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上贡
陆言锡头一晚喝多了酒，第二天没能早起。
姜芷与陆言锡约定好了三天，眼看只剩两天，她不愿多耽误时间，见陆言锡没来找她，干脆自己跑到了陆府。
陆言锡这几日休沐，不用去衙门里当值。他见姜芷来了，本打算带着她四处逛逛，没想到中午的时候礼部突然来了人。
传话的小吏给陆言锡行了个礼：“陆大人，衙门有急事，尚书大人请您拨冗回去一趟。”
陆言锡问清楚事情的因果，一脸歉疚地看向姜芷。
“馥馥，今日衙门里有点事情，我得过去看看。事关番邦朝贡通商，实在是怠慢不得。”
马上他们约定的时间就要过去三分之二了，陆言锡竟然半截走了？
姜芷其实有些不太愿意，但是料想自己也拦不住，所以也只能随他去了。
看见姜芷不悦的神色，陆言锡还以为她是不舍得自己，不由得有些窃喜。
陆言锡跟着礼部的小吏离开了陆府，看着陆言锡的背影，姜芷思索了许久。
陆言锡都走了，她要怎么办？
她如果现在就回了家，陆言锡再将这半日顺延到第四天怎么办？
与其度日如年地待在他身边，她还不如一个人在陆府里发呆。倘若陆言锡今天一天都不回来，这第二天也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姜芷自然不会客气，坚定地赖到了陆府。
陆府上下认识姜芷的人不少，知道她是府上的贵客，自然不敢冒犯。
姜芷闲来无事，又打算去找门房张叔问一下当年的事情，没想到张叔已经不在府中了。
她找来府上其他奴才问张叔的去向，没想到竟无人肯说，她纠缠了一个小丫鬟许久，这才得知了张叔的事情。
原来昨夜张叔拦住姜芷说话的事情被府里的其他奴才看见，全都报到了陆言锡面前。陆言锡当时酒劲没有下去，脾气正大，一怒之下就将张叔一家撵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干粗活。
自张叔的事儿之后，陆府上下再无人敢和姜芷叙旧。
姜芷独自在陆府等到傍晚，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十分无聊。
酉时，陆言锡让人从礼部衙门里传了信来，说他今晚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让姜芷不要等了，明日一早他必定登门拜访。
姜芷早就等着这个消息，当场离开陆府回了家。
翌日初晓破窗，姜芷就铺床叠被起了床。
她看天色还早，料想陆言锡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特地拿起扫把扫了扫地，又仔细地收拾了一下房间。
其实她原本很想带着陆言锡看看她现在生活的全部，给他看看她漏雨的屋顶，带他去吃巷口的路边摊，让他知道自己过得有多么惨好，叫他愧疚。
可真正见到了他，姜芷又不愿意这样做了。她总是下意识地伪装，扮出一副体面样子，不愿意露出自己的那么多不堪——虽然这个样子的她在他眼里可能还是很不堪。
卯时半的时候房门口有一阵动静，姜芷还以为是陆言锡来了，没想到门刚开个缝，露出的竟然是穿着青袍的青年男子的脸。
姜芷认识这人。他是城北一带一个老算命先生张半仙的徒弟张二。
之前这一带归姜芷的师傅周半仙管，但是自打周半仙被官府抓走之后，众术士群龙无首，这位张半仙就挑了大梁做了大家的领头人。
做术士是个高风险职业，除了应付官府之外，有的时候还得应对难缠的顾客。张半仙是混混出身，就拿之前做混混时的经验给大家制定了一套规矩。
张半仙承诺维护众术士的安全，但是众术士必须要按月“上贡”奉养他。若是有术士不愿放弃城北市场，又不上贡，那张半仙养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徒弟就会过来教育他们。
姜芷看见张二，直接就想关门，没想到张二用棍子隔住了门缝，一脚踹开了木门。姜芷没有防备，直接被木门撞到了地上。
张二背着棍子进了姜芷的门，舔/着后槽牙望向姜芷：“怎么，小师妹，你不欢迎师哥啊？”
姜芷从地上爬起来，冲小混混笑了笑：“怎么会？大家师出同门，我怎么会不欢迎师哥您呢？”
张二也没跟姜芷绕弯子，直接问道：“这个月上贡的时间已经过了，你不主动给师傅送去，是专门等我来取的吗？”
姜芷犹豫了下，说道：“师哥，我那算命摊子已经很久没有支过了，我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当师婆了，这上贡……我以后就不交了。”
张二闻言有些不满，将背上的棍子拿到手里捏了捏。
“师妹，你这么说可就实在不太像话了。虽说你这个月没有在外面支摊子，但是你最近一阵子天天在庆春坊教坊司一带转悠，那地儿也归我们师傅管。我可听说，教坊司里的人也都叫你小师婆来着。”
她都不在外面支摊子了，这他也要管？
姜芷抬眸望向张二，略有些恼怒。
她用力攥了下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算了，反正每月的上贡钱也没有多少，她最近的收入也要比之前多，不如就给他吧。何必因为这点事情再跟他起冲突呢？
给了他贡钱也好，若是裴曙娶到芳洲之后不需要她了，那她还可以重拾旧业。
姜芷说服了自己，从钱袋里掏出了几百文铜钱递给了张二。
张二数了数铜钱，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他拎着钱袋，又道：“师妹，你为免也有些太小气了吧！我可听说你最近攀上了大老爷，赚的比之前多得多，给师傅尽孝心的时候怎么就掏这一点？”
“师兄，我真的就这么多钱……”
姜芷话还没有说完，张二就拎起木棍在姜芷身边抡了一下。姜芷被这冷不丁袭来的棍子吓了一跳，虽然没有真的打在身上，但是心脏已经停拍了一次。
张二看姜芷惊恐的表情，又勾唇笑了笑。
姜芷盯着张二看了一会儿，又扯出一抹微笑来。
“张师兄，你且等一会儿，我这就把我的积蓄都拿给你。既然是给师傅上贡，我确实不应该藏私。”
张二见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也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棍子：“那就好。早这么听话，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对对，您说的对。”
姜芷笑着应和了一句，借口去取银钱，扭头进了厨房，拎着砍柴的大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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