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郎有情妾有意
周沉招呼张文，将家中的钱粮取出些许。
门外热闹非常，只见一队人从村外行来，或是跨马，或是乘轿。
一行人还吹吹打打，引得原本还在村中不知变故的村民，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这一行人身后还跟着些府衙差役，为首一人还是周沉的老熟人，正是徐泾。
见周沉和张文夫妇正站在门外，他加快脚步已经到了他们俩跟前。
“徐兄何来。”
周沉故作不知，惊讶地说道。
“周童生，恭喜了，自相川书院在咱们薄丘招生以来，还是头一回有人能跻身前三之列。”
徐泾面上颇有得色，他素来看好周沉，甚至之前曾和周沉结交。
如今看来，便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今日一大早，天都还未亮，曹县令就通知他们前来点卯。
刚一到县衙，便见到自书院来的人。
薄丘县虽然有人也考上过相川书院，像这样来了许多书院的学监的还是头一回。
听几个负责抬轿的大哥说，这回来的还有一位副讲，往日里甚至不怎么在书院走动。
这回也为了周沉来了。
周沉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两贯铜钱放在了徐泾手中。
“今日来得如此之早，差大哥都辛苦了，这事儿来得突然，家中也未备下茶水点心的，劳烦徐兄给诸位分发些，权当小生心意了。”
徐泾也不推辞，将两贯钱拿在手中，不由得笑道：“素来知道周童生为人仗义，我就先替手底下的哥们谢过了。”
说话间，远处的人已经到了周沉跟前，就见个缁衣文士单手背在身后，看着周沉。
“那位可是伏牛村的周童生吗？在下相川书院，洪孟绅，此来送信，乃是恭贺周童生得了我书院弟子之位。”
周沉这才认真看了看此人，他自然是知道洪孟绅的，他早就同林荀飞谈过，也分析出此人的脾性如何。
洪孟绅昨日得了李梦炎的恩准，一回到书院便同两位副讲和现任山长讲了此事。
最后一致认为，虽然潍州王认可周沉的诗才，但周沉性子太狂，锋芒毕露，这样的人虽有才华，但必定走不太远。
需得慢慢打磨，但看得出来李衔儿对周沉很有兴趣。
两相权衡之下，最终将周沉列为第二名。
“王业承这老狐狸，居然还想抢在我之前，先来寻周沉，要不是前日周沉恰巧不在家中，怕是要被这笑面佛给得逞了。”
看着周沉，洪孟绅捋了捋胡子，想起之前的同僚居然还一副云淡风轻，对周沉这弟子毫无兴趣的样子。
转头居然就借口要同老友叙旧，次日就到薄丘县来了。
不过机缘造化，最终没给这老狐狸称心如意。
洪孟绅看人很准，刚才周沉同徐泾的来往，他都看在眼中，这周沉不似传闻之中猖狂。
相反的是，周沉待人接物并无半点纰漏。
周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一拱手，弯腰下拜，称呼道：“原来是洪老师，弟子见过老师。”
周沉的姿势颇为标准，执的是这个时代的弟子礼，在众人看来，就是以弟子自居。
洪孟绅的地位饶是在政坛都颇高，虽无一官半职，却挂名弟子满天下。
就连薄丘县的学政，都曾受洪孟绅的点拨，自此之后，就以洪氏弟子自居。
这不仅仅是知恩图报，更是借着洪孟绅抬高自己的身份。
周沉这么做，一个自然是为了博取洪孟绅的好感。
第二个也如那学政一般，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周沉的身份太过低微，书院的名分虽然是替自己加分不少。
但还不够，若想扬名立万，就需要借力。
洪孟绅就是周沉目前可以接触到地位最高的文士，还是清流。
比起官员和那些纯粹的读书人，清流的地位更特殊！
谁都不愿意得罪清流，虽然他们的地位不高，但谁都以结交清流为荣。
清流什么地方都可插上几句嘴，尤其在书生群体里，颇有发言权。
周沉这一套姿势，行云流水，并无半点滞涩和尴尬，仿佛浑然天成。
洪孟绅虽然有些许惊讶，但很快拈须微笑。
“好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洪孟绅很满意周沉的反应，他本就带着些许想法而来，现在周沉主动投靠，这便省了他口舌。
让他对周沉有多了几分好感。
洪孟绅继续说道：“若非是书院阅卷耽搁了些时候，不然为师早早便来见你了。”
这话说的，便是将周沉这弟子认下了。
周沉脸上诚恳，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崇敬：“劳恩师掂量了，愧煞弟子了，这几日，弟子又多观摩了恩师的《敬优诗稿》，感慨良多，又多了几分诗性。”
洪孟绅也颇为惊讶，但周沉的话确实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周沉是什么人，他诗才极高，就连洪孟绅在心中也知道自己多有不如。
如今周沉主动开口，说的是自己诗性来源于自己的文稿，这便是抬了他的才华一句。
这是搔到痒处了。
“沉儿，虽是说的有几分煞风景，你几位师兄已在薄丘县酒家备了酒宴，正要待你去，我们先去如何？”
洪孟绅来之前，曹县令与当地的学子就已经早早和他通过气了。
既是给洪孟绅接风洗尘，也是和自己这位新晋入门的书院弟子结个善缘。
曹县令自己反而没有出席，说是为了避嫌。
曹县令毕竟是朝廷命官，当然不好明面上同潍州王走得太近。
周沉刚才这些话，又同洪孟绅关系拉近了几分。
就连称呼也极为亲昵了。
周沉面有喜色，看得洪孟绅也微微点头，这年轻人到底城府不深。
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的态度的，这样的年轻人才有培养的必要，日后也能为自己所用。
“弟子能否先同家人交代一二？”
“且去。”周沉做事很牢靠，洪孟绅这点小事岂有不应之理？
周沉交代了几句，恭恭顺顺地走到洪孟绅身后。
洪孟绅满意地走在前头，先一步在周沉的搀扶之下上了轿子。
周沉这才在几位学监的陪伴下登上了轿子。
一行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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