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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禅位


还来不及细想,便觉身子一重,脚下又触到了地面。

        此刻眼前依旧迷雾重重,让她分不清南北。刚站稳,就听耳旁道,“这里便是溪山?”

        她一愣,忽觉眼前雾气散开,身处之地骤然现于眼前。他们,竟已经到了溪山顶上了?她还在诧异着,就见那山主上前一步走到她跟前,“这里是溪山?”

        她痴痴点头,随即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不是说要我带路?”

        他睨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山下看去,半晌,才道,“你的灵识是朝着这边。”

        灵识?她眉头一皱,仙家的东西都这么难懂?

        看她不甚懂,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每个人都有意识,意识之中会有一缕魂魄自身的感知,这便是灵识。”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还用得着要我带路?你跟着我的灵识来这儿不久好了。”

        “在皇宫时,你并没有去往这里的灵识,方位这种东西,需得亲自前来,方可辨别,”说完,他便不再理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

        她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溪山四周本就没什么可看,既无鸟兽,也无奇珍,更无寺庙楼宇,所以来此的人也甚少。这样一看,自己平时还真是个喜欢僻静的性子。

        这时,一直被裹在怀里的绿球探出了头,一看到了溪山,便立刻从她怀里蹿了出来,蹦跶着去吃树叶了。

        她有些无奈地看着绿球那样,就他如今这模样,真难看出之前他遭了大难。

        这时,他忽然回头道,“那日你捡到浴木之时,可曾发觉这周围有何异样?”

        她一愣,“浴木?”

        他瞥了眼已然上树的浴木,道,“他本名的浴木,乃是······”说着,他忽然顿了顿,继续道,“乃是这世间罕见异兽。”

        闻此,她整个人颇为震惊。原以为绿球不过只是长相奇特罢了,却没想居然是异兽。想着,她立刻深思起来。若说那日有什么奇特的景象,倒还真没有。不过,那日她来溪山时,本不觉异样,而绿球的出现,更像是凭空骤现的。

        那时已经傍晚,她忙着回宫,也未曾理会突然出现的他,只当是否是来自其他山上的野兽。谁知,这小东西就像是决心跟定她了一眼,她往山下走,这小东西也往山下走。她途中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

        一开始她本觉得厌烦,正想回头将他抱起来丢到一旁,却在回头的一瞬间,触及他清澈的眼睛。

        或许有些东西真就这么奇妙,就因了他的眼神,她当即便决定将他带回宫,自此,他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那时不知他到底是什么野兽,看他浑身绿毛,便随便给他取了个名字。想着,她回头朝绿球看去,“原来你叫浴木啊。”

        攀在树上吃得正欢的绿球一听,停下动作,直直朝她看来,眼中竟透出奇异的光芒。

        见他如此,她笑道,“果然,这个名字好听许多,难怪当初我为你起名时,你如此抗拒。”说完,她忽然回头对山主道,“还不知山主名讳,不知能否相告?”

        他一愣,眼帘微垂,“你不必知晓。”

        她有些失望,笑了笑,“也是,如今山主既已答应收我为徒,我便该已师父相称。”

        “不必,”他又道。

        这回她有些不明白了,虽说自己之前的确对他不屑,说实话,也的确将他同江湖郎中相比较,觉得他不配父皇如此礼遇。可是,如今她心里真真切切地将他当作仙人,也对他有了钦佩之心。反倒是他,如今还端起架子来。

        难怪都说仙人难相与,如今看来,就这么一个半仙之人待人都是如此态度,遑论那天上的真仙了。

        看她神色有些不耐,他道,“答应收你为徒不过是口头之话,你心里也清楚,你们大禹不过是想借由我九天山的名义收留你,让你能得一方庇护。至于入门——”他忽然勾起唇角,语气也变得讽刺,“若什么人都想入九天山,那我这里岂不成了收容之所。”

        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禹国力的确是就九州最弱,但也不至让人如此看不起。想着,她颇为恼怒转身将绿球抱了下来,对着绿球道,“就算你是异兽,既然你愿意跟着我,你就该摒弃从前的一切,安心做我的绿球,”说完,便转身朝山下而去。

        他并未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

        半晌,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黑如玄墨的珠子,眼神有些迷惘起来。救活浴木之时,他分明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方才她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却是有反应的。既然已经肯定他就是血冥兽,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若说不想旁人知晓,可他醒来之时,他分明已经布了结界,外人是丝毫也察觉不到他们在房中所说之话的。

