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关于游戏引擎
临下班的时候，关于总监性向的流言蜚语已经壮大到了全民乱讲的地步，在我准备去喊总监下班记得去我家吃饭的时候，还有几个公司的年轻女生特地拉住我，对我神秘的说：“翰哥，戴总可从下午进了总监办公室之后，就一直没出来过。他们……他俩不是平日里吵得很凶么，难道他们是……他们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
我傻眼的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心说不愧是广告公司，里面职员想象力一个比一个发散，我装作一副讳莫如是的样子示意眼前的小妞不要多言，然后冲她们点了点头道：“待我进去打探打探，你们且等我的好消息吧。”
几个姑娘脸上的兴奋表情难以言喻，有两个平日里比较要好的几乎都忍不住互相拉起手在原地转起圈圈来，我示意她们要冷静，要沉着，要等我的好消息，然后才敲起了总监的办公室大门。
推门进去，戴总和总监面对面的趴在那个颇大气的红木办公桌前，这么看起来，还真有些浪漫的感觉。你还别说，说不定门外的几个同事说的事也不是全然不靠谱。
那个三十二寸的大显示屏被掰成了一个竖向的角度，这两个人趴在桌子上却没有面对面，而是不约而同的歪着头看着显示屏，显示屏上面只有一个黑底的界面，界面里面不停的有英文代码跑啊跳啊的。
“总监。”我打了声招呼：“戴总也在呐。”
“小叶啊，又来偷你们总监的零食吃了么？”戴总一脸坏笑的转过头来：“年轻人，你这样一片苦心的帮你们总监减肥，这货有没有给你加工资啊。”
“少说些不着调的，老子需要减肥么！”巴德总监一脸不服的拍了拍桌子，对戴总喝道。
“你洗澡看得到鸡鸡么。”戴总瞥了一眼总监那大腹便便的肚子问道。
“你天天坐着写代码，前列腺早支撑不住了吧。”总监也完全不堪示弱。
我在一旁听着，再联想到今天一个白天公司里的流言四起，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你生殖器短小！”
“你前列腺无力！”
“二位老大！”眼看局面就要发展到更加不堪入耳的地步，我连忙出言打住二人的话头：“容我先把事情禀报完了您二位再唇枪舌战行么。”
“你说。”巴德总监瞪着戴总，也不抬头，嘴里恶狠狠的道。
“那个，小许他们知道了江凛入职的事儿，非闹着要到我家再热闹一顿，江凛叮嘱说务必请到您也一块儿去，说表达一下借了总监宝贝的谢意。”
“江凛这姑娘就是懂事。”总监喜笑颜开的点点头：“那个前些天吃的一道东坡肉，我今天还想着呢，记得跟江凛说一下，不麻烦的话顺手做上哈。”
“没问题。”我转头看向戴总道：“戴总，您要没事的话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些，江凛做饭……就是您今天面试的姑娘，做饭可好吃了。”
戴总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还是不去了。”
“你这个老吃货，怎么会放过吃白饭的机会？”总监好奇的向戴总打趣问道。
“你不懂，今天面试的时候，那叫一个惊险，我差点没被这丫头给比的一败涂地。”
“啊对了，我正想问一下您今天面试江凛的事儿呢，传说中对人才有着地狱一般的要求规格的戴总，怎么才初试就把人家留下了。”正好戴总提到这个，我就顺藤摸瓜的询问了起来。
“你可不知道，这丫头不显山不见水的，来面试也没带个自己的作品，就借用了我的随身电脑，随便开了个虚拟引擎，没一会就做了一个完善更新报告。这还不打紧，我打开公司的NAS，里面一堆我那帮猴小子们做的乱七八糟的软件，你也知道我手底下这帮人要学历有学历，要脑袋有脑袋，智商高的都快不正常了，可是不管抽调哪一个人的作品，这姑娘都能分分钟做一个更好的1.0版本。”戴总似乎有些心有余悸的指了指旁边的显示屏：“就这个你们总监在深网买到的偏门引擎，她拿上来没有半个小时，就给人家搞了个化繁为简的更新包。”
“这算很厉害么？”我完全不懂这个，听的也是个云里雾里，只是巴德总监脸上的神情却明显很是赞叹。
“厉害？”戴总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吧，如果让这姑娘做《仙剑六》的产品优化，游戏前期销量必然会提升一倍，别的不说，但是经过她的手的仙剑，是——绝！对！不！会！卡！的！”
直到提前回家和她一起去逛菜市场，我还是在不停琢磨着戴总的话，眼前这个或许能让仙剑六都不会卡的姑娘，该说她神奇好呢，还是说她深藏不漏好。
“你到底认出来想吃的菜的模样了么？”她挎着在家里翻出来的一个老旧的购物袋，指着两旁的菜贩问我。
