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他们注意到齐封原的走神，把他拉回来，小张好奇问他，凌魍那个帅哥去哪里了？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听他提过。
大家看着齐封原，一个两个全想知道个答案，少见的高气质帅哥，难免有八卦之心。
老熟人，中间不常联系。齐封原一句话带过去，顺道提醒大家别去打那人主意，花花公子一个不靠谱。
大家笑笑，话题算是岔开了。
夜色降临，山里总是黑得更快。
这边没有路灯，但是从山脚到宿营地的路边还是有简陋的照明装置，再往上就没了。
他们人多，走起来有说有笑，就没什么恐怖的气氛，不过小马哥就是闲不住的，爬着山还要说些恐怖故事来吓人，小张小王二人组更是，不仅符合还添油加醋，女孩子有的怕鬼，董董直接被吓得连路都不敢走。
齐封原走在最后头，打了个哈欠，眼睛观察着周围，没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如果让他们自己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胆子再大的马哥也会害怕。
人心里总有一个害怕的东西，嘴上说得少，实际遇到就会现原形。
当然，他也有，很难说清他怕的究竟是事还是人，现在回想那些，他只能给自己定性为逃避。
处在这种环境中容易乱想，前边的热闹是她们的，齐封原插不进去。
他心里所想，那边也无法加入。
九点钟正式开始篝火晚会，说是晚会其实挺简陋的，无非是一群陌生人围坐在一起聊聊天，互相浅显的认识一下。
山里的晚上不比外边，还是冷的。
叶晓现在比较自由，她发觉自己是彻底爱上黑夜了，其中很大的诱因就是能够在晚上出来游走，不必担心太阳的光芒和热度，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她远远看着火堆，生出一丝不知道能不能靠近的错觉。
鬼怕的东西，最近一直在她的脑子里重新建立认知，一些众所周知的东西，一些新鲜的。
有好有坏，终归比不上做人。
都说人死了一了百了，扯淡，死了之后的世界，死人怎么说给活人听。
齐封原对晚会提不起兴趣，眼睛就有意无意地追着叶晓的身形，能看出来她的迷茫，却不清楚里面的具体原因，他仰头望着夜空，周围略亮，天际闪烁的星星有些黯然失色。
他起身离开热闹的大家，走到叶晓身边。
“寂寞吗。”他说。
叶晓这次不强作笑颜，以前她也不爱做这种事情，性格直不喜欢拐弯。她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有时候会觉得寂寞，但还好有你们，如果我真的是那种游魂，见到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肯定会疯的。”
她想到其他的鬼，脑补着他们是不是经历着那些，逐渐丧失意识。
游魂，在阴阳之中游荡，无人晓无人知，难以触碰，如同虚无。时间一长，可不就把自己也给忘记了？真有诱惑，她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往上边靠，如果在极度的孤寂中，地狱也愿意去，只要能摆脱现状。
“你又在乱想什么，身边的气氛全变了。”齐封原的手中运起自己的灵力，贴着她的手背，缓缓往她的身上过度。
叶晓的眼睛从迷茫的浑浊中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愣住。
齐封原太了解这种状态，很多鬼都会在陷入某种绝望的思维中时，产生变化，意志强大的及时认识还能回归，有人从旁协助也可以免于变化，叶晓刚才就是差点要迷失的样子。
她看着齐封原，眼中悲戚。
“我要是直接就去轮回该有多好，起码什么都不记得，现在看着你们还能在一起玩，真的特别羡慕。”
齐封原扫向那边的火堆，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满面，孩子围着大人转圈，自己的同事唱歌的唱歌，大笑的大笑。
“活着是最奢侈的，很多人在生的时候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你现在不用想这些，想得越多越痛苦。”齐封原道，“我总会送你去轮回的，再坚持几点，乱想的话就告诉我，有什么想说的也直接跟我说，就是别憋着自己。”
齐术从帐篷里爬出来，看看热闹的人群，转头看见那边的齐封原和叶晓，他跑过来站到他们面前。
他还记得今晚齐封原答应他，带他去问佛，现在时间不早了，他急着想知道。
叶晓道：“小鬼，那么厚的书，你已经看完了吗？”
齐术点头，而且看了两遍，可以基本记住里面的内容了。
