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标题被我吃了
苏锦瑟坐下之后，暗自撇了眼墨珩，此刻他正低垂着眉眼望着手中杯子，端端是那番清冷雅致的姿态就让人不禁侧目，浅紫色的便服，袖子和领口边缘又穿插着金丝红线，袖口处又是祥云二三，此刻竟给她一种远古神祗之感，悠远而又疏离。
苏锦瑟忽的有些闷闷，偏头不再看他，转而注意到楼下众人议论得正欢，兴致盎然的侧耳倾听。
“要我说啊，这瑞王与苏家小女倒确实算得上是佳配。”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立刻起众人不同的反应。
“胡说八道！”不知是哪个角落疙瘩里的一个秀才愤然出声，“瑞王是何等人物，少年便战功赫赫，守而能退苍傲，战而能败凤吟，遇西云而能以上宾相待，余威便能捍天启四方小国，且不说此等战绩，且瑞王他武尚如此，文法亦曾让我等求学书生自愧不如，为人又是清俊无双可谓天下无人能及，而那国公世子抛弃之女，何德何能，能嫁的此等云端之人！”
这些话说得可谓是抑扬顿挫，激荡情怀，若不是见他是个有家室之人，众人还真会以为他是个短袖了。
至少苏锦瑟会这么想，她撑着下巴，兴趣盎然的听着。
这番话，倒是引发了许多大男子主义的人的认同，确实，高雅如神端人物，先是被负心女狠心辜负，如今又要迎娶心中放着他人的苏锦瑟，倒还真有些人替他感到不值。
但总归是有那么些人持不同意见的，当下站出来的却是一世家子弟，“公子这话就太过偏激了，神祗又如何，神祗亦是有七情六欲的，除非是那种冷漠无情之神，单从二人双双被负一事上看，他们虽不时沦为众人可怜的对象，但另一方面却能看出，无论是瑞王或是苏氏女，皆是至纯至性之人。”
他顿了顿，从容一笑，“且不说这些，苏氏女我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此时正是女子品性外貌转变之期，而我瞧着那苏氏女尚未长开便已有倾城之资，容貌上倒也能配瑞王，况近年也潜心研读四书五经，恪守礼仪，想必才情也是一等一的，若我说，此等女子，却也能配得上瑞王，总比当年那等负心女好多了罢。”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这几日因苏氏女被辜负，众人只是纯粹讨论此事，倒确实忽略了近几年她越发出尘的容貌与品性了，今日被人这么一提，倒还真觉得两人确实实属佳侣了，又纷纷有些期待。
“依我看呐，瑞王和苏氏女的婚姻还真是天作之合呢，两人成婚，棒打薄情世子，脚踢负心妃子，然后从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估计是看多了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这位说的，却是引得众人轰然大笑。
这时，角落里幽幽传来另一道声音，“可还记得大芸湖畔的柳若芸吗？”
众人又是一抖，一瞬间沉寂下来。
怎能不记得，想当初，柳家小姐柳若芸就是在那儿出了名呢，一些在场的人想到当时的场景，皆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那柳家小姐也是个性子烈的，且向来厌恶那些天性顽劣之人，又极其护短，但也只护女子，对的，没错，她的人生准则便是维护天下女子权益，哪里有可怜女，哪里就有她！
搁现代的话，那是极有可能成为妇联主席的，苏锦瑟左手撑着下巴撑麻了，转而又换了右手继续听着下方的八卦。
且说有一次，我们的柳小姐刚准备出门，就遇见一女子哭啼，询问过后方知有一薄情书生，撇下伴他多年的糟糠之妻，竟与商贾之女暗有来往，行迹实为恶劣，柳小姐哪里能让女同胞受苦，立刻劝慰那女子先行归家，此事由她处理。
待人走后，立刻带着丫鬟众人来到那负心汉经常约商贾之女的地方，那地方，正是先前被提及的大芸湖畔…
看到那人，柳小姐直接上前询问是不是叫付旬，见着那人不明所以的点头后，立刻美目一瞪，上前一耳刮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怒骂，那付公子当场脸上青红交错，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一个读书人，还被她用经书史文来教训，那般厉声苛责，口齿伶俐，又骂的毫不留情，连路人都有些被吓到，只摸了摸自个儿的胸口，还好还好，自己没惹上这等女子。训到最后还被她不阴不阳的刺道“付公子，不知你这付是富裕的富还是负心汉的负，还望付公子不要丢了读书人该有的品质才是。”
幸而那付公子全然不是狼心狗肺之辈，被柳小姐这么一骂倒还真的忏悔起了，立刻回去负荆请罪了。
从而，柳小姐一战成名，而她未来的相公翰王，自己本身就性子急，这天雷地火的，今后翰王府可能要不得安宁咯。
众人心有戚戚，这算是对不欢喜的冤家吧，究竟是就近看戏还是选择远离避免殃及池鱼，这还真是个问题。
苏锦瑟偏头看着自家哥哥，下面众人不知何时又开始八卦起了她和瑞王，略挑了挑眉，看着坐在哥哥旁的瑞王，颦眉思索着。
皇上为何会赐婚于他们俩？按理说她和这瑞王可谓是素不相识，且京中朝臣子女多得是，她爹爹也不算什么重臣，若说翰王的婚约她还能知晓许是皇上想要找个人稍稍压制住翰王那暴脾气，可是她和瑞王，还真想不出是何原因。
