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切似乎都有了关联
冯墨尧在一个简陋的小酒馆里自斟自饮，动作潇洒，好不惬意。突然有人大力拍桌坐下，对面多了一个人。
“来了。”冯墨尧抬眸看看对方已经黑到极致的秀丽脸庞，两道秀眉深深紧拧，殷红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颊上写满了愤怒。
“冯墨尧，你在玩什么把戏？究竟想怎么样？”女子一开口就像是吞了辣椒一般炮火轰天，周围的人都对他们施以好奇的目光。一个喝酒的邋遢道士，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这幅画面着实引人浮想联翩，不禁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故事。
冯墨尧不慌不忙招呼她一起喝酒，“急什么，先陪我喝一杯再说。”
阿婉看着面前那杯水酒，冷言道:“我不喝酒，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啧，我说夫人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贫道呢？光天化日之下，贫道还能把你怎么样吗？”他举起杯子送到她面前，“这果酒香甜无比，喝一壶都不会醉，放心。”
阿婉蹙了蹙眉，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你若是想以此做要挟，我看你还是别想了。我没有什么可让你做把柄的东西。”
她急着先下手为强，实则很心虚，说这些话的时候全凭自己给自己鼓气。
她从冯墨尧那番话里听出了他或许知道自己不是江书婉，可至于他到底知道多少这就不好说了。
冯墨尧不言不语的一杯杯灌着酒，仿佛那些只是水一般，她拧着眉心看他灌酒胸口开始灼烧起来，仿佛那一杯杯的酒全都倒进了她的胃里。
等了许久，那人依然不言不语，眼睛望着门外。阿婉再无耐心继续等下去，决定离开。
手腕被人拉了一把，冯墨尧将目瞪口呆的她拉到酒馆门后，歪着脑袋朝外面鬼鬼祟祟张望。
阿婉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这近在咫尺的姿势令她很不舒服，不假思索的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别闹！”他低声喝止了她，竟然颇有威慑力，令她安分了下来。
阿婉咳了咳化解尴尬，见他直勾勾的望着外面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人群之中竟出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阿婉脑海中顿时充满了疑惑。
冯墨尧为何要监视她？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最后停留在一座看似荒废了许久的宅子前。冯墨尧挥挥手示意阿婉跟进去。
她一动不动，问道:“你为何要跟踪缱绻？”
这个被他们跟踪的女子正是之前的豆腐花老板缱绻。
“妖物出没，自然要盯着，否则小妖祸害人间岂不是罪过？”
“哈哈哈……”阿婉不知不觉笑出声来，从前那个胆小如鼠的冯墨尧竟然转性了。可是……他竟然知道缱绻是妖，这说明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难不成以前那副无德无能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这一点令阿婉生出几分忌惮来。
“冯墨尧，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阿婉双目不安的四处看着，就是不敢正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知道的？”
“早在祀城之时便有所察觉了，至于怎么知道的嘛……略施小计罢了。”冯墨尧笑的十分欠扁，阿婉敢怒不敢言。
那日他以通灵之术与她对话，原本只是试探一番罢了，即便他猜测错了，常人也是听不见的。可若她能听见他所说的那些话，那么她一定并非凡人。
没想到被他一试一个准，真是歪打正着了。
阿婉心里对他恨恨的，很是不甘心。追问冯墨尧跟踪缱绻是为什么？此时，门被人推动，他们缱绻从里面走出来。
幸亏他们躲藏及时，才没有被她发现，待缱绻走远了两人这才摸索着进去宅子。荒宅破旧根本没有落锁，轻而易举就闯了进去。
一眼能望尽的宅子里困了一个人，看样子是被缱绻捉来的。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一动不动躺着，面前放着一只碗，碗里的馒头还在冒着热气丝毫未动，显然是缱绻刚才特地买回来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刻，都开始好奇起来这个人是谁，缱绻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冯墨尧暗道不好，定是缱绻去而复返。正要想办法躲藏却发现阿婉已经先他一步躲了起来。
冯墨尧额头冷汗涔涔，此女未免反应太快。
果然是缱绻，她走到那人面前，见他纹丝不动，对事物更是不屑一顾恼恨交加，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可怕起来。
她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拖起来，那人被她像拎鸡仔一般支起半个身子，他的脸一下子暴露在阿婉面前。
这个人……竟然是彭玉！阿婉惊疑不定，彭玉不是被流放了吗？缱绻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是何关系？
