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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心念念


车子已经到了小区里头,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几声蝉噪声,还有小池塘里的蛙叫声。像是细雨点,轻轻地敲打着夜晚。

        “那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许长阳憋出这句话。

        “嗯。”林岳川将后备箱中的行李箱递给许长阳。

        许长阳上前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在铁门前回头看了林岳川一眼,他的车子已经发动,许长阳才有些不舍地上了楼。

        时间也不晚,不过九点,她想着她妈应该还在对着肥皂剧一把鼻涕一把泪,却不料门铃按了许久,家中仍旧没有回应。

        掏出手机,借着楼道里声控灯的灯光,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无人接听,她又拨了许母的手机,过了半晌,才接起,那边闹哄哄的,许母拉着大嗓门喊道“咋啦,啥事?”

        “你在哪里?”许长阳坐在楼梯台阶上问道。

        “我在你孙姨家里,孙姨她女儿生二胎了,我过来瞅瞅,还别说,长得真可爱,肉嘟嘟的。”许母滔滔不绝。

        孙姨是许母的中学时代的好友,后来孙姨一家搬到隔壁市去,虽然见面时间少了,彼此感情已然热络。

        “老爹也跟去了?”许长阳捏着眉心问道。

        “他,我车夫,不跟来怎行啊!”许母说得理直气壮。

        “行吧,没事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我挂了。”许长阳说道。

        许母似乎也不知许长阳此刻在家门口郁闷着,自顾自地兴奋道:“你说孙姨的外孙叫啥好呢?”

        “男孩啊?”

        “对啊,初八生的。长得可俊了!”

        “男方姓啥?”

        “姓王。”

        “叫‘王八’吧,既符合了生辰八字,又简洁易记,过耳不忘。”许长阳一边拿手扇风一边说道。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许长阳无奈,站起身来,一面刷着手机找着最近的旅馆,一面扛着行李箱下楼,因为小区是早期建的,最高不过七楼,没有电梯。她不得不一步步走下楼。

        站在楼门口,许长阳在一刹那以为她被明亮的月光亮瞎了狗眼,因为林岳川正立在车前,路灯打在他颀长的身子上,地上的影子拖得极长。

        她反身离开,往前还没走几步,林岳川已经在她身边,扣住她的手臂,她低头看着白衬衣袖口处方形的黑水晶扣子,露出了一截接卸表银白色的表带,和那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先发话:“我不是见鬼了吧?”

        “你见过会开车的鬼?”林岳川冷淡道。

        “也许鬼主人生前也会开车。”许长阳辩解。

        “呃……”她转移话题:“爸妈出远门了,我忘了带钥匙,所以想找个招待所先住下。”

        “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啦,连锁店应该还可以的。”许长阳鞋尖点地划着圈圈。

        画风突如其来的转变,此刻,许长阳正坐在林岳川公寓客厅的沙发上。房间很暗,只亮了玄关处的那盏暖黄的灯。

        落地窗前的窗帘朝两边敞开,外头的夜色溶入房间。显得偌大的房间孤寂得很。侧对着的电视机黑魆魆的,屏幕上覆盖一层暗色的光,客厅内的家具都投射在屏幕中。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只觉得时间很慢很慢,月光已经很亮了,林岳川这才从房间出来。他洗了澡,换上了家居服,白色的T恤衫,一条棉质的灰色长裤,一面拿着白毛巾擦着还滴水的短发。

        除了工作上的需要,这些年来她几乎很少同另一个男士相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更何况现在的情形,算得上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好像定身于沙发上,也许下一秒就是“干柴烈火,□□焚身”了。

        许长阳真觉得自己思想龌龊,但这夏日,泥土里的芬芳,随时随地都会长出绿芽,为什么不能发情呢?

        内心明明是躁动的母猫,外表却要端成处子。真是太为难人了。

        “我可以看电视吗……”她憋了许久,才说出口,兴许午夜场会有发情的节目。哦,她忘了,这里是和谐的中国,稍稍亲吻都是少见的。

        巴黎铁塔下浪漫的亲吻,比不过日本榻榻米上的□□。那和服后的枕头,是甜梦中的靠枕,声色里的轻喘,在我的心头荡漾。在你的臂弯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龌龊!简直就是龌龊!不能是学了日语,人也就变得鄙猥。

        林岳川没有回答,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越来越近。许长阳听着他的步伐,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那抑制不住的骚动的内心,她觉得胸腔里火热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跟打鼓似的,节奏越来越紧。高过二百五的频率,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度。

        终于,他走到沙发前,离她不过十多厘米的距离,俯下身,许长阳局限在沙发边上的一个角落,她感到林岳川还未干的短发上的水珠子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空调的风吹着,冰凉冰凉的,可胸腔的火热并未因此而降温,相反,倒像是被滚水烫着了,恨不得起了泡,挑破了,那种滋味。

