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真的是江书婉吗?
此王妃原来正是宣王的爱妃成氏。
姓成。这个姓氏让阿婉一下子联想到了成老夫人,难不成这位宣王妃正是成家的女儿?这么一想其中的关节便通了,所以她才会认识时胤和江书婉。
阿婉从未去了解过成家,更加未从时胤口中听说过关于成家的事,也难怪她会不清楚了。不过这一点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为何在成府住了那么久的时胤会对那个家闭口不提?
思及此,阿婉抬眸朝门的方向望了望。时胤怎么还没回来?
月色皎皎,凉风习习。院中一棵硕大的银杏遮掩了两抹人影,少许被风扫动的枝叶随风乱舞从二人头顶划过一道道弧线。
“王妃?”时胤手执黄色油纸袋,双目微抬,看清楚面前之人时眸底闪过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一派平和,微微垂下眼眸。
女子锦衣华服,即便是在暗影之中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贵气逼人。她缓步上前,环佩叮当之声充斥了时胤的耳际,鼻端亦飘来一股粉香。独属于她的味道。
“真巧,我出来透透气,你呢?”成氏笑的柔婉动人,双颊粉嫩如昔,仿佛这么多年她从未变过。
时胤别开目光,微微低首,攥紧了手中的纸袋低声道:“拙荆爱吃甜饼,方才路过街边的时候看见了,便买些回来给她解馋。”
不知是不是错觉,成氏仿佛浑身颤了颤,脸色一僵。待时胤看向她的时候,她依然是刚才那番温婉的模样。她淡定自若,旋身望着面前那棵银杏,身上那件梅色披风被她旋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我可真羡慕她。”不知是她从心而发还是故意为之,时胤听见这句话时,心头骤然一紧,竟然不自觉的将目光聚焦到她的脸上,带着探究并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
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笑,状若玩笑道:“当初我求了你一整日,你都不曾肯为我摘那株彼岸花。现在倒是挺会疼人。”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意。时胤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双目中激起一道道漩涡仿佛将他带回到了那个豆蔻年华之时。
彼时,时胤年纪轻轻便在凤京盛名远播,弱冠之时更是考取功名问鼎状元。
成家引以为傲,其中二姑娘成曦和时胤青梅竹马长大,在同辈之中他们二人最是登对。而他们也互相有意于对方,几乎形影不离,俨然是惹人羡慕的一对儿。
在年少的时胤眼里,成曦就是他唯一追随的目标,若不是她的背叛……
他恨!恨她的转身离去,更恨自己的懦弱,没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为了她,他甚至放弃了在凤京的一切,离开了成家并且再不与他们往来。
当初在凤京盛名一时的少年才俊就这么销声匿迹,独自来到祀城做一个小小少尹。
听她提起彼岸花,时胤心头一寒。她恐怕至今都不知道,为了那株彼岸花他趁月色上山,差点命丧于山崖,当他好不容易脱离危险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时候,却听说了成曦将要嫁至宣王府的消息。
“王妃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忽然笑了一记,直直望着她笑意不达眼底。“时某分明派人送了一份新婚贺礼,正是您喜爱的彼岸花,难道王妃已经忘记了?……也对,王妃新婚燕尔,怎会在意一份小小的贺礼。”
“贺礼……我并没有看见。”
“既然没有看见那就当时某从未送过吧,反正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时胤说完一刻也不停的转身离去,丝毫不多做停留。
“阿胤!”成氏忽然如此亲昵的唤他。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从她口中脱口而出,时胤指尖微颤,目光闪了闪,脚步也忽的放慢下来。
“当年我……”她说到一半忽的住了口,捂住自己的嘴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改口道:“江书婉似乎和以前大有不同,看到她的改变,你们如此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时胤蹙眉看她,心里有个奇异的钟摆摇摇晃晃。垂眸不语,当他的双目触及手中的油纸袋时心里忽的淌进一股暖流,原本微晃的心思瞬间如找到了可依附的大树的藤蔓一般,再无动摇。他抬眸看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只是等了良久始终等不到下文。
他终于笑了笑,回道:“多谢王妃关怀,让您见笑了。”
成氏闻言回身打量他一番,见他正视着自己,眸中毫无波澜。她的心里仿佛被刺了一记,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推门入内,时胤一眼便看到了笑脸相迎的阿婉。他缓步上前,将她的笑颜尽收眼底。
“去哪儿了……”
未及她说完,时胤迫不及待揽过她的双肩将她按进怀里,鼻端闻着她身上清新的香气,怀里满胀的充实感令他再一次找回了自己。
他叹了一气“真好。”
“怎么好了?”阿婉很是诧异他的奇言怪语,想要抬头看看他脸,可是被他牢牢按住丝毫不得动弹。
也罢,从来就不曾从他怀中逃出过,也不差这一次。阿婉这么想着带着无奈的笑安稳的依偎在他怀里。
翌日,阿婉和时胤从掌柜的口中得知,成氏早早便离开客栈出发了。阿婉好奇昨日还拉着她谈天说地说个不停的人,怎么隔天一声不吭就不告而别了。
时胤道,大概是急着去枯水镇与宣王汇合吧。
阿婉未曾多想,反正她与成氏并无太多交集,且对于这些“故人”她还是少接触为妙。
思及此她呼出一口气,却被忽然靠近的黑影吓了一跳,时胤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否则极有可能被撞倒。
那个黑影速度极快正要窜出客栈去却被严严的关在门内。原本还算空旷的客栈大堂突然挤满了壮丁与那个黑影对峙。
阿婉定睛一看,发现那黑影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几名壮丁都是这客栈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不是吃了霸王餐就是睡了霸王觉,妄想开溜不成被包围了。看样子是免不了一顿胖揍。
啧啧,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能遇到冯墨尧。他未免也太落拓不堪了,对此,阿婉决定无视。
时胤显然也已经认出了他来,他张口欲言,被阿婉阻止了。
“那不是冯道长吗?他怎么看上去那么的……邋遢。”时胤支支吾吾。
阿婉心里觉得好笑,冯墨尧何时不邋遢?