“你这小鬼的学习能力简直吓人，我得看住你，要是让你入了歪门邪道，可是一大祸害。”
叶晓哼笑，这人之前还夸小鬼能成大器，这回又改口，不过她也知道，这是齐封原别扭的表达自己对齐术的欣赏。
齐封原道大家现在沉迷在娱乐的氛围中，他们离开的话，之后还会有人找，不如等他们都准备休息的时候再走。就是看他们那架势，单独的不玩到半夜不会停，齐封原想想还是去马哥那边跟他说了一下。
马哥听他说要去四周转转有点担心，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深更半夜的太危险。齐封原告诉他自己去山下，待会就回来，而且一直带着手机随时能保持联系。
交代完，他指指宿营地顶里面的位置，他要从那离开，求马哥保密。
带着小鬼和叶晓离开，身后的吵闹声终于飘远。
宿营地的后边没有修建好的人工路，只能自己徒手向上爬，走树林中的小道，草木很高，要说黑，其实还好。
头顶老大的月亮，亮度正恰当，适应了夜间的能见度，走起路来完全没问题。
叶晓最省事，飘着。
齐术跟在齐封原的身边，总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不如之前方便。
他们花了些功夫绕过宿营地，走上爬上的那条正道，也正在此时，凌魍又出现了。
站在前边的台阶上，看着他们。
“不带我玩一玩吗，我对你那个徒弟很感兴趣。”
齐术下意识地往齐封原的位置靠，明显是不想要跟凌魍有接触，叶晓捏着小鬼的衣服，跟他做出同样的举动。
齐封原的某种心情在这瞬间被满足，凌魍轻哼，这样又怎么样，不痛不痒。
他们走在前边，小鬼叶晓跟在后边。
凌魍话不多了，和齐封原也不知道在较着什么劲，两人都是闷不吭声地向上，直到快接近庙宇，他们同时感觉到了灵魂的存在。
真的鬼，不是白天那个跟踪他们的神秘人，齐封原想这时间比白夜通知的要早俩小时。
月色下，树影中，鬼的身上有层淡淡的薄雾，远远看着朦胧些，放到女子身上是美感，放到男人身上，有点违和。
那鬼正是个男鬼，相貌偏向英俊，身上还穿着生前的衣服，一套标准西装皮鞋，杵在那里没有给他们产生阴魂的森冷感，反而有股子不一样的感觉。
男鬼不像鬼，像人。
如果不是他们能一眼认出，还真有可能以为这是个人。
男鬼发现这些人能看见他，自己也很惊讶，他注意到三人后边的叶晓，瞬间明白这个女鬼是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他的胆子很大，竟然没有对齐封原等人产生疑心和惧怕的情绪。
齐封原径直走向他，男鬼就端正地站着等着。
“你是姜林升吧，我是来送你去往生的……兼职，别把我是死神。”
姜林升的表情是了然：“你们又来劝我走吗？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走的。”
齐封原眼神一转，原来白夜给自己挑了个硬骨头啊，这鬼看来不止一次见过他们这种人，只是不肯离开，这看起来是个有执念的。
凌魍对此饶有兴味，心知肚明，看来是齐封原的老本行，这鬼如果不是在此徘徊不肯走，接下来应该直奔楼上楼的，说到底也是要注定归齐封原负责的。
所以，白夜挑对了人。
齐封原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下，又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小鬼也坐好，凌魍有点洁癖，宁愿站着。
这么一行家伙，把姜林升搞蒙了，他的语气有些不爽，质问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之前他说过许多次自己不肯走的原因，没必要重复。
可齐封原却说：“你对其它人说过，又没有告诉我。而且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死神，今儿临时接的你的活，所以我们之间完全是陌生人，你把当成个新人，讲讲你的故事。”
姜林升算是好说话，听齐封原的态度这么诚恳，他踌躇着还是说了。小鬼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他的经历正如白夜发的那份简略资料，出入很少，齐封原到最后还是没见姜林升说清自己不肯走的原因。
“我在这里失足摔死的，我就是想等家里人来看我，我再看一眼他们，这个心愿一了，我自然会离开。”
“就这样？”
“就这样。”
齐封原掏出pad给白夜发信息：姜林升的愿望这么简单，你们干嘛不满足一下，又不费事。
一分钟后，白夜回复：他家人在他死后悲痛过度，已经自杀，死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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