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急如焚
此时的苏芳城被笼罩在一层焦灼的气氛中。
“你说什么！十几名先锋全部中了麒麟的埋伏，下落不明？”听得噩耗，历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苏芳王还是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颤，“所以你的意思是，突袭彻底失败了么。”
燕宣点点头，没有再多言。
上官绛重重叹了口气，用手揉着额头：想自己与戎苑二人前几日好不容易才突破麒麟包围杀回苏芳城，本以为苏芳王归位，就可以力挽狂澜，没想到精心筹划的第一次奇袭就吃了败仗，损失惨重。
“十几人的队伍，最后竟连一人也没有回来？”一旁的闻人紫觉得不可思议，“自麒麟挑衅滋事以来，我们一直处于下风，以往屡试不爽的战术一下子变得毫无价值……莫不是麒麟来了什么厉害角色？”
“这……末将不知。”
闻人紫挑眉，露出难得的严肃表情，“你身为我军副将，介入战事也有好几日了，怎还一问三不知！戎苑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其实，闻人紫算不上是个火爆脾气的女人。在无法行走的这些年里，她的性子越来越淡，鲜有大声呵斥部下的时候，可今日或是因为战事之故，竟对燕宣斥责起来。
燕宣喉头动了一动，竟是单膝跪下，双手一拱，“请王上、闻人大人恕罪，末将这几日……这几日都未有与麒麟将帅交战，询问战事也得不到可靠情报。”
“那你这几日在军中都做些什么？”
“督促天界兵将清理战场，捡拾箭矢，清洗战马。”燕宣声音更低。
上官绛微微皱眉，心想是燕宣作为战俘时投降天界，此举怕是叫苏芳城兵将不服，这才一时间未能担当重任，不由宽慰道，“那你怎么不和戎苑说说？由他出面解释，魔域族人定会……”
“是霁威将军做的安排。”
上官绛掌心落在桌案上，咬牙吐出二字：胡闹。
“怎么，你效力凌玄帝君一事，戎苑他还在耿耿于怀么？都什么时候了，耍这种性子！”闻人紫冷笑了一声，“不行，我得去找他说个明白！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冲锋没有燕宣是根本不行的，闹什么别扭……”
阿紫，你去忙旁的罢。上官绛唤住她，缓缓从座椅上起身，紧了紧披风。
“我亲自去找他谈谈。”
眼下的局面，是苏芳城仍旧被麒麟军马所包围。本以为就着前些天杀出的那条“血路”就能破开重围，占据上风，可事实上到底是上官绛想的太乐观了。所幸已经有部分人马夺了麒麟围城时所驻扎的营帐，一时间进出城池还算自由，也不必担忧重要的水源会被切断。
此番突袭不利，本在后方督战的霁威将军带着一小队人马退回到城中休整。
苏芳王寝殿设中有霁威将军往来居住的房间。
上官绛推门进去的时候，戎苑正在给自己背部的伤口上药。未着上衣，男子健硕的身体上遍布着长长短短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还有几道皮肉翻卷，惨惨往外渗着鲜血，应是新伤。染血的绷带随意堆放在桌案上，还有开着口的金创药。
看见她的到来，戎苑稍显尴尬。
上官绛却是大大方方走近，撇望一眼男子身上的伤口，疑惑道，“这次突袭，你不是未有打先锋么，怎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听得兄弟们中埋伏的消息，想去救回一两人，只可惜……”他摇摇头，没有说完。
“辛苦你了。”
上官绛拿起药瓶，指尖蘸了少许粉末，示意男子背过身去，要替他上药。兴许是不大愿意将自己狼狈一面曝露在珍视之人眼前，戎苑扬手拿起单衣欲披上身，上官绛狠狠按了他的双肩，命令他安分坐在桌边，由她上药，包扎。
戎苑想起几日前在树林之中，她那般抗拒他，愈发不解今日上官绛为何又来对他示好。
兴许这女人只当这是随意之举，又是自己多心了罢？想到这，戎苑不由自嘲般轻哼一声。
上官绛垂着目，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打破满屋的沉寂，“为何失败？”
“事先也有侦查过行军路线，并无麒麟军马埋伏，不想突袭一事走漏了风声……”
“苏芳城兵将素来行事小心，训练有素，鲜有‘走漏风声’这种情况出现。”似乎是很不满戎苑给出的解释，上官绛声音冰冷继续追问，无形间产生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你也说了，事先有过探查，就算麒麟调兵再神，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部署好那么多兵马埋伏在沿途吧？”
“你的意思是，此次负责探路的将士撒了谎？”戎苑盯着她，“你知道的，我绝不会随便安排人去做这么重要的事。”
“也不一定，毕竟消息传到你这儿，还要经过好几个重要角色呢。”上官绛回望戎苑，微微勾起唇角，“消息传到我那儿经过的人就更多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霁威将军可要好好查一查，以免节外生枝。”
上药结束。戎苑开始着衣。
“此番失利，军心涣散，若要我此刻大动干戈去查与麒麟勾结之人，怕是不妥。”他直言，“况且，是不是存有这么一个人，你也不能确定不是吗？”
“怎么不妥了？”上官绛重重拍了桌案，“万一战事上再有闪失，可怎么是好！”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咱们不过是才输了一场，苏芳王就已经坐不住了吗？这可不像你上官绛的风格。”戎苑为自己满了杯茶，一口一口缓缓压着，“怎么，你急着结束战争，是担心凌玄帝君安危所以想早些回去天界吗？”
本想从戎苑这里找出点破绽，不想却将自己逼进被动位置，上官绛紧紧攥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我只是不想再看苏芳族人受战争之苦了。”
“那便慢慢来，急不得一时——苏芳族人经得住这点风浪。”
上官绛被驳到无言，只得换了话题，“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重新规整军队，挑选出一支精兵再次突袭，毕竟只有掌握主动权才能打赢这场仗。”戎苑沉了声音，“顺便依照你的意思，暗中调查军中是否有人存二心。”
上官绛有些神游，在戎苑咳嗽数声后才回神。她的脸色有些白得不自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他关切。
“没什么。”苏芳王歉意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苏芳城没有你果然不行。”
“如果苏芳王能这么想，那可真是臣的荣幸了。”
戎苑刻意咬重了那个“臣”字的音，心里是有酸楚的，也是有不甘的。可这份酸楚，这份不甘，永远无法传达到那个女人的心里去；即使传达到，她也会装作不明白，也会故意去无视，甚至冷漠地拒绝……毕竟，现在的苏芳王，被凌玄帝君深深吸引着。
并没有计较戎苑“略有不敬”的态度，上官绛将话题引向燕宣，“你若是觉得□□乏力的话，不妨让燕宣多带带兵。那时燕宣臣服天界也是假意逢迎，之后又委曲求全护我良多，你莫再怪罪他了。你我心里都清楚，他早可以独当一面，切莫让城中流言毁了一棵好苗子。”
“燕宣？呵，他作为战俘投降天界是何动机我不清楚，可此番见面，他的心向着谁……我这个做师父的，倒是看得明白。”戎苑摇摇头，一番话说的含糊，“重不重用他，怎么重用他，我还要斟酌斟酌。”
上官绛细细咂摸着他的话，心中纷乱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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