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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离宫遇袭


禅位?怎么可能?她居然从未想到云亲王会篡位。这么多年,她精心布属的一切,难道就要因为这突生的变故化为灰烬吗?不行,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出现。想着,她立刻转身吩咐近身宫女道,“月梨,传信给三皇子,你就说,今晚我没办法赴约了。”

        闻言,月梨立刻颔首转身退下。

        她看了看殿中如今局面堪忧,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开。

        此刻的祁帝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守在一旁的皇后也是一脸愁容,却也无可奈何。

        青南看着父皇母后如今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酸楚。王叔想要逼宫篡位,逼着父皇拟诏,这无疑有违天理。可是,这五年来,她虽从未涉及朝政,却也在坊间听了不少传闻。关于云亲王是如何谋权,是如何同边塞大军勾结。

        她也曾提醒过父皇,可父皇太过仁慈,总说无碍,这不过是云亲王想为大禹谋得太平天下。如今看来,这局势可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父皇如今已然崩溃,定然是无计可施。而她呢?她又能做什么?

        想着,她忽然道,“父皇,当初您能登基为帝,全然是因了百姓的拥戴。若是云亲王徒然篡位,定会引得天下不满。他既然让您拟诏,应该就是怕不得民心。他不是给了三日期限吗,您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今日便出宫去找驻扎在城外的御林军,就算他派兵围城又如何,到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夜我一定将大军带到。”

        闻言,祁帝抬起头看向她,眼里闪着不明意味的光。

        这时,皇后却急了,“不成,你自小便从未出过宫门,如今怎可贸然去军营,若出了什么意外,你叫父皇和母后怎么······”

        话还没说完,却被祁帝打断,“让她去吧。”

        皇后一脸的诧异,“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祁帝忽然笑了,“我们的阿南也长大了,若让她永世困顿于此也不是办法,”说着,他起身,伸手抚上她头,“去吧,”说着,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兵符,可以调动城外御林军。”

        她接过玉佩,郑重点头,“父皇,您和母后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他点点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慈爱。

        话落,她忽然朝着两人跪下,郑重地行了大礼,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她有些决然的背影,祁帝脸上的笑意顿无。皇后自知无法阻止,只得对着他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竟让阿南只身前往御林军营,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女子,又从未出宫,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

        “够了!你难道想让她陪着我们送死吗?”祁帝眉头紧蹙,眼中满是哀切。

        皇后一愣,“你······什么意思?”

        “若她能出宫,便不要再回来了,但愿九天山主不会食言,能带她回九天山,”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寝宫去了。

        登基二十年,他自以为,他是位明君。也以为,这大禹能在自己的统治下越发强盛。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秉性,太过懦弱,太过优柔寡断。从前父皇也跟他讲过,也曾教训过他。那时父皇便同他说,要做一个皇帝,便必须摒弃这些平常人有的东西。一个帝王,只能冷血无情,只能用最强硬的手腕夺得一切。

        那时他不信,他觉得,仁义依旧可以赢得万民拥护。可是,纵然有万民拥护又如何。历代帝王,哪一位不是用手段夺位,不是脚踩万千尸骨走来的。是他太傻,就算贤明又怎样,他终究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其实五年前云亲王请命入朝,他早已料到或许会有今天。只是不曾想,这五年过得这么快,不知不觉,竟让他大权在握。

        或许也是自己在逃避,逃避这份君王的职责。比起云亲王,他真是位昏君。或许禅位也好,或许只有在云亲王手中,大禹才能真的摆脱弱国的命运。

        可是他知道,就算拟了诏书,云亲王也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他这一众至亲。音罗那孩子自小心性便深,其实他早已知晓她同西荛国三皇子有纠葛。之所以放任,不过想,若音罗真的喜欢,便让她嫁了去,西荛国力强盛,那位三皇子名声在外,又是西荛皇帝最宠之子,若音罗能嫁于他,或许也是一桩良缘。

        可是阿南不一样,这孩子从小忍受非议,被他困在这宫里十六载。他清楚,这孩子被他们宠惯了,性子刚正,绝不求饶。所以,若她能跟着九天山主入了山门,或许也是她的一个好归宿。

        至少,比起他这个父皇,九天山更能好好保护她。

        至于他,他想过禅位后云亲王会做什么,到时,他只用安排将皇后秘密送出宫,就算只夺取他一人性命,对云亲王来说,也足够了。

        带了阿却一路往宫门而去,她也不说话,只是走得匆忙,却也步履沉稳。一旁的阿却不敢作声,抱着绿球默默跟着。

        直到出了宫门,已经坐上马车,她才忽然开口,“阿却,你觉得,父皇为何就那么轻易允我出宫?”

