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行，你不懂行，我不卖你
袁老板如意算盘响亮。
但说到后面，语速却是越来越快，看似从容，眼神里满是如同火焰燃烧般的紧迫。
见周沉无动于衷，还将陶瓶盖上盖子收了回去。
他急急忙忙掏出钱袋：“怎得，是觉得我忽悠你不成？银子就在这儿，若是你嫌推车过去麻烦，我这就叫下人过来取货，咱们在此两清也可……”
见周沉和众多村民面无表情，袁老板还以为是被他的阔绰给吓呆了。
他得意洋洋地说道：“能够一口气出此价格的商贾，走遍整个薄丘县都不多了，你运气好，撞上了我。”
他也是越说越自信，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羞辱周沉。
“我这人是极好说话的，日后若是你还有这般酒水，均可来薄丘找我，我虽时常不在薄丘，但账房都会优先同你结账，你去哪里还能寻到这等好主顾？”
周沉仍是不言不语。
可就在这时，于言朗声说道：“周童生，这车货我要了，这死胖子出多少，我出双倍。”
这话一出，袁老板脸色大变，见是于言，破口大骂道：“于言，此事乃是我先来的，由得你说话？”
于言背着手走到周沉跟前，深深吸了口气：“嗯……好酒！”
“袁老板，此言差矣，此地乃是市集，做生意何时有先来后到的说法？价高者得！何况，周童生还未答应你，你怎得和恶狗护食似的。”
说完，反而转向周沉，平和地说道：“周童生，我是诚心想买此酒，我这店面虽然不大，但童叟无欺，市集这儿谁人不识得我名头，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同我提，势必不叫你失望！”
在于言开口之后，众多商人是醒过味儿了。
纷纷开口哄抢，周沉哪怕没说话，这些人都是精明的商贾，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酒到底投入市场会掀起多大的巨浪。
何况，于言这人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能被他看中的东西，能差？
市场是滞后盲目的不假。
但周沉带来的指定是极品，以他们敏锐的商业嗅觉来看，这是笔指定不亏的买卖！
当唾手可得的暴利，近在咫尺的时候。
哪怕是最理性的人也会顷刻之间陷入疯狂。
饶是周沉左右的村民死死护住车马，都被冲击得东倒西歪。
可就在这时，周沉望着这些疯狂的商贾忽然说道：“等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言已经和个年纪相仿的商人扭打在了一起，双方打得鼻青脸肿。
周沉的话，顿时让整个市集都安静了下来。
于言擦了一把脸上的鼻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样，周先生，你说得倒是没错，这奇货就该由懂行的人笑纳……”
袁老板被众多商贾压在最下面，唉声叹气道：“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分明是我先来的……”
周沉慢悠悠地把手放在了货车上。
“你说得很对，我这宝货就该交给懂行的人，这叫宾主尽欢……只可惜，这个懂行的人不是你。”
周沉语气颇为平静，只是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讥讽。
于言听了这话，怒目圆睁，你可以不卖我货，却不可以侮辱我的眼光！
他脑子飞转，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冷静地说道：“周先生，这酒我离得远了些，自然嗅到味道已是晚了，但我给出这等价格，难不成还不够表明我的诚意与眼光不成，还是先生你眼光高到天上去，这等价格仍是不满？”
“你说我不懂行，总得说出个子丑寅卯，让我信服吧？”
周沉本还想和他解释一二，只是远远已经跑来了一队人。
最前头的是一个衣着质朴的中年男子，但他的身后却跟着一队衙役，徐泾赫然在列。
他见市集此时已经乱作一团，目光四下张望，第一眼便见到了那辆满载陶瓶的车子，不由得大喜过望。
哪里还管得上哪些其他的商贾，快步走到了周沉的跟前。
他举起手中的陶瓶，眼神之中透着些许期待：“请问此物是先生您所制吗？”
周沉有些许疑惑，冲着身后跟着过来的徐泾示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泾苦笑地走到了几人身边，轻咳一声：“周童生……这件事是这样的。”
……
时间稍稍倒回去一些。
徐泾从周沉手中拿过酒瓶，目送周沉离去。
如今他琐事缠身，心头苦闷，正当要用酒水消遣。
只不过，他们一行人还有巡逻的事务要办。
只是几个后生差役怂恿道：“周先生赠的酒，恐怕不一般啊……徐老总不尝一口？”
徐泾啐了一口，笑骂道：“若是叫人瞧见了，去曹县令那儿告我刁状，我这捕头还坐得稳？都别想这想那的，我回家自会好好品鉴，要是不错，我帮你们寻周童生讨几瓶尝尝鲜。”
几个衙役听了那是兴奋地又是一阵吹捧。
正当他们要继续往前巡逻，却被一人叫住了。
此人穿戴朴素，但徐泾却不敢怠慢，别人不认得此人，徐泾却不会不认。
此人便是利亨商号的掌柜，吴敬中。
利亨商号是来自京师的商号，在薄丘开了分号，由这位吴掌柜的执掌。
虽然吴掌柜不显山不露水，但他时常来县衙与曹县令对谈，就连曹县令都对他客客气气。
徐泾不傻，自然是暗暗记上了。
“徐捕头，此物何来？”吴敬中快步走到了徐泾跟前。
他指的正是被徐泾提在手中的陶瓶。
“这……是伏牛村的周先生赠我的。”徐泾不敢作假，直接回答道。
吴敬中是个中年汉子，看着有些许驼背，若是落在人群里，恐怕怎么都寻不见。
他急切地问道：“可否将此物借我一观？”
徐泾不知其意，吴敬中生怕他不借还说道：“我便瞧瞧，瞧完便还你，不必担心……”
徐泾将此物递给了他。
他放在手中细细观察，看着上头的图案，连连赞叹，随后将瓶子一翻，露出后头的红粉骷髅相，他一拍大腿：“妙哉妙哉，构思此物之人当真是个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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