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苏宪之懊悔的道歉与温柔慈爱的安抚，苏夏没有听进去一句，也感觉不到。苏夏很依赖父亲，在她的眼中，父亲向来是十分亲切的，即使有时候会阴沉着脸，只要苏夏用几句撒娇、一首歌谣、一幅不容易看出画的是什么东西的画就能驱散苏宪之那张英俊面孔上的乌云。刚才她好像不过是和平时一样，说想要见妈妈，为什么爸爸会做出这种反应？苏夏想不明白。
其实，对于母亲的事，苏夏并不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原本轻松随意的对话，一旦提起妈妈，苏夏就会看到苏宪之有点奇怪的表情，不论是父亲，还是佣人，他们的笑容都会在提及这类话题后多出些什么，她只是觉得那样的表情让她很不自在，却不能将它具体地描述出来。
——“掩饰。”几年后的苏夏终于将那“多出来的东西”看清。苏宪之曾经在掩饰她妈妈的死亡，因为他害怕苏夏受到伤害。
然而现在的她，能做到的只有任由失落摆布，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还以为，妈妈一定是碰到了很麻烦的事情所以暂时不能回来，也有可能妈妈……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家。如果爸爸一直不告诉我，我就会相信，妈妈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艾莎将右手抵在左胸，按住心脏跳动的位置。那里感觉空落落的，好难受……
时间：八年后
地点：弥国首都的市道上
一辆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可以听到马蹄铁与地面相接触发出的“哒哒哒”声，清晰又有节奏感。马匹在苏宪之的宅邸正门的门口停下步伐，车棚四周充当饰物的漂亮的穗子只好收起它刚才随车摇摆时的洋洋得意，乖乖地一动不动。
“您回来了，何其芳夫人。”两个女佣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哎，你听说了没有，这位夫人还嫁过上尉呢。”
“哎呦，她来头可真不小呀。但是她已经嫁过两回，丈夫全都死了，一想到这个我这后背就凉飕飕的。”
“我倒觉着她怪可怜的——不过她带来的三个儿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不知道她脾气怎么样，会不会难伺候……”
何其芳转过头，看着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女佣们，她们两个欠着身子，一副毕恭毕敬十分规矩的姿态，仿佛几分钟之前的这番对话是别人说的。
“小心点搬运，这些可都是贵重物品，包括箱子哦。”何其芳悦耳动听的嗓音带着些许倦意。她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女佣。
“还有，我能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嗯？噢，是的，夫人，我叫阿悦。”正要去搬行李的女佣应道，心里是“夫人居然问我名字，好温柔的人哦”的激动。“夫人，您叫我阿简就行。”另一个女佣也有点不安。
“唔，我记住了。”她的目光并未落在两人身上，像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你们的嘴用来吃饭喝水就够了，别说太多的话。我的宽容仅此一次哦。”
看着夫人的背影，阿悦和阿简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不敢再出声。
何其芳当然没听到下人在远处的议论，不过她能确定，那些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的低贱的家伙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供她们闲聊取乐的话题。更何况是死了两任丈夫，又带着三个儿子来到这个家的自己。
“舌头对于某些人来说，实在是多余的器官呀。”何其芳在周围没有人时微笑着感叹。
从那一天开始，苏宪之的宅邸里多出来了两个哑巴，不知道原因的不敢去打听，而知道内情的也闭口不提。
不是说，会施与宽容吗？
对啊，留着你们的贱命，就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在步入客厅的前一秒钟，何其芳卸下面部的冰冷，换成初春时节的湖水才会有的柔和的表情。三个模样俊俏、各有特色的男孩拥到她的身旁。“妈妈，你回来啦！”“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哦——”“妈妈，您渴不渴？我给您倒杯水。”爱惜的涟漪在他们的母亲眼里荡漾开去。“你们这些狡猾的小鬼头，妈妈会不知道你们在想着要礼物吗？每个人都有份啦，先让妈妈坐下来再说嘛。”何其芬一手拉着一个儿子的小手，温柔的亲着他们的脸颊。“妈妈，你都给我们买什么礼物啦？”穆砚秋抱住母亲的细腰撒娇道。“你们看，这儿有来自外国、亚瑟国宫廷画师的名画，宏国东亚城的名家造的最好的弯刀，还有一把□□，不过没有子弹哦。”“妈妈，我要枪！我要枪！”“好吧。这把□□送给砚秋，里面没有子弹，不过，记住不要拿去吓唬别人哦。”何其芳将□□温柔的放进穆砚秋的手里。
“谢谢妈妈！”男孩迫不及待地接过枪，做出一个相当标准的射击动作。“哦！真威风！”穆峻青在一边拍手,他的眼睛是明亮澄澈的橄榄绿，此刻正闪烁着弟弟对哥哥的崇拜。
“这幅外国的名画是给峻青的，峻青肯定会喜欢这幅画的，因为就是画的妈妈呦！”何其芳慈爱的抚摸着峻青棕色的短发。然后看向安静站在身旁的穆白羽“来，白羽，这是给你的东亚的弯刀。小心别割伤自己哟。”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的男孩接过礼物，锋利的弯刀在他修长优美的手中竟有些像一件装饰品。“谢谢妈妈。”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苏宪之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妻儿和乐的画面，皱眉道：“何其芳，地下室废弃物已经够多了。你怎么不多买点烟草？”“亲爱的丈夫。苏宪之，我怎么会忘记你呢？这是古巴的雪茄。你看，多么奢华又稀有啊！”何其芳亲自将雪茄捧到丈夫面前，拇指粗的雪茄整齐的躺在精致的盒子里。“好好，这才算把钱花在了刀刃上。”苏宪之拿起一只雪茄点燃后陶醉地抽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苏宪之的视线不经意间转向楼梯，他的表情凝滞了一下，随即褪却了笑意。苏夏正站在那里。
她倚着扶手，不知道这时候是否应该走下去。何其芳缓缓迈上苏夏站的那一级台阶，稍弯下腰。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71/71811/385380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