        阿却一愣,眉头紧蹙,摇摇头。

        “说不定,这次出来,咱们再也回不去了,”她忽然笑了笑,笑容苍白。

        阿却这才恍然大悟,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人人都说父皇仁慈,仁慈归仁慈,又不是傻,”说着,她顿了顿,“这个皇位,他肯定早就不想要了吧,”说完,她看向手里的玉佩,“他也把我当傻子,这哪里是什么兵符,这分明,是母后从前送他的信物。”

        说着,她眼角忽然淌出泪,“连信物都给我了,这算什么?阿却,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阿却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她打断,“我真的好没用,出生起便给父皇添麻烦,若不是因为我,天下百姓也不会对父皇如此议论,更不会因为父皇庇护我而对他失望。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该死,为什么要做父皇的女儿,受父皇的爱护,受母后的宠爱。我觉得我不配,我就是个祸害。”

        蓦地,她面前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她抬眼,就见绿球从阿却怀里钻了出来,正伸出爪子,笨拙地为她拭泪。

        她一愣,定定看着绿球。绿球也直直看着她,澈然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徒然温暖。

        “公主,如今这个局面,若您都放弃,皇上还有什么念想呢,”这时,阿却也说话了。

        她整个身子都僵直着,好半天,才抬眼,“是啊,若我都放弃了,父皇也再无念想了,”说着,她立刻掀开车帘,对着驾马的禁军道,“回宫!”

        那禁军一听,有些发懵。早在青南公主出宫前,便有统领遣人来支会他,说待会儿若是青南公主要出宫,便将公主带去南禅寺,决然不准再让她回宫。可是如今公主突然要回宫,他顿时便有些无措。若是不回,便是忤逆了公主的意思,可若是回,那他也会没命的。

        见禁军并没有要回去的动作,她眉头一皱,怒斥道,“立刻回宫,若有什么事,我为你担着!”

        闻言,禁军也不敢怠慢,立刻调转马头又折返回去。

        就在快到宫门的时候,巷中却突然蹿出许多黑衣人。宫门四周历来不许外人靠近,这些人一来,本就寂静的街道显得更是诡异。

        她并没慌乱,只是对着那禁军道,“不要理会,冲过去。”

        看着徒然出现的这么多黑衣人,那禁军也是没反应过来,一听她的话,便立刻不管不顾地驾马往宫内冲撞而去。

        谁知,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然扔出一枚石子,朝着马腿便是重重一击,马受了惊,立刻乱窜了起来。

        禁军也历时慌了,拼命扯住马绳也无济于事。她眉头紧蹙,看着四周渐渐围拢而来的人,回头对阿却道,“待会儿听我一喊你便带着绿球跳车逃走,”说着,顿了顿,“不要回宫,去云雀楼找顾老板!”

        阿却在马车里吓得失魂,听她这么说,点点头,将怀里的绿球抱得更紧了些。

        这时,禁军也安抚好了惊马,在看那群黑衣人,也是快近到跟前。如今这样子,定然冲不过去了,只有弃车逃离。

        那群黑衣人似乎也在忌惮什么,只是缓慢地挪动脚步,朝着马车慢慢靠近。

        就在其中一个黑衣人快到马车前的时候,她顿时大喊,“逃!”

