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原来是她
沈临渊眸色稍动却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看向洞口更深处，眸色沉沉。
也不知道究竟行了多久，苏瑶感觉自己都快成了煤炭球，衣裙脏了，脸上也被蹭到了明显的黑炭，她随手擦拭干净了额头的汗时，这才留意到自己手上黑黢黢的。
“我的脸……”
沈临渊匆匆看了一眼，“没伤。”
苏瑶沉默。
行吧。
沈临渊摆明了是视外貌容色于无物。
终于两匹马停在了黑黢黢的洞口深处一动不动了，沈临渊带着苏瑶隐匿身形，但苏瑶却很好奇地一直想往外探头探脑，最后沈临渊干脆伸手捂住她的嘴单方面拦住了她旺盛的好奇心。
“唔——”
你的身上也很脏啊沈临渊！
抗议无效。
自暗处里好像走出了一道袅袅婷婷的倩影，看着倒的确是个玲珑有致的女子身形——她走到了两匹马跟前，像是有些疑惑：“怎么只有两个？”
还想着奋力挣脱沈临渊禁锢的苏瑶皱眉，这个声音好像听起来有些耳熟。
“谁在那里？”
突然一道裹满杀意的攻击直勾勾冲着沈临渊和苏瑶藏匿所在的方向而来，沈临渊快速给苏瑶下了噤声藏起来后，自己则抽剑走出。
“我。”
“……”女子声音突然有些微妙，“原来是云栖山的沈师兄。”
苏瑶皱眉——这口吻，竟然还是沈临渊的熟人吗？
“原来是你。”沈临渊的声音也陡然不悦地沉下来，“你竟入了邪修流派。”
还真彼此认识啊？
老熟人？
苏瑶奋力扒着墙壁想要看清女修的脸，但像蚕蛹似的勉力挣扎了好半晌却都是无用功，只是把自己弄的越来越脏。
“不入邪修我还能怎么办呢。”女子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扶峰门处处针对，仙盟也将我拒之门外，我本以为你愿意从周林手中救下我就证明你对我也有几分好感或者垂涎，但没想到——你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好事而已，至于所造成的后果，你根本没想过更没想过要承担。”
苏瑶挣扎的动作突然顿住，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你以为你的仗义出手能替我逃离深渊，所以在替我单方面地得罪了整个扶峰门后就施施然地拍拍衣袖离开了，但却完全没想到有些人的恶就是要逮着我一路追杀，直到我山穷水尽，死无葬身之地。”
“……”
苏瑶颓然地慢慢滑下来。
这声音，这对话内容，很显然站在沈临渊对面的就是她这段时间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的朋友——楚楚。
她给自己的信里明明说她离开了扶峰门去他处拜师，可结果她却是成了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邪修。
“你不可能置身于山穷水尽的地步，你明明有一万种方式能来找我或者自救，甚至你完全可以在被扶峰门针对之时，去找仙盟给你撑腰。”沈临渊并没有被楚楚的这番话给扰乱心神和理智，他依旧清醒冷静，“可是你却都没有做。”
“因为我做了也是无用功，我只是蝼蚁，而扶峰门却是玄月大陆的十大流派之一。”楚楚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蝼蚁撼树，我自找死路。”
“那你杀了普通人又怎么说？”沈临渊仍然沉静，“扶峰门和你有仇，其余人袖手旁观，你若是实在走投无路入了魔，也该去报复害你沦落至此的人，何必要来人间界为非作歹，残害他人。你这样恃强凌弱，和周林周济又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楚楚施施然笑起来，“我就是跟他们学的。”
“你。”
“反正在这里他们求天不应，告地不灵。”楚楚坦然平静，“就跟我在扶峰门被排挤虐待凌辱的时候一样，我那时候也是如此，哭都没有声音。”
苏瑶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她的确没想过楚楚回到扶峰门后究竟会遭遇什么，如果最开始她能考虑到这点而跟楚楚一起回去，或者最起码派人跟楚楚一起回去，是不是就并非是现在结局了？
“不用再巧舌如簧的狡辩了。”沈临渊冷漠地打断了楚楚的话，“你周身弥漫着的腐朽气息，足以证明你于一年前就已入了邪，而我救你之事发生在四月前。所以扶峰门，不过是你心甘情愿自甘堕落的借口，而不是主因。”
一年前——
一年。
苏瑶皱起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在楚楚身上却并没有感受到过邪修腐肉的气息呢。
这话把楚楚给逗笑了，“所以沈师兄，你莫非是真的觉得周林就是在四个月之前，才第一次将魔爪伸到我身上的吧？”
苏瑶一愣。
这……
“在两年前，我还并非是扶峰门弟子时，周林就已经联合扶峰门数十名弟子对我轮番行过不轨之事了，而我是在四个月之前才想好了如何能报复他们的方法，故意选择让你撞见。”
楚楚笑声中现在甚至还透着几分轻快愉悦感。
像是卸下重担。
“然后我就果然借着你这股东风去了仙盟大会，本来我也想着凭借诉状在众人面前告发他们父子的，但是——被劝了。沈师兄，你猜劝我收手退场的人，是谁？”
苏瑶绞尽脑汁，脑袋里瞬间冒出一个人的身形。
“是你爹——沈长复。”
“我好恨，我恨他们道貌岸然，恨他们高高在上，恨他们明明有拨弄风云的本领却还任由迷雾弥漫，恨他们明明知晓一切罪恶却还要为了脸面，选择牺牲我一人去粉饰太平。”
楚楚说到这个时候还在笑，但苏瑶却精准捕捉到她话音里带着的颤抖。
“所以离开仙盟大会后，我就不再奢望能够倚靠他人的力量去还我自己公平了。”楚楚声音陡然冷下来，“我想要自己给自己挣出来一份公平。”
“所以——”
“沈师兄，请你出招吧。”
苏瑶呆愣在原地很久，直到噼里啪啦的打砸动静让整个煤矿都开始摇摇欲坠，直到掉落的煤炭好几次砸中了她，她也没有任何逃避或者躲闪动作。
直到声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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