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子龙脱袍
芳洲的丫头虽然是个吹毛求疵的性格，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再闹，嘴里嘟囔了一句“既然是女的，为什么不早说清楚，没事找事！”，勉强做个收尾句。
按说人家已经闭上了嘴，姜芷也不好再讲话了，可是姜芷想起早些年在郭家受芳洲的那些气，突然又不想再忍了。
之前芳洲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她是卑微的奴才，她要受芳洲欺侮；现在芳洲也家道中落，她还要受芳洲的一个丫头的气。
凭什么？
姜芷瞥了芳洲和她的小丫头一眼，冷笑道：“我之前说的清清楚楚，我给你家小姐治病的方式就是吓她。我要是提前告知了我的身份，这法子还有用吗？”
小丫头刚偃旗息鼓，马上又支棱了起来：“那你事前没有说，事后也应该马上解释啊，你难道没有长嘴吗？”
姜芷反问道：“怎么。如果我若是个男人，你家小姐的病便不用治了？”
小丫头一时语塞，想了好片刻才有了新的说辞：“病该治还是要治的。但你既然是个女子，治疗的时候总归更便利一些，事后让我家小姐知道了也好安心，我们之间也少了这些事端。你也是个女孩子，你难道就不懂得尊重别的女孩子的感受吗？”
“我不愿暴露身份，必然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明明不管我是男是女，病都要我来治，为什么我就得因为让你安心牺牲我的苦衷？你说的尊重，就是牺牲别人让你们自己好受吗？”
“你……强词夺理！”小丫头再次词穷。
众人兴高采烈的正围观她们二人吵架，鸨母突然敲敲门，带着一队浓妆艳抹的娇娘进了厢房。
芳洲趁机拽了拽小丫头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暂且出去别再惹事。小丫头气鼓/鼓的离开厢房，姜芷此时心中才觉畅快。
鸨母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挥了挥手绢笑道：“诸位爷，你们要的貌美嘴甜的美人来了，请过来挑一挑吧！”
裴昼起了身，可是他在一群姑娘里挑了半天都没有如意的，最后将目光定到了姜芷身上。
“这位姑娘牙尖嘴利，说话十分好听，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的红颜知己？
姜芷惊了一下，急忙摆手：“小人可不是谁的红颜知己……”
裴昼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如此，初照，我今日就要她了。”
裴曙瞅了姜芷半晌有些不解，朝裴昼哈哈大笑：“大哥，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的啊？”
姜芷今日来之前特地花/心思整妆，虽然比不上席上慢束罗裙半掩胸的美人儿们，但也没有糟糕到不能看。裴昼能看上她顶多算审美刁钻，事情本身倒不算特别离谱。
裴昼情绪稳定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听出裴曙话中的讥笑，主动走到姜芷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这位姑娘生得娇憨可爱，我确实很中意她。”
姜芷被裴昼的话吓到，用力瞪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抗拒。
姜芷觉得有些窒息。
这人怎么回事啊？他们两个来的时候特地分开走，就是怕别人看出来他们两个早就相识。他怎么主动往她身上贴，万一被人看出来可怎么办？
姜芷望向裴曙试图挣扎：“二公子，别人不清楚您可是知道的，小人可不是这里的小娘，我是来这里是……”
裴曙不耐烦地瞪了姜芷一眼：“大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啰嗦什么？”
姜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裴曙见她不太情愿，又道：“快去，给你加钱！”
姜芷闻言乖巧地低下头，满脸羞/涩地牵住了裴昼的手，主动跟他过去坐到了他的座位旁边。
席上的公子哥儿都在和姑娘们调笑，有些猴急的已经开始按着小姑娘上下其手。裴昼和姜芷都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没有太多经验，望着众人神色颇有些尴尬。
裴昼为了融入大家也积极学习，一把将姜芷揽进了自己怀中，姜芷也相当配合，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身旁，两人满脸都是笑容，似乎相处得十分融洽。
姜芷趴在裴昼怀里，手探到了他的腰间用力拧了一把，悄悄说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点我，裴大公子，你是故意的吧？”
裴昼神色不变，抓住她正拧自己的手捏在掌心，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我们是盟友，我整你干嘛啊？你想想，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搁这儿摆着，旁人总会知道的。与其让别人来猜我们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不如我们自己做给他们看，这样反倒会降低他们的戒心，让他们觉得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姜芷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颇有几分道理。
裴曙见他们两个人这样亲昵也心中暗笑，抬手敬了裴昼一杯。
今天姜芷和那小丫头关于是男是女的问题吵了半天，完全模糊了重点，他这糊涂哥哥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怀里的女人是个师婆子。
裴昼一向不喜欢那些装神弄鬼的术士，若是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估计呕也要呕死了。真是想想就很让人开心！
裴昼见裴曙如此客气，也举杯朝他遥遥点了点头。
两人各怀鬼胎却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家兄弟两个虽然私底下常有争斗算计，难得在人前还算和气，不知道的看他们这副样子估计还以为他们有多兄友弟恭呢。
众人吃酒闲聊，房间里陆陆续续一直有人上菜。
毕竟是在花楼宴饮，众人所谈的无非是风月之事，几壶酒下肚，气氛已经到达了最高峰。花楼里的菜名都取得应景，跑堂的大茶壶正好端来一道“子龙脱袍”。
这菜是裴曙点的，见到菜上来，他还特地给大家讲解了一番。
“这是云韶馆今日刚挂牌的新菜，叫‘子龙脱袍’。也不知道诸位之前在别处吃过没有，这道菜可是大有来历……”
裴曙左右看了看，擒住了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灵芝姑娘你来，猜一猜这道菜有什么来历？”
灵芝看着这一盘紫不溜秋的菜也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来，笑着说出了自己瞎猜的答案：“奴家之前去戏园子看戏听说过这个子龙，姓赵，是位极威武的将军！子龙脱袍，应该就是说这位赵子龙将军脱下了战袍……”
席间有公子哥乱起哄，问道：“好端端的，那位子龙将军怎么就脱下了战袍来呢？”
灵芝自然听得懂他们的话茬。在座的男子没有一个不是她们的主子，她不能太敷衍，也不好太露骨，所以只能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
她笑了笑，用帕子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将军既然脱下了战袍，必然是与敌军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凯旋了！”
那起哄的公子哥儿眯着眼咧开了嘴巴：“姑娘这话说得话说得不对，这好天色固然值得大战三百回合，可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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