难道说还真如众人所想的那般，这是情伤配情伤，痴男怨女的佳配典范？或者是皇帝纯粹只是在坑自家儿子？可是这可是王妃之位，这等重要之事，他还真就这么坑自家儿子？
说不准，皇帝他或许…就是这么坑……
却不知，她这般沉思，眼睛却是溜溜的盯着瑞王不曾移动半分。
这等注视，瑞王几人自然感受到了，皆看向苏锦瑟，苏绍辰真真替这妹妹心焦，哪有女子这般看着人的，还是个男子，纵使有婚约也不能如此…直视，妹妹可真是，让人糟心。
言舒心底却是更加沉闷，似乎有什么压在胸口，让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一旁的墨岑从一开始就默默关注她许久了，朝着自家三哥挤眉。
被盯着的墨珩倒是依旧那般从容，略带些许笑意道：“苏小姐坐过来罢，说了这么久倒是忘了此时正是正午。”随后对身边随从吩咐上菜。
苏锦瑟被他打断思绪，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但确实有些饿了，起身便朝哥哥走去。
那边的菜效率极高的呈了上来，苏绍辰本想说与王爷同餐有所不妥，却见妹妹已然端起饭碗了，心底无奈叹息。
桌上极为安静，但也不会觉得尴尬，食不言寝不语嘛，苏锦瑟默默的想着，又默默的把不小心带到饭里的萝卜丁和青椒挑出去，悄悄撇了眼苏绍辰，嗯，没被发现，继续挑。
一旁的瑞王倒是挑了挑眉，未来王妃有些挑食呢。
苏锦瑟就这样安全的用完饭，暗自舒了一口气，要知道，平常在家里，她家哥哥可是每餐都逼她吃那些味道奇怪的东西呢，且大有不吃完不下桌的趋势，如今好不容易能躲过一次，自然是开心的。
待几人陆续吃完后，苏绍辰有些想走了，恰逢自家下人前来禀告，说是翰林院那边有什么急事，需要他过去，这会儿倒是能离开，可是妹妹又不方便带去。
苏绍辰如今是翰林院修编，虽不是什么高官重臣，不过这也只是个跳脚板而已，但在其职，司其事，他还是很看重的，可若是这时他去了，妹妹一人回去似有不好，他今日出来又没带什么人，如今虽是青天白日，但总归有些担忧。
仿看出他的顾虑，墨岑却是悠然道：“既然院中有事，苏公子你便去吧，苏小姐就由我和三哥派人护送回去。”
苏绍辰有些为难，看了眼自家妹妹，苏锦瑟会意，道“哥哥你放心去吧，妹妹一个大活人走丢不成。”
最后苏绍辰还是去了翰林院。
言舒在苏绍辰离开后便也离开了，走时看了眼苏锦瑟，这个伴了自己四年之久的女子，已然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
苏锦瑟当然没把他放在心上，喜欢他的人又不是现在的她，刚想说话就被墨岑打断，“三哥，我这会儿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见人都走光了，墨珩起身对下人吩咐了什么，苏锦瑟没听清，但也只能等他事情吩咐完再来派人送她回去，等他吩咐完之后就对她道“苏小姐，我们这便走吧。”
跟着墨珩，苏锦瑟刚出门口，就看见一辆较为精致的马车，一丫鬟打扮的上前，福了福身，“小姐，奴婢扶您上去吧。”
苏锦瑟就着那丫鬟的手进了马车，刚坐定，就看见墨珩随后也跟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有些诧异，随后又无所谓的看向别处。
可能是今天走得有些久，马车悠悠，一晃一晃得她困意浓浓，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墨珩看着她小鸡啄米般，眉眼间染上些许笑意，轻轻地移过去半护着她，闻到一阵淡淡兰香，苏锦瑟把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若是此时有人看见定会大吃一惊的，清冷如瑞王，即便当年和上官惜再如何亲密，却也不曾接触过，更何况这般拥抱。
看着怀中已然入睡的某人，墨珩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会对一个仅仅相识不到一天的女子这般，又想她将是自己未来王妃，或许自己才会如此，转而又到前些日子她和镇国公世子的事情，笑意渐淡。
马车停在尚书府时，苏锦瑟还未醒来，墨珩直接抱着她出了马车，老远看见瑞王府马车的苏家下人早早就禀告了自家老爷，苏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瑞王抱着他闺女闲适走来，简直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却见墨珩对他点了点头，淡然道“苏公子尚有事在身，不得将苏小姐托付于本王护送她回来。”看见苏志担忧的眼神，解释道“苏小姐此刻已经熟睡，是以本王便擅自抱她下来。”
苏志立即道谢，便见他直接抱着人入府，让一下人引他去苏锦瑟的院子，那般模样，就像这儿就是他家一般，苏志傻愣愣的跟着墨珩一同进入，知道墨珩把人轻巧放下后，这才想起招待瑞王。
墨珩淡声拒绝，“本王尚有事在身，”替苏锦瑟捏了捏被角，这才转身离开，只余房中幽幽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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