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舍得让我死吗？
像是这场战斗分出来了胜负，只留下二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沈临渊质问她：“令狐三涉是你所杀的吗？花流水现在到底置身何处？”
“杀了我吧。”
“没问清楚真相之前，你死不了。”
楚楚冷哼，不做回答。
苏瑶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再藏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她挣脱噤声符咒，现身朝着二人方向而去，楚楚看到她时并无任何躲闪，甚至还能饶有兴趣地冲她笑：
“终于又见面了，小瑶瑶。”
苏瑶的眼泪一下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她看到楚楚的脸已经不复先前的清丽出尘，她整张脸爬满了黑色的魔纹，眼瞳里的黑眼球也扩大了数倍，几乎看不到眼白。
她踉跄地跪倒在地，浑身都是血。
却还能冲着苏瑶笑。
“听说你现在进了仙盟拜师在了大佬门下，可以呀，你比我厉害多啦。”
楚楚用的还是之前跟苏瑶聊天时的轻快语气。
好像那些沉痛的过去都已过去。
她依旧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楚楚，可以毫无心事地拉着苏瑶到处溜达着玩耍。
苏瑶想去搀楚楚起来却被拒绝了，楚楚的拒绝理由也很简单，“别碰了，我脏的很。”
苏瑶勉强忍住了眼底的泪，颤抖着问：“为什么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如果你跟我说了的话，即便云栖山有重重顾虑不能为你讨回公道，蓬莱阁却也一定不会受之不理。你是我的朋友，我哪怕就算把修真界翻个天，也一定能还你个清白和公平。”
楚楚笑容多了几分复杂，她说：“可是我在遇到你的时候，已经不想要清白和公平了，我只想要他们死。”
“可是现在你害死的都是一些无辜的平凡百姓。”
“怎么会？”楚楚扯起嘴角露出个骄傲的笑容，“我还害死了令狐三涉呢——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堪称上下三百年间整个修真界无情剑道第一天才，他的剑骨此刻就在我的身上。”
苏瑶整个人都震惊了，如遭雷劈，“你怎么，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楚楚满意地眯眼笑起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一个在邪术里浸淫了这么久的人，为什么能敢去参加仙盟大会？当然是因为我的腐烂气息被遮住了呀。”
苏瑶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到这时候才终于发现楚楚并非是她认识她了解的模样了。
“那榴娘……”
“榴娘是谁？”
“最初挖令狐三涉剑骨的人，她是怎么死的？”
楚楚想了想，“她是被我骗了。我跟她说令狐三涉的剑骨若是真成大道，就会害他成为无知无觉的傀儡，唯一解救他的办法就是挖出剑骨重修。那个人叫榴娘是吧？她就真的信了，但是她并不愿意把剑骨给我，所以我就只能骗她说山崖下的灵药能给令狐三涉治病，然后，推了她一把。”
苏瑶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那令狐三涉又是为何而死？”
“因为后来令狐三涉提升境界到了大乘期，他的剑骨有所感应就开始排斥我，最终一半飞回到了令狐三涉的身上，我也是别无他法才帮忙离开了仙盟大会，也是别无他法才杀了令狐三涉的。”
“但是吧。”
楚楚说到这里又像是有些头疼似的皱起眉来。
“我没想到最终令狐三涉的剑骨却并没有都回到我身上，而是意外去到了路过的花流水身上。”
苏瑶到这时候才终于把来龙去脉给全部搞清楚了。
她整个人都打着哆嗦，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就故意屠了大陈村满村，就是为了陷害花流水，好趁机再次拿走令狐三涉的剑骨吗？”
“大陈村不是我有意要屠的。”楚楚表情依旧委屈无辜，“是他们自寻死路。我杀了令狐三涉后因为没了剑骨，命悬一线之时逃到了大陈村，我想呼救，结果却引来了一群对我图谋不轨的豺狼，他们抢走了我的钱财脱光了我的衣服，我也是不得已才愤而反抗的。至于他们——死都死了，当然要发挥出他们的最佳价值才行。”
“大陈村一百七十二口，难道都对你图谋不轨吗？”
“但凡有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斥责他们不应如此胡作非为为非作歹，我都不会做出屠村的行径。”楚楚意识到苏瑶的痛心疾首，她整个人游刃有余的情绪也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她咬牙怒斥说，“可是没人——没有任何一人为我挺身而出，他们，要么是凶手要么是帮凶，他们都该死。”
袖手旁观就没有错吗？
作壁上观难道就能值得原谅吗？
不。
他们同样可恶。
别人的罪证是手，他们的罪证在心。
“那小孩子呢？难道连小孩子和婴儿也有错吗？”
“身体里流淌的是那种卑劣的血，长大后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东西。”楚楚依旧一条路走到黑的执拗，“我只不过是在替世界提前清除恶人。”
苏瑶怔怔地看着楚楚眼眸，她摇着头喃喃：“你疯了。”
“大抵是疯了吧。”楚楚也没有再辩驳什么，反正在她的世界观里，从始至终她都在被逼迫，她都是可怜无辜的受害者，“不过无所谓——反正现在我死不了的。”
苏瑶只觉得楚楚异想天开，“你犯下这种滔天大罪还觉得自己死不了？”
“我当然死不了，因为有人不会让我死的。”楚楚笑着笑着，视线穿过苏瑶看向了她身后的沈临渊，扬眉得意微笑，“沈师兄，你舍得会让我死吗？”
沈临渊却只是拧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楚楚艰难地踉跄爬起来，突然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跳起身，整个人都跳到了沈临渊身上。
沈临渊皱眉本能地想要挣脱，但突然间他整个人眼眸剧烈地颤起来，最终推搡的手却是僵硬地环抱住了楚楚的腰肢。
数息，眼眸里的情绪缓缓变得平静。
楚楚就问他：“你舍得让我死吗？”
沈临渊毫不犹豫：“我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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