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醋坛打翻
西秦世子府,单弋急匆匆跑进安以深的房间,见他正在练字,摈退了一众丫鬟,回禀道:“世子,昨晚安桥镇又出现了一起少女干尸案。”
“什么?”安以深放下毛笔,急匆匆地转过书桌就要赶去安桥镇查勘。
“世子不必去了,那尸体已经被烧了。”
安以深停下脚步,随即冷笑出声。“他们动作倒快。”
“不是凶手做的,而是蔡小姐的家人做的。”
“蔡小姐?她不是被侯府救走了吗?有楼宏在,还能让凶手这么轻易得逞?”
“死的是真的蔡家大小姐,那晚您救的那个姑娘是蔡家找来李代桃僵的孤女。”单弋解释道:“蔡小姐本是已死之人,蔡家不敢大张旗鼓地报官,加上死状奇异,蔡家都以为是天神降罪,只能偷偷烧了尸体,密不发丧。”
“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属下无能,尚无发现。”
“看来我的猜测不错,他们就藏在明邺城附近。”
“可世子,秦公让我们朝贺完就立马回去,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查案。”
“无妨,我自会有办法。”
初春的夜晚来的格外早,五邑舍的主院灯火通明,丫鬟们端着盘子进进出出,一派热闹。
楼宏、绿玺等人陪着孝肃侯楼崇川用着晚膳,古人崇尚食不言寝不语,所以饭桌上并无半分声响。
饭吃到一半,楼崇川突然放下筷子,问:“宏儿,事情可有进展?”
“这几天我让百草园的一众人打听可有失散妻女的人家,但毕竟是大海捞针,我看渺茫得很。”楼宏也放下了筷子。
“哎,真是世事无常。实在没有,就留她住在侯府,我看那孩子实在可怜得很。后天回府,带上她一起,回头你去转告一下她。”
“是。”饭后,楼宏起身出屋,绿玺紧跟着追了出去。“宏哥哥,等等我。”
楼宏站定,看着绿玺一路小跑了过来。“玺尔,可是有什么事?”
“宏哥哥,天色已暗,你这个时候去见楼姑娘,怕是于礼不合,不若我去问了,再说与你听?”
楼宏想了想,点头应允。“也行。”说完,转身而去。
绿玺带着紫草直奔楼亦诗的屋子而去,没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屋,却看到楼亦诗和金穗坐在桌子旁翻花绳,紫草咳嗽一声,吓得金穗立马起身行礼。“奴婢见过玺姑娘。”
“绿玺,你怎么来了?”楼亦诗起身迎了上去,一面吩咐金穗,道:“快去沏壶茶来。”
“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住得可还习惯。”绿玺自顾自走了进来,嫌弃地看着屋里的家具摆设。“这家具不是红木的吧?而且一股子霉味,你怎么也不点香熏熏。”
楼亦诗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紫草笑着抢话道:“姑娘您是咱们侯府唯一的小姐,金贵着呢,自然是什么好给您用什么。”说完,话锋一转。“楼姑娘出身乡野,怕是还没熏过香吧,呵呵。”
楼亦诗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置一词。
绿玺对于紫草的无礼恍若未见,待看到桌上放了几本书,有些惊讶。“你还识字?”随手一翻,不是《地方志》,就是《天工开物》,亦或是《传记》,却没有一本诗书曲词,眼中的鄙夷之意更甚。
“略略认得几个字,寻思着找本书打发光阴。”
“恩。”绿玺点点头,接着说:“侯爷和宏哥哥已经派人寻你父亲的下落了,所以你这段时间还可以暂住在楼家,后天侯爷就要启程回侯府了,你也跟着一同回去吧。“
“承蒙侯爷不弃,心里感激万分。”
“我家侯爷仁善,你也不用记挂在心上。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绿玺走后,金穗替她铺好了床,可楼亦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绿玺说侯爷已经在查她的事了,这可怎么办?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万一被他们知道我在撒谎,会不会将我毒打一顿啊?楼亦诗越想越睡不着,折腾到鸡叫时分才迷迷糊糊睡下。
第二日,天气出奇的好。
楼亦诗昨晚失眠,以至于今天晚起了许多,金穗知道这个院子除了自己每日三顿出去拿饭菜,也没人问津,便没急着喊她起来,直接端着个针线篓坐在床边绣起了花。
直到日上三竿,楼亦诗才幽幽转醒。金穗掀起蚊帐,笑着说:“姑娘饿了吧,早膳一直温着呢。”
楼亦诗望着外面阳光明媚,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睡过了,有些羞赧地笑笑。“谢谢你,金穗。”
“姑娘言重了。”金穗端来洗漱用具,楼亦诗简单梳洗下,便狼吞虎咽解决了早膳。
饭后,楼亦诗带着《天工开物》这本书,百无聊赖地爬上屋后的假山,暖和的阳光一照,居然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听到阵阵划破空气的犀利声,楼亦诗惊醒,差点从假山上滚下来。四处一看,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一人拿着剑耍得虎虎生风,楼亦诗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觉得很精彩。
低头瞄瞄自己的手脚,如果自己这把年纪从头学武,还有成为女侠的机会吗?