“彭玉，我将你从流放之地救回，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缱绻阴鸷的声线在这个荒宅中显得十分恐怖。
彭玉双目圆睁，脸色暗红，不知是被她掐的还是因为惊恐导致。他哑着嗓子道:“你杀了我吧，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救我不过是为了杀我罢了。”
缱绻笑的森冷异常。“你倒是明白的很，所以在没有到达枯水镇见到我亡夫的墓碑之前，你别妄想能够一死了之。我要你在他面前忏悔。”
彭玉绝望的眼神印刻在阿婉的脑海里，缱绻提到了亡夫，难道当年他的夫君就是死在了彭玉手里？可是彭玉一介凡人，是如何能杀掉妖精的？
答案自然没能轻易得到，缱绻一离开阿婉就被冯墨尧带走了。冯墨尧跟踪她却不收她，阿婉很好奇。
冯墨尧说道:“她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跟着她就是要找出她背后那个指使她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或妖？”
“正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凭……”他卖起了关子，凭着对他真实能力的刷新改观，阿婉以为他要说出个惊人的原因来，没想到他只是草草两个字。“直觉。”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回去客栈，再也不想理会这个不靠谱的道士。
缱绻的夫君死了，这件事阿婉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夫君是被彭玉害死的。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是二十年前。枯水镇的水灾，吴婶子女儿被祭祀，缱绻夫君遇害，那一年似乎是个不平之年。而所有的事又都发生在枯水镇。怎么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串联起来了？背后又是什么人在指使这一切的发生？
一切似乎都有了联系，枯水镇那一场水灾很不简单！阿婉想弄清楚这件事。
“如果猜的没错，蜘蛛精一定会带着彭玉前往枯水镇。”冯墨尧如此猜测着。
阿婉内心左右摇摆起来，若想查出其中真相她就必须前去枯水镇，然而她之前答应过时胤要和他一同离开的。
意料之中，时胤对此表示反对，他并不想回去枯水镇。
“景时，二十年前的枯水镇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她知道时胤是个爱探知真相的人，试图用这个悬念来劝说他，然而效果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打断了她的话。“枯水镇的案子与你我并无关联，朝廷自然会查出真相来，无需你操心！”
他的语气十分强硬，带着几分不耐烦，一出口便把阿婉吓的不轻。他许久未如此凶狠，突然而至的可怖模样令她胆寒。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转身夺门而出。
一刹那，时胤心如刀割，十分后悔自己为何说出刚才那番话。他的心虽然跟着她飘了出去，然而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牢牢定在原地，怎么都挪不开步子去。
“唉……自古情之一字最磨人啊~”角落里幽幽飘出一句话。冯墨尧吊儿郎当的从暗影里走出来，瞟他一眼。“红尘俗事太恼人，时大人不如随贫道一同出家不是更好，我见你慧根不错，若是修道他日定能升仙。”
他调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出自真心。
时胤愁眉苦脸道:“道长还是不要取笑我了，我现在哪有心情开玩笑？”
“贫道可没在跟你开玩笑。你瞅瞅，一个女人就已经够烦的了，更何况你有两个。”他说着还比划出两根手指，满脸的惊恐。
“道长，你……”
冯墨尧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那晚贫道喝多了出去醒酒，不巧看见您和宣王妃，听见几句你们的谈话……”
“……”时胤无语，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冷冷道，“道长想多了。”
冯墨尧嘿嘿笑着，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还望大人好好考虑考虑贫道的建议。”
时胤万分头疼，这冯墨尧神神叨叨的突然劝他修道是为何，真是个怪人。而对他的这个建议，自然是听过就算了。眼下最让他着急的还是夺门而出的阿婉。
他铁了心不想回枯水镇的原因，冯墨尧算是说对了一部分，这和成氏脱不了关系。她此刻大概正身处枯水镇，让他回去面对她，说实话他极不情愿。
除了成老夫人，其他任何与成家有关的人和物，他都不愿意再见。更何况是这个曾经在他心里划了一条伤痕的人。
直到入夜时分，阿婉依然没有出现。原以为她只是一时赌气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么晚了，始终看不到她的身影。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令时胤不免担忧起来。他开始坐立难安，冯墨尧来回跑了两趟后也终于不耐烦了。“她这是打算彻夜不归了么？”
时胤没有多说什么，猛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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