        林岳川靠近许长阳,她的瞳孔微微地放大,绒绒的睫毛下,眸子里只有他的身影,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窗外的风景,只有他一个。这种神奇的感觉,许多年前没有,许多年后也没有。只有在这一刻,彼此这般近又那样远。

        极其迅速地,彼此的贴近也只有那一刹那,林岳川站起身来,将遥控器往许长阳怀中一丢,说道:“想看什么自己调。”

        哗啦——一声,玻璃心碎了一地。原来是往我身后的沙发缝里掏遥控器啊,真是白瞎了少女心。许长阳内心长叹。

        黑暗的房间让屏幕放出的彩光一闪,林岳川自顾自地在一旁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坐下,身子随意地搭在沙发得靠背上,无聊而又慵懒。

        屏幕上的节目迅速变换着,某一个地方台正播放着新版《还珠格格》,情节是这样的,老燕子在某个地方伤心落泪,而小嘴五阿哥正和喂他吃了春药的二老婆欣荣滚床单。

        果然午夜场还是有的,如此的销魂场景,黄色的幔帐,轻轻地飞扬,欣荣纤细得手,揪着摇晃的幔帐,嗯嗯呀呀,身上律动的某阿哥……

        画面太美了!简直不敢看!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困了,你慢慢看,我去洗澡!”蹭的一下,许长阳站起身子,拖鞋都还不及趿上,便要离开案发现场。

        “有换洗的衣服?”林岳川问道。

        许长阳走到玄关处,将行李箱往木地板上一拉,侧趴着身子解着密码锁,一面说道:“行李箱内有。”

        林岳川走上前,看到坐在地上整着行李箱,许长阳的行李箱内的行李,和她这人一样,混乱不堪。他看着她从箱子里掏出水果,漫画书,文件,化妆袋,还有揉成好几团的衣服,以及塞在角落里的内衣……

        他本意是来帮忙的,结果,好像有点不是时候。而许长阳似乎并未注意。

        许长阳找了件睡衣,站起身抖了抖,把衣服抖直了,对着站在一旁的林岳川有些尴尬,她说道:“走得匆忙,行李箱有些乱。”

        林岳川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沉默地绕过吧台,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直径走到书房将门掩上。

        许长阳拿了换洗的衣服,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只听屋里头,林岳川不明地说道:“进来。”

        房门拉开了一道,里面只有写字台前的光亮着,林岳川正看着对着电脑看些什么。许长阳立在门口边上,声音极小,“那个……我在哪里洗澡……”

        林岳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拉开办公椅,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房间的配套浴室,而许长阳则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我先出去,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林岳川帮她把浴室地灯光打开后问道。

        许长阳本想说卧室外的浴室也是可以洗澡的,带到房间里多尴尬啊,但还是乖乖地回应道:“没事了。”

        待许长阳洗过澡卸完妆后已经很晚了,她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只见林岳川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寥落,似乎是在等着她。

        “还没睡啊。”话一说出,才发觉自己是真傻,她在他卧室内,他如何休息。

        林岳川回过身子,眼前的许长阳卸了妆,眉目极淡,脸色苍白却干净,嘴唇不像白日里涂了唇彩那般光艳照人,脖颈细长白皙,盘着的长发落下几缕发丝。她穿着宽松的蝙蝠袖长款T恤,衣长过膝,只露出一截小腿,拖着双拖鞋,露出的脚趾上还上有红色的指甲油。而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她上着指甲油的脚趾上。

        许长阳似乎注意到了林岳川的目光,略微有些尴尬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趾上的指甲油,那是她到酒店的第一天,与乐乐同床,睡梦中乐乐给她涂上的,乐乐还刻意涂成心形,现在看来,一颗颗的大红心确实有点过分招摇。

        “嗯……我睡哪儿?”许长阳问道。

        “睡我隔壁的卧室。”林岳川经过她的身边,朝着他的卧室走去,掩上门之前,说道:“晚安。”

        久久没有回应,许长阳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脖颈处还有水珠子。

        “晚安。”

        许长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她是极少失眠的,哪怕是当初和林岳川分手后的那一段极难捱过的日子,她仍旧到点了躺床就睡,尽管一觉醒来枕套上湿漉漉的都是睡梦中流的泪。

        此时,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却像是隔着山高水远。看不见彼此的悲喜。

        在大学里,她与林岳川同居了两年多,每天晚上,她枕着林岳川的手臂,枕着外头的星光入眠。林岳川经常闹她,她也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故作不满地抱怨:“我还没过门呢……”

        林岳川大半时候是不听她的控诉的,只有一次,非常煽情,那般突如其来,林岳川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眸子紧锁着她,一脸认真道:“虽然还未过门,却早在这里了。”

        他胸口的位置,跳动的心脏。

        谁说往事如风,风过,草长莺飞,一切还是新的开始。那样的翠绿,掩映着嫩红,衔泥的新燕,旧时的青瓦房。都不过是梦中的点缀。

        可她,还是那样地喜欢他。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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