楼宏如常在练武场内练剑,却不想察觉到有人在一边窥视,凝神一探,跃至不远处的假山上,却见一个小丫鬟毫无形象地坐在假山上发呆,这...不是前几日救回来的姑娘吗?
突然感觉自己被一个黑影笼罩,楼亦诗一怔,惊觉眼前多了一双黑色长靴,猛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一脚踩空,就要摔下假山。
楼宏下意识地拽着她的胳膊,防止她从假山上摔了下去。楼亦诗一慌,挥舞着双手抓住他的衣衫,一拉一带,她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绿玺新得了一匹蜀绣,让十个女工连夜赶出了一身漂亮的衣裙,特地今日穿上,准备在楼亦诗跟前炫耀一番,却被金穗告知她在屋后的假山上,心中讥笑一声,真是个没教养的村妇。在金穗的指引下,来到假山旁,却不想看到她和宏哥哥亲密地搂在一起,顿时火冒三丈。
金穗瞪大了眼睛,同样难以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背着光,楼亦诗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却看见他手里拿着剑,不会是刚才练剑的那个人吧?左眼一瞟,果然,那空地上连个影子都没了,糟糕,他怎么来了?
突然人影一闪,面前哪里还有人。楼亦诗吃惊不小,这人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俊俏的轻功啊,四处瞅瞅,却瞥见绿玺站在不远处,正要赶过去,却见绿玺凶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楼亦诗好不容易下了假山,金穗立马上前扶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绿玺她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金穗摇头。
“对了,刚才那个男子是谁?”
“他是宏公子。”
“宏公子是谁?”
“宏公子是侯爷从小收养的,早些年一直跟随侯爷到处办差,如今侯爷年岁渐长,宏公子已经是百草园的一把手了。”
原来是义子啊。脑海中闪过那晚救自己的那个翩翩公子,拉着金穗开心地问:“他可是长得貌如潘安?”
金穗诧异,却点了点头。
“那他住哪个院子?他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他呢。”
“宏公子性子清冷,不喜人接近,就是玺姑娘平时都是难得和他说几句玩笑话,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这样啊。”楼亦诗有些沮丧。
绿玺一回到自己房里,气得砸掉了半屋子的东西。
砰!啪!
紫芝和紫草遣走一众丫鬟,走到绿玺跟前,焦急地问:“姑娘,您怎么了?”
“我...”绿玺气得眼眶微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宏哥哥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情谊自是不同非常,我自然希望宏哥哥能娶得名门淑女,举案齐眉。可是她连个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宏哥哥怎么会看上她!”
“姑娘果然重情重义。可是就凭刚才,也不能断定宏公子就心仪楼姑娘啊,姑娘还是放宽心,就算宏公子心仪,侯爷也定不能应允。”
“会吗?”绿玺泪眼婆娑地看着紫芝。紫芝赶紧点头,金穗这才止住了哭声。
“可是宏哥哥这么英俊非凡,哪有女子能逃得过啊?”
“那姑娘不若找个机会,旁敲测听一番,不就知道了。”
绿玺见她说得有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二日,孝肃侯启程回府,楼亦诗也在回程之列,这还是她第一次出了五邑舍,原来五邑舍外面是这般光景。
院墙四周的桃花全开了,一树的粉红,蜂绕蝶舞,微风过处屡屡清香,远处的田野里到处春意盎然,姹紫嫣红,别院前面是一个湖泊,连接着明邺城边的蔓江,倒映着天空的湛蓝,如一汪眼眸,美得动人心扉。四周杨柳依依,翠绿翠绿的,优雅恬静。
绿玺走出五邑舍,便看到楼亦诗站在一边,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下一刻脸上立马堆起灿烂的笑容,小步走到她跟前,笑道:“亦诗,待会儿我们俩坐一辆马车,一路上还能说说话,解解闷。”
“好啊。”楼亦诗笑着应下。
“亦诗,你觉得...”绿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丫鬟喊了一声:“宏公子!”其它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楼亦诗赶紧回头,却看见漫天桃花处,走来一抹墨色:消瘦刚毅的脸庞、浓黑的弯眉、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漆黑如绸的长发用发簪固定在脑后,春风吹起丝丝发丝,为刚毅的外表平添了几缕柔情,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却不是那夜接住自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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