视线不经意的和冯墨尧对上,阿婉心道不好,他眼睛里写满了求助,此时她是该选择无视呢?还是无视呢?
答案自然是先走为上。
然而事实并非如她所想的那么顺利,冯墨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就在阿婉和时胤踏出门槛之时死命赖上了她,确切的说应该是赖上了极具善心的时胤。
时胤虽然对冯墨尧也没什么好感,然而举手之劳他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更何况冯墨尧苦苦哀求,那模样叫一个凄惨。
阿婉心里狠狠嗤了一声,在他吃下三大碗面后还嫌不够妄想继续点单的时候,她试图阻止他。
冯墨尧感觉到脚上被某物狠狠跺了一下,看到对面频频投射过来的炯炯目光。他淡定的用袖口抹抹满是汤汁的嘴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神态偷偷睨她。
阿婉觉得那眼神令她浑身不舒坦,正要说出就此诀别的话,冯墨尧抢先一步道。“多亏遇见了大人和夫人,你们不仅帮贫道解围还如此款待,简直是贫道的救命恩人,贫道在此谢过了。”
他说完还起身十分礼貌的向他们行礼。阿婉无言,只当是在时胤面前,他不好露出本性罢了。
这人真是好笑,明明是个假道士,还非得装的有模有样的。
时胤见他如此客气,自然与他谦让一番。阿婉便没了脾气,只能由得他们谈天说地。对于他们谈的那些内容,阿婉并无多大兴致,只是觉得昏昏欲睡。
终于从他们口中听到道别的话,她一下子精神了,起身对冯墨尧道别。“道长再见。”实则心里说着再也不见。
冯墨尧再一次用那种诡异又探究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令她心里极度的不适。
“对了,大人和夫人可是从枯水镇而来?”
“正是。”时胤不假思索的回答。
“听闻枯水镇发了命案,大人为何不留下查案?”
“既然道长听说了这件事,应该也知道了朝廷对此案的重视。有宣王和国师在,相信破案应该不成问题。”
冯墨尧听到国师二字,脸上的表情微微变换,呐呐道:“原来如此。”
“道长似乎对这件案子很是关心啊,听闻还是妖邪作祟呢,道长何不亲自去查探一番。若是揪出那妖邪,说不定能拿一大笔赏银哦。”阿婉忍不住刺他一刺,今日遇见他,她便不舒坦。
她知道冯墨尧几斤几两,自然明白他不会轻易的夸海口,可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出乎意料。“贫道此番前来正是要去枯水镇。”
他竟然要去枯水镇?
“捉妖?”阿婉忍不住笑出声来。
“正是!”冯墨尧凝神屏气,目光炯炯的盯住阿婉的脸,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妖邪隐藏的极好,贫道认为也该出一份力才是。”
“道长有此心实乃百姓之福,相比之下,时某真是无用。”时胤自责连连,恨不能立刻回去。
阿婉捉住他的手臂安抚他,对冯墨尧更加没有好脸色,怒道:“冯墨尧,我夫君只是一介凡人,捉妖之事并非他之责。”
冯墨尧笑了笑。
“是非他之责,还是他不能查?案发后你便匆匆离开枯水镇究竟是为何?难道你心虚?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婉双目圆睁,被冯墨尧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懵了神。可是时胤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冯墨尧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一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自责中。
“江书婉?呵!你真的是江书婉吗?”
阿婉这才注意到冯墨尧说这番话时嘴唇丝毫未动,可是她竟然能听见他说的话。
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她的双目危险的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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