        那时候,他又为何不认他。他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从溪山一路下来,她抱着绿球一直走到市集,租了辆马车,便立刻往皇宫赶去。外人从未见过她,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今日她又没有乔装,那租车的掌柜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些烦。

        一路上,马车夫也一直絮絮叨叨,不是问她家住何处,就是问她是否婚配。直到她说她要去皇宫之后,那车夫才闭了嘴。

        普天之下,还是天家的威严最能慑人。想必那车夫定然以为她不过是哪家小姐,想着就算调戏一番也无所谓,毕竟今日她只身一人。若不是说要去皇宫,让那车夫以为她同宫里有关系,她这一路上也定然要被烦死了。

        到了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她让车夫停下,抱着绿球下了车,付了车钱,这才往宫内去了。

        回到君鹤宫,她本想好好休息,刚在榻上躺下,就见阿却匆忙跑来,说父皇要见她。她一愣,立刻起身。

        到了金殿门口,便瞧见音罗也在,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站在门口,神色恭顺的模样,更像是做错了什么被罚于此。

        她有些奇怪,带了阿却上了台阶,待近到殿门,这才道,“姐姐,怎么不进去?”

        音罗看着她,叹了口气,“父皇颇为恼怒,如今在殿里砸东西呢,我怎么劝都无用。方才他遣了人去君鹤宫找你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闻此,她眉头一皱,砸东西?父皇历来脾气好,到底是何事,让他如此震怒?想着,她道,“我先去看看吧,”说完,便入了殿。

        果然,一进门,眼前便掠过一只白瓷瓶,在她眼前也是一闪而过,接着便在她身旁不远处炸裂开来。

        她朝着扔出瓷瓶的方向看去,之间父皇像是发疯一般,不顾一旁母后阻拦,死命将殿中放置的所有摆设往地上砸去。

        来不及细想,她扭头让阿却抱着绿球退到一旁,便立刻上前,伸手将父皇手中正要砸下的东西挡住,“父皇,您这是为何?”

        祁帝抬眼一见她,心神才稳住几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旁皇后赶紧将他手中的东西取下,吩咐一旁宫人拿去放好,这才扶着他坐下。

        “母后?父皇他······”她跟着一并扶着父皇,待他在椅上坐好,这才开口问道。

        皇后眉头紧锁,看了眼此刻显得颓然无比的祁帝,又看向她,“你父皇先前去见了云亲王。”

        “王叔?”她有些不解,“王叔怎么了吗?”

        皇后摇摇头,“你王叔他·····”

        话还未说完,就见祁帝整个人像是崩溃般哀嚎一声,顿时伸手抓住她的手,道,“阿南,你必须尽快离开大禹。”

        她一愣,“父皇,这是为何?”

        祁帝忽然笑了,“我原以为,我不过昏君一个,能将大禹撑到如今已算最好。千般万般的防范,却忘记身边人,却让身边最信任之人有机可乘。”

        听到此,她也是整个人都僵住。云亲王是父皇的亲弟弟,从前父皇继承皇位时,便有过一场夺嫡之争,那时父皇因为百姓的推崇倍受先帝喜爱,云亲王不甘心,于是起兵逼宫谋反,打算篡位夺主。

        可那时候先帝已然拟好诏书,就在自己咽气的那一刻,便已然派了大臣诏告天下,宣布父皇继承皇位。

        而后云亲王落败,父皇念其同为先帝所出,便给了他封地,让他成了衣食无忧的亲王。

        五年前,云亲王不安自己闲散,上谏父皇,说自己要来帝都谋得一职。父皇也是念着手足之情,怕云亲王若未能入朝从而郁郁寡欢,便应允了他。

        这五年内,倒也相安无事。父皇让他做了户部尚书,也从未在朝中压制过他。只是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云亲王又是做了什么,竟让父皇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难道······

        她还未问出口,便听母后道,“你王叔他,想要这个皇位。”

        话落,祁帝声音悲怆,“如今他勾结敌国,早已谋得兵力。今日他见我,是让我拟禅位诏书,若我不应,三日后,大军便会兵临城外,到时,恐怕百姓皆会葬于这权位之争下。”

        她整个人都僵住,顿时哑然。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细听的音罗也登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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