我猛然从仙六不会卡的美好世界里回神，却发现那些绿色的青菜真的是都长的一个模样，叶子是叶子，梗是梗，换句话就是它们认识我，我却一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就是那种叶子长条形，火锅里常放进去的，绿色的菜啊！”我眼花缭乱的看着众多蔬菜，瞬间有种被淹没到绿色漩涡里的感觉。
茫然……你让一个什么菜都不认识的人去买菜，就是这两个字。
“菜不都是绿色的么……”她无奈的看着我说。
“萝卜可是红色的。”我洋洋自得的反驳道，看来我还是认识几样青菜的。
“白萝卜就是绿色的。”她再次无奈的摇摇头道。
“白萝卜明明是白色的，而且泡菜里的白萝卜也是红色的。”
“那是辣椒染的……”
走了半个菜市场她终于放弃：“眼看天就要黑了，估计总监他们也该到家里了，我看让你选青菜这个计划是完全行不通了，这样吧，你把想吃的菜名告诉我，什么鱼香肉丝之类的，你说出来我就能找到材料做。”
她挎着那个老旧的购物袋，但是看起来却比什么大牌新货的包款都要好看，我极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让她知道我其实也不完全是生活白痴，于是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我终于胸有成竹的开口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要找的那种菜叫做火锅菜！”
“火锅菜你个大头鬼啊！报菜名！菜名！”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跟在她旁边的人是不是最后付钱的老板，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里，一个崩溃的女人忽然猛地将胳膊上挎着的购物袋扔到地下，跺着脚猛烈的踩着地下的购物袋然后大声的冲一个生活白痴怒吼道：“老娘要菜名！菜名！”
我心中的短发绫波丽瞬间破功，眨眼间变成了野蛮到不行的明日香，这个在菜市场崩溃跺脚的女人就好像在一瞬间忽然扯下了自己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没有了圆滑没有了事故，没有平日里温柔贤惠的贴心，有的只是一个有些刁蛮的小女孩在被逼到疯掉时再也忍不住大发脾气的样子。
是我太贱了么，我竟然觉得这样的她更让我舒服一些。
跺了半天购物袋，我在一旁也不知是在傻眼不敢动，还是在默默的欣赏她发脾气的样子，只是在她怒吼了半天后，忽然发现我一直看着她动也不敢动，她跟我对看了一眼后，脸色一红，我却首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此刻的我，就像猪八戒看着高小姐一样，也说不来是憨是傻，她见我憨笑了两声，接着便再也忍不住，跟着我一起捂住肚子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极了一种发泄。
我说不来，但是我总觉得这姑娘心里头一定有事儿，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但是直觉告诉我，在那个跟谁都好来好去的面具下面，一定有一张防御颇深的脸庞。
“走了走了，别人都觉得咱俩是傻子呢。”她默默的将购物袋拾起来，拍了拍土再次挎在自己胳膊上，或许是刚才扯的太用力了吧，在挎上购物袋的时候，她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皱。
“我拎着吧。”就像那天抢着刷碗的时候一样，我也几乎是下意识一样，伸手便将购物袋拿了过来。
购物袋展开，一朵嫣红的牡丹绽放在沾染了灰尘的袋子上，我赶忙将购物袋翻了个面，却发现另一面印着一朵更扎眼的黄色菊花。
我姥姥的品位还真是有够热情奔放的。
不过她买东西倒也迅速，在没有我添乱后，几乎是三两下之间，掏钱、拿菜、装进购物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她趾高气昂的在前面走着，我屁颠屁颠的在后边挎着个无比娘炮的购物袋默默跟着。
裤袋里，还装着买菜找来的一把零钱。
夕阳西下，我们两个人背着夕阳，往家里走去，路边的街灯在视线将要模糊的时候飞快的亮起，抬眼望去，只看到车水马龙的街上，两排街灯连成了一条指引着人们回家的光路。
她回头看了看我，确定我还没有迷路。
她可能看到了我背后的一片夕阳，夕阳映在她的脸上，我却看到了一张最让人温暖的脸庞。
街灯在她的背后绽放，光晕弥漫，就好像次元之壁在她的不远处被打破，而她，就像从那个理想世界里走来的女神一样。
迎着晚霞，背着灯光。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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