        话音一落,那群黑衣人也立刻快速朝她冲了过来。趁着黑衣人冲她一人而来的空隙,阿却抱着绿球立刻从马车后门滚了出来,忙不是跌就往外跑。阿却此刻心里钝痛,却没办法回头去看公主如今怎样了。

        只有马上赶去云雀楼,找到顾老板,才有机会让顾老板派人来解救公主,否则,若是一人都逃不掉,若这群人又是冲着公主性命而来,那公主便真的再无生还的机会了。

        那群黑衣人似乎并未注意到阿却的逃跑,只一心朝着她围拢而来。她虽然也是心神慌乱,但还是强做镇定,看着那群人,“谁派你们来的?”

        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然笑了,“放心吧,公主,至少此刻你还不会有生命危险,”说着,朝一旁几人示意了一下,便立刻冲到她面前,正要朝着她后劲一掌拍下。

        却听一声惨叫,那为首的黑衣人立时倒地不起,旁边几个人也吓得顿时纷纷往后退去。

        她本已经闭眼准备受那一击,却半晌也没有感觉到后颈发疼。睁眼一看,却见先前还气焰嚣张的黑衣人都退到离马车一仗远的地方,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迈出一步。

        她奇怪,看着倒在地上的为首之人,她更是整个人都愣住。那人不知何时,竟已断了一条臂膀,此刻正用另一只手捂着那鲜血淋漓的断手倒在地上哀嚎着。

        “哟,你们大禹还真是有趣,就这么对待你们的公主?”这时,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正见芝何站在马车顶上,正一脸兴致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

        “你怎么?”她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怎么来了?

        “谁叫山主带你走了还没回来,我太无聊,随便晃悠就晃悠到这儿来啦,还好遇上我,否则,这几个乌泱子还不知道对你做什么,”说着,他朝四周看了看,“那没教养的丫头呢?”

        没教养的丫头?她嘴角一抽,“阿却去云雀楼了。”

        “云雀楼?什么鬼地方,哎算了不管了,你说吧,这几个东西你准备怎么处置,活埋还是分尸,你选,”芝何一脸的大言不惭,似乎这些人在他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

        一群人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发白。就见其中一人朝着众人比了个手势,接着,所有人都开始退散而去。

        芝何奇怪,正要去追,却被她扯住,“行了,这些人不过是受人之命,方才那人说此刻不会要我命,应该是想把我带去什么地方。如今你就算追去了,找不到幕后之人,也无济于事,”说完,她看向一旁已经吓得脸色发青的禁军,“之前应该有人吩咐你带我去什么地方吧?”

        那禁军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恍恍惚惚地点头道,“回······回公主,统领大人交待了,说要带您去南禅寺。”

        南禅寺?她喃喃。南山南禅寺据说有位高僧,从来不问世事,以前听父皇提起过,父皇小时候曾与那位高僧有过一面之缘,而后再也未曾见过。不过,那高僧似乎同她祖父交情颇深,听父皇说,祖父能得帝位,便与那高僧有关。

        看她一脸的沉思,芝何有些不耐烦,“什么南禅寺,你要去那儿?”

        她这才抬头看向他,“你家山主在溪山,你不要去找他?”

        闻此,芝何脸色顿时欣喜不少,“当然要,我这就去,”说着,就要跳下马车,却又突然顿住看向她,“溪山在哪儿?”

        她笑了笑,“你先陪我去云雀楼,而后我会让人带你去,如何?”

        她也是担心万一那群人并未走远,还留有人监视她,如今畏惧芝何,那些人不敢靠近,但若是芝何离开,那群人再来,到时她还未赶去云雀楼,恐怕就真得被人绑了去。为了万无一失,她只得先诱住芝何,让芝何送她到云雀楼,再做打算。

        芝何似乎毫无察觉,立刻便点头,“行啊,”说着,便纵身一跃,跳进马车坐下,“走吧。”

        她看着芝何一脸的天真无邪,心里有些发笑,但还是佯装淡然,“方才多谢你了。”

        一听这话,芝何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无碍,山主从前便教诲过我们,这九州苍生皆是灵,能帮则帮,不到万不得已,就算对待恶人,也不能轻易取其性命。”

        她一挑眉,“是吗?那你为何说要将那些人活埋分尸?”

        芝何轻轻一咳,“吓唬人而已,否则他们怎么会走。”

        她笑了笑,随即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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