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齐封原对这位母亲保证，只用手放在孩子的眼睛上，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母亲狐疑着把孩子圈在自己的臂弯中，确定她是在保护之下，才同意齐封原靠近。
他蹲下身面对孩子的眼睛，抬手附上，与此同时他的眼中光芒微微显露，不过几秒，光芒又收敛起来。
女孩被母亲带走，李江帆的神情很难过，齐封原转身看看他，伸手揉在他的头发上当做安慰。
小插曲这还不算完，刚才跑远的孩子们有胆子大的跟在他们身后，想一探究竟，齐封原让叶晓看着李树建他们别急着回家，他停下脚步回头走到那些男孩身边，男孩聚在一起互相打气。
好像人多，就真的能赢似的。
“刚才那个小女孩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胆子出来保护她，一群胆小鬼，算什么男人。”扔下这句话就不再搭理他们。
男孩们呆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都没敢再上前。
齐封原对满脸黑线的叶晓耸耸肩，这种小屁孩就是缺个凶点的角色教育，而且还要看你怎么说，好好教育肯定一点用没有，拿这点刺激能激发出很多东西，说不准以后就有人能从中脱胎换骨。
男孩子嘛，最在乎自己的男子气概，你把这个打破给他们看，用这个讽刺他们，往往能直击他们心灵深处。
黎幸一持续掉线中，走在队伍的末尾。
齐封原看了他一眼，发觉他有话要说，想了下估摸着是刚才自己的行为，他就解释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多管闲事？”得到回应后，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女孩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原本的命运，可能冥冥中有缘，我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所以我刚才留了些线索，如果她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被缠上。”
黎幸一点点头，在心里名为“齐封原”的资料上再添新的一笔。
齐封原要求叶晓压住李树建等人的行动，必须跟在他的后边。
李树建的家作为命案现场，没有结案，就依然有警员守在外围，齐封原缓步上前，准备好点晕他们。
因为待会可能遇到的事情，想不制造出动静都是很难的。
“你们俩先回避一下，我和这个……记者，有些事情要进现场，这是手续证明。”
高洋文从他们的另一边走过来，阻断齐封原的举动，警员接过手续证明低头查看着，高洋文若无其事的在他们的出入现场册中签下名字。
警员和他熟悉，做完这些就先退到外围，高洋文让他们去吃个夜宵，到时候会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齐封原看到他有些诧异，而高洋文已经在这等了他两个小时，果然等到了。
高洋文的目光在齐封原和黎幸一的周围转了一圈，眼神很明显是在问，李树建应该也在吧？
齐封原轻笑：“高队长，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并不好。”
“那我只能以故意伤害樊仔的罪名把你带回去问话。”高洋文挑挑眉，“这点上，你脱不了关系。”
又来这套，齐封原垂下头，再抬起时说穿了他的想法，告诉他自己的顾虑。
“我尊重你高队长，你的职业需要这种对物质世界坚定不移的信任，一旦你接触我这方面的事，可能会对你产生动摇。”
“试试看，我在固执上，还没人能超过我。”
这画面不是齐封原最初想的，刚接到李树建的事情，他还想着自己在楼上楼的房间就把他们的怨念激发出来，解决了送走。
怎么也不会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自己身边就多出这么些角色。
内心长叹，他之前可是躲着高洋文走，以后恐怕要纠缠不清了。
高洋文走在前边，推开大门，齐封原抬手点了点高洋文的太阳穴，下一瞬，高洋文就看到眼前热闹的一幕。
小江帆在院子里欢呼着，跳进小菜园中，又跳出来绕着院子跑。
陈娜看着家满是怀念，李树建的目光锁在儿子身上，浑身都是一抖。
三名惨死在此的人，高洋文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死亡现场的照片上。
叶晓低声问齐封原：“你为什么把他们都带来这里？”
亡者往矣，这里是最初的地方，也应该是尘埃落定的地方。齐封原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听见这个问题，他向前走了几步，和李树建并排，侧目看着他。
