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替身
芳洲自幼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对旁人的事情一向不是很关心。
虽说她是因为姜芷，这才被动地与陆言锡有了交集，但是姜芷和陆言锡那些牵扯不清的旧事其实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即便是猜到了什么也没必要全讲出来，平白惹得大家面子上难看。
不过说来可笑，如果这事情连她这个不相干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再捂她的嘴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与陆言锡话说到这种程度，她知道想求陆言锡帮她脱籍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若是去找别人帮忙，陆言锡能不使绊子阻拦，就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芳洲已经完全放弃了再求陆言锡，她打算离开，可是看着陆言锡的脸，突然又有了一个主意。
“我素来不爱跟男人有什么感情牵扯，我以前之说以不愿意做陆大人的妾，无非是担心陆大人真的爱我，纳了我之后，我这辈子都脱不开身了。既然现在陆大人已经找到了心上人，我倒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朝陆言锡笑了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衣带。
“陆大人，反正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您要是真的图我这副身子，我肯定愿意拿这个换一个脱籍的机会。不过，我虽愿意跟馥馥姑娘共事一夫，可是您好像和她进来不是很和睦，她能容得下我吗？“
陆言锡闻言又黑了脸，指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也没有开口。
他一把甩开芳洲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芳洲远远看着陆言锡的背影，联想着他吃瘪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芷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了芳洲和陆言锡许久，见他们这边好戏已经散场，她也扭头准备走人。没想到她的步子刚刚挪了一下，背后就已经传来了芳洲的声音。
“别躲了，姜芷，出来吧！”
姜芷闻声回头看了看，芳洲已经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姜芷有些尴尬，怕芳洲问她为什么过来偷听，正不知该编什么理由搪塞。没想到芳洲开了口，问题却不是这个。
“我听说裴二让你去陪了他那个大哥几天，现在他又让你去陪陆言锡了？”芳洲说。
姜芷听芳洲的字眼就知道芳洲误会了她和裴昼的关系，但是她想了想，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辩解。
她和裴昼的关系清清白白，她若不辩解，倒像是她真和裴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芳洲也不是会关心她和某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她强行解释这些，好像是在芳洲面前强调自己有多么冰清玉洁一样。
大家都是在污泥堆里打滚的人，讨论这些细枝末节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裴二公子确实打算让我去陪陆言锡。”姜芷回答道。
芳洲闻言叹了一口气：“你都已经脱籍归良了，明明有离这些腌臜货远一点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话刚说完，芳洲又摇了摇头。
“也不对，陆言锡是你的未婚夫，如果不出意外，你原本也是要嫁给他的——或许堂堂正正有过婚约，那种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屈/辱了。”
既然芳洲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姜芷也无意再隐瞒，索性直接大大方方讲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我和陆言锡已经退婚了。八年前我家败落的时候，他父亲毁的约。”
芳洲觉得有些惊讶，但是她略想了想，似乎也明白了缘由。
方才姜芷甫一说退婚，芳洲还以为是姜家看不上陆言锡主动提的退婚，毕竟这些年陆言锡一直都把姜芷挂在嘴上念叨，对她的思念近乎疯魔。没想到竟然不是。
再想想陆言锡那个脾性，既然心心念念姜芷这么多年又不敢去找她，必然是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姜家的事情。
姜家八年前家破人亡，姜芷被官卖为奴进了郭府。想必就是因为这场变故，陆言锡不愿意受姜家牵累，所以主动退婚的。
芳洲扶着栏杆远眺，半晌才扭头望向姜芷。
“虽然陆言锡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他确实心里是有你的。我进教坊司一年多，一直以来都是受他庇护，我原本并不知道原因——教坊司辖下十几个花楼，有几千名乐伎，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会选中我？”
芳洲顿了顿再次开口，“后来我知道他与姜家的小姐订过婚，这才明白了一切。因为我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他把对你的感情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他是拿我当做你的替身。”
替身这两个字姜芷上一次听见还是七年前，她在郭府给芳洲做奴婢的时候。
想到那些旧事，姜芷也忍不住开口：“小时候令尊将我买回家，让我做你的替身代你出家，不也是因为我们这一模一样的生辰八字吗？”
芳洲也没有避讳当年的事情，开口便道：
“确实是因为这生辰八字。我小时候算命，师傅说我克父克母克夫克己，一辈子坎坷不幸，只有出家才有可能会躲避灾祸。我父母不舍得，就想要给我找一个替身代我出家。
当时父亲听说最近大理寺又要放下来一批罪臣女眷，其中有一个姑娘与我的生辰八字一模一样。本来这姑娘要被送到教坊司的，可是被我父亲斥重金买下了。”
姜芷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被卖去了你家。”
芳洲用力拍了下栏杆：“对啊，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机缘巧合。我爹将你买来替我挡灾，确实在这七年内全无灾殃，但是七年过去，我像是在走你当年的宿命。你差一步没进的教坊司我进了，你差一点没嫁的男人我也……”
话说半截，芳洲闭上了嘴。
姜芷自然知道芳洲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其实即便她今天没听到芳洲和陆言锡的事情，她也不觉得陆言锡和其他姑娘同过房有多么稀罕。
八年前她与陆言锡婚约还在的时候，两个人年纪都还尚幼，根本不懂得什么男女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与现在的陆言锡甚至都不是十分熟悉，就更别说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了。
他喜欢什么姑娘，愿意跟这些姑娘们如何亲近，都是他自己的事。
难不成，她还能指望在她不在的这些年为她守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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