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难堪
张二还还立在院中，姜芷拎着大刀出去，不由分说就朝张二的脑袋砍去。张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姜芷已经砍掉了他头顶上的莲花冠。
看着天上簌簌落下的青丝，张二惊魂未定。
刚才也就是差一点点，他的头就被这莽女人削掉了。
他一个七尺大汉，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女人在他头上动土？
“我看你是想找死！”
张二惊恼之下想要动手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没想到他才刚刚准备挥起手中的木棍，姜芷的第二刀已经落下。
“铛！”的一声，木棍已经断为两截，上端已经跌到地上。
姜芷又连着挥了几下大刀，张二手中没有其他兵刃，一时落入下风。姜芷虽然没打算杀他，但是手下也没有留情，很快张二的胳膊就被划破，鲜血染红了整片衣袖。
张二帮师傅收了这么久的贡钱，从来都是别人怕他，这样的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动起手来竟然如此强悍。看她挥刀的路子，八成之前还练过。这次真的是他轻敌了。
事情到这种地步，张二也有些畏惧，退后几步随手拿起一个榔头格挡。
“你若是杀了我，官府绝不会饶你的！”
姜芷握着刀柄笑了笑：“那你去报官啊！”
张二咬了咬牙，看了看自己满臂的鲜血，知道这次自己沾不到光，顿时萌生退意。
“这次放你一马，下次再来教训你！”
张二撂下一句狠话，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忙不迭跑开了。
四邻五舍的人听见姜芷院子里的动静都跑来围观，看见姜芷拎着大刀砍人也被惊到，隔着大门指指点点。
明明已是深秋，天气甚凉，可姜芷却出了一头的汗。
姜芷扶着砍柴刀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想要抹一下脸上的汗水，一抬胳膊却看见满手的血。
除了手上，她衣服的前襟上也被溅上了血。
姜芷刚才也是被那张二激的急了，此时看着身上和地面上的血也有些发懵。
她如梦初醒般地丢掉手里的刀，急忙掏出帕子擦自己的手和前襟。手上的血还好擦，可是衣襟上的血早已干涸，姜芷擦了半天都没有效果。
算了，脏就脏吧！
别人的血脏了她的手，总比她的血滋别人一身要好得多。
张二刚刚急匆匆的逃走，想必是要去搬救兵了。
那位张半仙惩治人的时候喜欢剁人脚趾，她刚伤了张二，张半仙必然不可能放过她。
也不知今日她的脚趾还能不能保得住？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不是任人揉/捏的人，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姜芷长吐了一口气。
趁张半仙的人还没来，姜芷找来一把铁锨，铲了点土盖住了院子里的血，又回房洗洗手和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姜芷再出门的时候街坊邻居还没有散，她的院门口还是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看天色差不多要到辰时了，陆言锡就算是出发得再晚，估计很快也要到了。
姜芷有恃无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静静等着张二的救兵。
院门口围观的人看着姜芷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很是惊诧，再次议论出声。
“不三不四的女人，竟然招惹这些臭流/氓！”
“你别说，我之前确实见过她带男人进家门，好像还不止一个！”
“这女人怎么这样？她该不是个暗娼吧？”
“……”
姜芷听见他们的话扭了扭头，望着门口那一群人站了起来。
“我劝你们最好闭上自己的臭嘴！”
为首的大妈见姜芷手里并没有拿刀，又看着身边围着的一群人，料想自己绝落不了下风，主动站了出来。
“怎么，你敢做，还怕我们说啊？我听人说你老往庆春坊的花楼跑，那种地方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看起长得也干干净净，怎么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脏事儿？”
姜芷闻言也不恼，反而咧着嘴笑了笑。
“你听人说？哪个人，不会是你家那个不成器的男人吧？我上次在花楼还看见了他。那天他可送给里面的小娘一个……”姜芷伸手比划了一个圆，“这么大的金镯子！”
大妈脸色有点不好看，姜芷乘胜追击，又指向她的手腕。
“诶呦，您手上带的可是个银镯子，原来他没有买个一样贵重的送给您啊！”
“小浪蹄子，你再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大妈闻言恼极，冲上来伸手就要抓姜芷的脸。姜芷擒住她的手，上去给了她一个耳光。
与大妈相交的老姐妹见朋友受了伤，上去想要帮忙，姜芷已经做好了再回去操砍菜刀的准备，没想到陆言锡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馥馥，你在吗？”陆言锡轻轻唤着姜芷的名字。
众人回头看了陆言锡一眼，见这人衣着华贵，后面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车夫和随从。料想真动起手来他们讨不了好，一时忍了下去。
“就是这个男人，他前天还来过一次，进这小娼妇家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俩人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
“人家的恩客，你说他们能干什么？”
“……”
姜芷听见声音，又朝声源处瞪了一眼，声音顿时止住。
陆言锡身边的奴才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见姜芷门前的人多情况不好，就黑着脸将众人都驱赶到一边。
众人朝姜芷的方向啐了几口。不用说姜芷也知道陆言锡和他带来的仆人不可能会拉下脸来帮腔。
好在她在市井里打滚了这么些年，一张嘴也算是以一当十。
姜芷回骂了好几声，之后众人才四散去。
陆言锡从来没有见过村妇当街对骂的场面，觉得有些难堪，一时皱紧了眉头。
“馥馥，我们进去吧。”陆言锡攥着姜芷的手进了院门。
姜芷扭过头悄悄望向陆言锡，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无从辩解，看着自己一大早费心收拾的院子和房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这就是她这些过的日子，本来就没有什么体面可言。她竟然还想把这些不堪全都藏起来，难道真的藏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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