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歌大赛
她本单纯,是镇上最美采茶女。
他本尔雅,是北方而来穷书生。
石桥相遇相知,本以为会是一生白头,却难料,她成河中枯骨,他在人间逍遥。
得一张人皮,裹一身红裳,沦落风尘,成为最妖媚女妓。
爱钱财,任堕落,不过只欲寻他报复,得手那刻,白雪纷飞,却难料……
——引
那一天亦同今日这般美好,是她与他的初相遇。
两人相遇那天,是清晨,苍穹刚刚泛起鱼肚白,微光刚穿透云层,河面上雾气朦胧,石桥上行人匆忙。他正赶着去卖字画,凑齐老母的医药钱,她正赶着去采新茶。
原本只是擦肩过客,却被他偶尔抬眸望见了她,从此一往而情深。
犹记那日二人初相遇,她一袭粉衫,头戴箬笠,面容是江南女子应有的温婉清秀,嘴角微微上扬,许是被一旁姐妹说的笑话给逗乐了。
擦肩时,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茶香,我由此,他险些将卖字画的事儿遗忘。扭头问一直蹲坐石桥上的老者:“老人家,刚才走过的是谁家姑娘?”
老者那双布满褶皱的眸子缓缓抬起,望向她消失之处,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看打扮,应是采茶女子。”说罢,老者手指前方,葱郁山体尽是茶绿:“喏,就是那里,若是你无事,不妨去那里瞧瞧。兴许能拐回来一个美娇娘。”
老者此番话语另他面色微红,不知如何回答。
老者见此,那苍老眸子被笑意给遮盖完全:“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是外地来的吧?这可不行,就这么一点话语就能羞红脸,以后哪个姑娘敢嫁你?”
他向老人行一礼,细细介绍:“小生桥生,北方人,刚来此处不久。”
老人笑着点头,这也就不稀奇了,北方人向来不曾有他们南方人豪爽。
桥生见天色已不早,便向老人告辞。老人笑笑,对他道:“小伙子,既然来此,便要适应这里的风俗习惯,以后要学着豪放些,这样姑娘才会喜欢你。今日是难得一见的对歌大赛。你若无事,不妨去那里看看。”
桥生点头,道谢离去。
一路上,人潮涌动,路过他身侧的女子不下少数,皆是面容清秀,巧笑倩兮,但却未进他眸眼。脑海中是那个不知名姓的女子莲步迁移,笑容恬淡。
过客匆匆,时光飞逝,只是一上午的光景,他那字画摊子便剩下寥寥几卷。
收拾完手中摊子,他复上石桥,准备去给老母亲买药。
原是想着在桥上可能会同她再次相遇,到最后还是落空,只留他一人望着汹涌人群心有失落。
脑海中突然忆起清晨老者那番话语,抬眸望向不远处那座茶山。鬼使神差般错过药铺,背着书箱朝茶山行去。心中只想着,或许上苍眷顾,能让他同她遇见一次呢。
此般想着,脚下步伐不由轻快许多。
初进茶山,便闻一阵悦耳歌声传来,同北方那些词调不同,那歌词中夹杂着的是南方人豪放的性子。
听着曲调,他渐渐忘记前行路,驻足山脚,仔细聆听这别有一番滋味的曲调。
不知几场茶歌唱罢,他突然感觉脖子一沉,立刻向后望去。只见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将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上。
眉宇紧拧,桥生望着那个小伙不知如何是好,内心很是抵触小伙这般亲密。但是,终究未说出口。
想着初来乍到的,他应该同小伙寒暄几句来着,却不料,那个小伙先开了口。
小伙手臂自桥生脖颈上退下,片刻,还不等桥生反应,便用力在桥生有些削瘦的脊背上拍了那么两三下。
掌下力道,另桥生有些吃不消,身子被那小伙拍的向前挪去几步。
桥生面色一黑,转身欲离去,心中愤然小伙那些无礼举动。方要告辞,却见那小伙来回打量自己,然后频频摇头,显然很失望:“哥们,你瞧瞧你瘦得跟娘们儿似的,待会儿的怎么可能会赢?以后定要好好锻炼身体,不然可定是寻不着媳妇儿的。”
说罢,不等桥生反应,直接将桥生拎上茶山。
待桥生反应过来后,便瞧见身边一群身材健壮的小伙。并有人同刚才那个小伙一般打量着桥生,随后那人摇头,手指桥生,对他身侧那个小伙道:“阿仔,这便是你给我们寻来的帮手?这么瘦小,跟娘们儿似的,能成吗?”