李树建颤声低喃：“是樊仔，一定是那个樊仔，他毁了我的家……”
齐封原把李江帆招呼到面前，问他还记得这里的哪些事情，问他记不记得上一次吃饭的情景。
叶晓听着心有不忍，上一次吃饭不就是最后那一顿饭吗？跟孩子说这种问题太不人道了。
孩子认认真真回忆着，齐封原还添油加醋帮助他回忆，提醒他那天从幼儿园回家，马上就要开始连续五天的长假，当时一定特别开心。
陈娜蹲下身抱着孩子陪他一起想，两个人断断续续地拼凑出画面，但是这还不够。
齐封原请高洋文把里屋的门打开，这次就不用他浪费力气穿墙进去了。
里屋还是那样的陈设，陈娜看到地上桌子上画的白线瞬间崩溃，小江帆愣愣的抓着母亲的衣角，茫然四顾。
“不，这全部怪那个樊仔。”李树建忽然大喊一声。
他周身黑色的气浪眨眼间翻腾而起，高洋文惊诧地提醒齐封原小心，自己拔出手枪对着前边。
黎幸一按住他的胳膊，让他稍安勿躁。
齐封原一直都在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注意力都放在李树建身上，但他这回没有选择先动手。
李树建很明显还是有自我意识的，怨灵的怨念虽然在释放，但是黑气没有吞噬的现象。
他们第一次带李树建回到这里时，李树建的反应比现在更夸张，当时的黑气整个将他的脸都拽变了形。
眼下的情况，恐怕是个反效果。
李树建看着他们，眼神中愤恨，不甘和焦灼，嘴里始终在说樊仔的名字，周围气浪起伏把灯泡刺激地的刺啦刺啦。
警方的结果也出了，认定为自杀，为什么李树建会这种反应？
他看向黎幸一，黎幸一平静地说：“李树建没撒谎，能做到这点，要么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要么就是他自己也忘记了。”
齐封原郑重地问：“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我知道我是自杀的……”李树建忽然间放下之前的坚持，改了口，他的目光灼灼盯着齐封原，“但我的孩子和妻子都不怪我！他们当时都没有怪我！你相信我，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可那个樊仔一定是知道的！”
可如今樊仔恐怕还在抢救中，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开口说话，总不能又浪费一个晚上。
叶晓走过去，摸了摸李江帆的头：“小帆，那天你开心吗？”
李江帆歪着脑袋：“本来是开心的，然后就不开心了，因为爸爸不开心，小帆想让爸爸笑。”
对于孩子的话，稍微让人有点理不清头绪，齐封原挥散那些黑沉沉的气浪，一巴掌拍在李树建的臂弯上。
他的那双眼睛在一刹那焕发出光晕，瞳孔的颜色变化，转为暗橙，直勾勾注视到李树建的眼底。
通过接触的直接感觉和眼睛看到的东西，齐封原发现对方灵魂外的墙变厚了。
执念会筑起这道墙，越深就越厚。
李树建他们的死因就是服毒自杀，按理他之前遗忘的死因找回，执念的墙应该会变薄，齐封原是能够轻易打通的。
可眼下的反作用却是，了解到这一步，反而逼得李树建把墙给筑厚。
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全部白费，问题绕回到起点。
中间漏掉的那一环，难道真的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了？
齐封原让小江帆和母亲陈娜先回到蛇皮本，李树建最后看一眼房子，还是被他弄进了本子里。
“高队长，麻烦您在这等我，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让黎幸一留下。”
点到面的黎幸一诧异：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齐封原说：“我要去找个人，那家伙不方便带你们去，尤其是你黎幸一，你自己知道原因。”
黎幸一想了想，唯一能牵扯到关系的就是协会，看来齐封原要去见的人和协会有仇咯。
他带走叶晓，这倒是让叶晓挺惊喜的。
“你就不担心黎帅哥会对高队长说闲话呀？”
齐封原笑得高深莫测，按照高洋文的性格，最大的可能是先把黎幸一的老底给问清楚，暂时扯不到自己的身上。
从此高洋文还多了个怀疑对象，减轻他自己这边面对的压力。
想到这，齐封原就一脸得逞的坏笑，叶晓把自己放在齐封原的思维上，忽然也想到这点，大声说齐封原狡猾。
然后轮到正事，齐封原告诉她，自己要去趟医院，利用樊仔，把背后那个人逼出来。
直接让他找，可是很难的。
叶晓纳闷：“樊仔背后还有谁？”
“凌魍啊，樊仔自己说的。”齐封原说，“这小子不知道怎么会和凌魍扯上关系，你知道凌魍到底是干嘛的吗？”
叶晓摇头。
“他是做灵魂交易的，樊仔可能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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