟敢拿我打趣……”李季兰挥起粉拳，就向陆羽砸去。砸空后，李季兰佯装失落，使唤着陆羽道：“拿给我一块儿糕点吧，有些饿了……”
陆羽倒也乐哉乐哉地从书函里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了李季兰。
李季兰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向陆羽问道：“疵儿，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陆羽眉开眼笑道：“江西！还未与你重逢前，我曾涉足过江西，庐山那里有处谷帘泉，泉水很是清澈甘洌，堪称天下第一名泉。那次因没带茶具，未品尝过那里的泉水烹的茶。这次，我想你与我一同，品评谷帘泉。”
李季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去江西吧！只要有季疵，去哪里都好。”
贞元五年，陆羽踏上了西入江西的旅途。陆羽、李季兰二人，双手相携，浪迹天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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