那个名唤阿仔的男子训斥了几句同伴,转眸对桥生道歉,让桥生切勿放在心上。
桥生嘴角咧笑,摇头装作毫不在意,心下却早已百味杂陈。他生来削瘦是他的错?南北本就有差异,若是他长得同他们一般壮实,在他们那个小镇,铁定会被笑话。一个书生,生得那么壮实,假的吧?
谈笑间不知谁道了句已开始,随后桥生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悦耳声调:“里阿昨日吃了鱼,心情开朗呦~河鱼肥美又新鲜,个个尝了都说好。”
歌声唱罢,桥生见一小伙子面色有些红,不时明了几分。随后便听见小伙子对道:“嘿~若是你家里阿不嫌弃诶~,天天有鱼送上门诶!”
一行人被小伙子这茶歌逗得哈哈直笑,同小伙子私交甚好的男子皆摇头调笑:“平日里看你羞涩的像个娘们儿,没想到私底下也是个不老实的主儿,这么快就讨了个美娇娘。”
桥生见小伙子挠着脑瓜子嘿嘿傻笑,不由感叹南方人个性淳朴。只是桥生有些稀奇,自己怎就没随去父亲的性子?
思虑此处,桥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当真是好笑,他怎会有如此想法?
这场可真是长,不知不觉便临近傍晚,整场歌赛桥生并未参与,只是在一侧默默聆听那淳朴音调。
天边渐染红光,朵朵残云夺人眼球。血红与蔚蓝相互交融,并不显得突兀。红光撒满茶山,茶歌将近尾声。
桥生瞧着天色不免有些担忧,母亲所需药物还未抓,万一晚上那么一步,药铺关门可如何是好。
回眸望向身侧那群朴实小伙子,这么长时间过去,大伙依旧是兴致盎然。他见此,只得轻拍那位拉他上山的小伙肩膀,小声言语:“对不住,家中有事,我先走一步。”
那小伙也没说什么不好话语,热情问他用不用领他下山?
桥生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忽而有声音入耳,空灵干净,恍若山间最动听的旋律。
欲走脚步停顿,桥生回眸望向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山头。
那声音缓缓而来:“诶~今日遇见一小哥儿,面容清秀白衣衫,身子不壮气质好,不知何时再相见呦~石桥流水初相遇,便是一眼进我心,不知何时再相见呦~”
整首茶歌唱罢,一群小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如何对答。
光阴流走,半个时辰走过,整座茶山不闻歌声,寂静之中不知哪个女儿家先发出银铃般笑声,紧接着整座茶山被女子嬉笑声占领。
有个女子好生大胆,露出脑袋,夕阳下,那女子一身苗族采茶服饰,清秀恬淡,却不是桥生心中模样。
女子伸着脑袋大声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别以为赢过几首茶歌就算冠军了。当真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们女子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怎么样,对不上了吧?”
话声刚落地,桥生便见一只纤手将女子拉回茶树后,遂隐去身形。
桥生见无他何事,转身便要离去。刚迈出步伐,却被一只手给拎了回来。凭力道,应是说要送他下山的小伙。
他扭头,眸眼内很是不耐烦,不是说好,让他走的吗?
待站定,桥生方发觉,数道眸眼齐刷刷望向自己,方才那个小伙开口道:“哥们儿,这快要结束了,你既然来此,不妨帮帮我们,只要赢过她们,这次冠军便是我们的了。
帮帮我们吧,我们不想每年都输到那群弱女子身上。好歹也是爷们儿,让女人瞧不起,那多没面子……”
那小伙絮絮叨叨好长时间,说来道去怎也不脱离帮忙二字。
桥生未答,老实说,这个忙他着实不好帮,毕竟是北方人,没有他们那豪迈性子,再则,茶歌什么的,他当真不会唱。
他摇头笑道:“这个忙,我着实不敢帮,万一唱砸了,你们不还是难逃一败吗?”
那群小伙子倒也实诚,哈哈大笑:“哥们儿你尽管唱,唱砸了算是我们运道不好,我们不会埋怨你的。”
话到这份上,桥生着实推脱不过,只好点头询问怎么个唱法。
小伙来这个,直接唱便好,他们南方人没那么多规矩。
桥生思虑片刻,嘴角一抹笑意浅淡温柔,恍若忆起石桥那个姑娘:“人海汹涌遇见她,嘴角笑意轻恬淡,温婉动人真绝色,埋藏心上难忘怀。”
桥生将此轻哼出声,立即惹来一阵笑声。他望望身边小伙,不解其意。
小伙面色微红,看起来是极力忍笑的:“哥们,你不是我们这的人吧?这茶歌是要唱出来的。”
说罢,便让他用力唱出来。
桥生薄唇轻启,唱出来?怎么可能?他会不会唱先不重要,重要的是,依着北方人的性子,这唱词只有戏子同伶人才会唱的,他们这等书生,断断是不能唱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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